鐵老大躺在地上捂著鼻子“啊啊”痛喊著,不遠處那名瘦弱男子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來,洛辰無視了躺在地上的鐵老大,徑直走向男子,那人看洛辰走來想逃跑,可是顫抖的腿怎麽也不聽他的指揮,費勁力氣才挪動了兩步,這個剛過他肩膀的少年讓他產生了從未有過的恐懼感,這些惡霸再如何,他隻要認打認掏錢都能打發,可眼前這個少年要的是什麽,他不知道。


    洛辰走到男子麵前,輕起一腳,把這男子踹坐到一旁的凳子上,而凳子絲毫沒有要倒的趨勢。“說,為什麽騙我。”“我,我。”男子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迴答這個問題。


    “那好,我們換一個問題,江湖上,像你這樣恩將仇報的人有多少。”男子聽出洛辰沒有殺意,鬆了口氣,想起剛才自己的舉動,確實無地自容,歎了口氣說:“孩子,迴家吧。外麵的世界很複雜。”一道銀光略過,男子的額頭多了一道血痕,盡管不深,可是額頭傳來的絲絲痛楚以及脖子上尖銳的涼意告訴他,他的性命隻在眼前這個少年的一念之間。


    洛辰冷冷的說:“答非所問,最後一次機會。”


    “多,多得是。知恩圖報的人在江湖上太少了,能做到湧泉相報的人更像不存在一樣。”洛辰眼珠轉了轉,收迴劍便轉身離去了。走出青幫的府邸,洛辰抬頭仰望著湛藍的天空,還有那讓他無法直視的陽光,心想:這就是江湖嗎?光芒之下的陰暗。難怪父親告訴我不要相信任何人。


    洛辰在成長,他知道今日是僥幸,僥幸沒有遇到高手,武藝與人品無關這個道理他還是知道的。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因為自己的疏忽身處險境,洛乾會多麽擔心,洛雲晴又會多麽著急。


    這一天之後,這個十二歲的少年眼中,不再是天真,而是令人不敢忽視的謹慎。洛辰坐在一處屋頂上,看著下麵那些汗流浹背的人,在這些人休息時,總是會聚在一起談天說地,說著一些他們永遠觸之不及的事,而每當有人有這種想法,總會有人打破他的幻想。


    洛辰不會忘記,剛才就是一個和他們一樣親和的人,在接受他的幫助之後卻反而把他送入虎口,這一刻洛辰似乎有些理解他們了,對這些人來說,那些他們永遠碰觸不到的地方在誘惑著他們,哪怕隻是一點點機遇能讓他們有可能接觸到誘惑的根源,他們幾乎會拋棄一切去搏。顯然,江湖上這樣的人不在少數,有欲望就有會追求,而人不會一直滿足自己所在的天地,他相信在更高的天空有更美麗的風光,彼此競爭著,彼此傷害著。


    江湖,就是這片競爭者生活的地方,所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欺騙,有競爭,有太多陽光也無法消除的陰影,但洛辰依舊相信光芒的存在,他不想讓自己墮入陰影中,他要尋找的是那些光芒。


    他現在能猜到,藥師與毒師敵對的答案在陰影中,但是解決的方法,在光明中,隻有不讓心中的光明泯滅,他才能找到減少陰影的方法。而在洛辰思考這些問題時,青城已經炸開了鍋,那名瘦小男子離開青幫府邸後,把洛辰不費吹灰之力擊敗鐵老大的事說了出去,這樣爆炸性的新聞似乎乘著風一般,迅速傳遍了整個青城,神秘少年輕描淡寫擊潰青幫。而此時的青幫卻沒有出來壓製這個新聞的傳播,畢竟那個讓他們恐懼的神秘少年現在是否還在青城他們也不確定,青幫現在大多人手都在尋找洛辰,倒不是為了報仇,鐵老大是不敢再招惹這個少年了,但是,如果確定洛辰離開青城,他要重新拿迴青幫在青城的地位。


    洛辰看著下方來往的人群,突然有幾分明悟的滋味,忙避開人群離開青城尋了一處僻靜之處,盡管洛辰靜心時也能察覺到周圍,但是頓悟還是別被打斷為好。而這次頓悟,竟足足頓悟三天之久,青城內早已亂套。


    三天不見洛辰的身影,鐵老大推測洛辰已離開青城,再次在城中耀武揚威,不論前幾天是否議論過他們,都被他們拖到街上,隻見鐵老大在人群麵前狂笑著:“就你們這堆廢物,以為有個小屁孩就能翻天了嗎!那小鬼就是路過此地,何況今日我們青幫精銳盡數在此,他迴來最好,我要把他的牙一個一個拔下來!”


    旁邊一個精瘦的男子附耳說了幾句話,不用想也知道這人不會說什麽好話,而此人雙眼深邃,滿是淫光。鐵老大聽完後也舔了舔嘴唇,嘴角一咧,說:“既然你們不服我們的管教,那就要給你們點教訓。”


    目光開始在人群中尋找,終於盯上了一個妙齡少女,指著她說:“來人!把那個妞給爺抓上來。”少女一看指的是自己,當下花容失色,轉身欲逃跑正撞上來抓她的惡徒,無力反抗的少女尖叫著,百姓們看在眼中隻能低下頭憐憫著無動於衷。惡徒走了不遠突然發生一聲痛喊,鬆開了手,隻見一根銀針刺入他的手臂,鐵老大見狀眼觀四周同時怒喊著:“誰!”


    看到身後的屋簷上洛辰衣衫飄搖,被他擋住的陽光用光芒把他身形勾勒出來。“你們還真是死性難改啊。”洛辰感慨道,可誰知鐵老大笑了出來,滿是譏諷的狂笑,洛辰不解,問:“你笑什麽。”


    “沒錯,小子,我不是你的對手,可那又如何,你不過讓我吃點皮肉之苦,隻要你離開青城,這裏還是我們說了算。”


    “那我就殺了你。”鐵老大眼中露出奇異的光彩,說道:“好啊,那來吧。”索性張開雙臂,露出胸膛,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洛辰咬緊牙關,握劍的手時鬆時緊,終是跳下屋簷,一擊膝撞頂向鐵老大那堆疊起來的肚皮,鐵老大吃痛倒在地上卻還是在笑,盡管笑得斷斷續續。而一旁青幫的人正打算上前抓住洛辰,卻被鐵老大伸手製止,因為疼痛,他的笑聲是斷斷續續的:“哈哈,哈,你這小鬼。”


    洛辰拔劍指向鐵老大,問:“你不怕死嗎?”鐵老大依舊笑著,說:“怕,如果你再大幾歲,我是怎麽都不敢這麽囂張的,可是,就算我怕死,你敢殺嗎,哈哈哈,小屁孩。”說完還突然往劍鋒湊了湊,正如鐵老大所料,洛辰幾乎下意識的把劍收迴了。


    青幫的惡徒看著洛辰這種行為,哄笑出聲,謾罵,譏諷一時間將洛辰籠罩其中。鐵老大示意讓他們收聲,看著洛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牙,說:“這樣吧,小子,你一個人,抵這一個城。隻要你束手就擒,這姑娘,還有這些人,我全都放了。”


    洛辰看著那跪著的人群,每個人都在盯著他,眼裏滿是渴望,唯獨這個離他最近的少女在搖頭,淚水讓她的雙眼紅紅的,更有幾分美感。洛辰平靜的說:“好,我答應你,也希望你不要食言。”說罷,洛辰放下細劍。那倒在地上的人群無不真誠的可憐洛辰,無不痛恨自己的軟弱,可是最終,他們仍是無動於衷。


    唯有那少女,轉過身麵對那些人,帶著哭聲問:“你們就這樣看著嗎?這隻是個孩子啊,為什麽要用他來換我們。”這些話會讓人們更加慚愧,卻不會多一點勇氣。少女咬著嘴唇,眼神呆呆的望向前方的空氣,淚水不住的流著,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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