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收到消息,廖雙何已經帶著人從定城迴防了。”


    “哦?”剛進帳子就聽見這麽一句,古卿凰挑了挑眉,“帶走了多少人?”


    燕澤伸手比了個數字。


    “這麽多?”一旁的景年蹙眉道,“一下子抽空了定城,他就不怕北關反撲?”


    “不怕。”古卿凰搖搖頭,尋了個位置坐下來,“就算人再少,隻要有少子璧守著,定城就輕易丟不了。”


    燕澤有些驚奇地看了她一眼,“你怎麽知道他被廖雙何給留在了定城?”


    “因為我知道廖雙何最近腦子有些不大清醒。”古卿凰神『色』淡淡的,心下卻是忍不住嗤笑了一聲:也不知道那人是怎麽想的,居然弄的廖雙何如此提防少子璧,以致於少子璧要人沒人要錢沒錢,空有一身本事卻施展不開。這次要不是早先廖雙何跟少子璧起了嫌隙,襄薑的局勢無論如何都不會倒得這麽快。


    嘖,真不知道那人費了那麽大力氣到底是為了什麽。難不成繞了一大圈就是為了讓天衍趕緊吃掉襄薑這塊肥肉?


    這些念頭隻是在古卿凰的腦海中轉瞬而過,別人自然不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燕澤見她不願多說便也很識時務地沒有多問,畢竟這位可是連襄薑的四皇子都可以直接拿來當棋子用的主,能從特殊渠道獲取一些機密也就不足為奇了。


    不過對於古卿凰評價廖雙何的話,燕澤還是很讚同的。先前北關和定城之間戰事一直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中,少子璧此人有多大的能量他們也都清楚。對於這種輕易不可為敵的人,燕澤等人的態度一向都很鮮明——要麽收歸己用,要麽永絕後患。但後來他們發現他們暫時不用費這個心了,因為對方領頭的太子殿下似乎並沒有傳聞說的那般信任少子璧,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不待見。


    雖說大家都不是很理解這位太子爺到底在犯什麽抽,但總歸替他們按住了少子璧這麽個大麻煩還是值得肯定與表揚的。


    燕澤在心裏給廖雙何象征『性』地鼓了鼓掌,隨後等人齊了便開始討論布置下一步的行軍計劃。


    望著行軍圖上近在咫尺的襄城,古卿凰幾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角。


    是時候該收網了。


    “咳咳……”


    看了看青年孱弱瘦削的背影,院子裏伺候的丫鬟忙取了滾『毛』邊披風來給青年披好,而後又倒了杯熱茶奉上,“世子爺,這亭子邊上最容易受風,您還是快些迴屋的好。”


    “無礙。”低頭喝了口茶水,青年慢慢止住咳,輕輕擺了擺手,“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心裏有數。”


    丫鬟還想再說什麽,卻見青年轉迴了身子繼續看著麵前的湖水,隻得低頭把未出口的話憋了迴去。唉,他們家世子什麽都好,就是身子骨太差了些,否則的話……


    在那丫鬟看不到的地方,青年似乎是瞧見了什麽一般,臉上突然快速劃過一抹有些怪異的笑容。下一秒,青年的身體猛地一顫,雙眼緩緩閉上,一縷殷紅從口中溢了出來。


    “世子爺——!”


    兩個月後,襄城,夜幕沉沉,烽煙滾滾。


    襄城易守難攻,天衍打了兩天一夜都沒能『摸』到襄城的城門。照眼下的局勢來看,如果四方援兵來的及時,襄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天衍陣列中,易行的眉蹙成了一個結,“再這麽拖下去吃虧的是我們。”


    “拖不下去的。”聞言,古卿凰頭也不抬地吐出幾個字來。


    “怎麽說?”


    “既然有捷徑可走,這種時候就沒必要讓我們的將士白白搭上『性』命。”古卿凰輕聲說了一句,隨後仿佛感應到什麽一般抬頭往襄城方向看去,就見一個熟悉的信號彈炸裂在襄城上空。


    “那是……”


    城牆之上,廖雙何正同幾名將領一起商議著退敵之策,這時卻有一人急急衝向廖雙何,“報——太子殿下,城中的糧倉全都被燒了!”


    廖雙何的臉『色』驟然一白,“救下來多少?”


    “……糧倉內外都被澆了火油。”來人沉默了片刻,“所剩無幾。”


    襄城作為襄薑的國都,人口眾多,且眼下又是戰爭時期,沒有糧草意味著什麽就是傻子也知道。


    “馬上派人去各大糧商那裏收購糧草!有多少收多少!”


    但沒過多久,更大的噩耗從後方傳來。


    “城中所有糧商鋪子中的糧草大部分已被人提前收購,全城內能找到的糧草湊一塊兒也隻能勉強撐過一天。”


    襄城內彈盡糧絕的消息不脛而走,幾個時辰內就傳遍了全城。


    早在裕馳關倒戈時,危險的種子便已經在襄薑一方埋下,並隨著己方的節節敗退迅速發芽生長。陰影在不知不覺間擴展至最大化,而彈盡糧絕則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次日入夜,三更天後,襄城城門自內而開。


    “娘娘,天衍大軍已經到內城門了。”


    周皇後仔細撫平衣擺上每一處細小的褶皺,“皇上和太子呢?”


    “皇上剛往前殿去,太子在內城門。”白芳壓低了聲音道:“皇上召妃位以上的後妃前去前去伴駕,娘娘……”


    “自然是要去的。”周皇後抬手扶了扶頭上的累絲攢金白玉簪,滿意地對著鏡子打量了一下身上穿著的素白宮裝,“好歹是最後一次了,即便他不在意,但本宮這個做皇後的總得去陪他收個場。”


    周皇後到前殿的時候,幾個妃位以上的後妃皆已到場,最受恩寵的麗妃正縮在皇上懷裏小聲啜泣著。不過當周皇後出現後,所有人都愣住了。


    “皇上萬福。”周皇後仿佛沒注意到殿內的古怪,徑自走至皇帝麵前福身行禮。


    “皇後!”襄薑皇帝迴過神來,怒氣立刻攀上臉龐,“你這是幹什麽!”這種時候穿一身白,不是故意咒他嗎!


    “臣妾做什麽了?”周皇後淡然地直起身子,眸子在麗妃身上一掃,麗妃立馬起身規規矩矩地給周皇後見禮。


    雖說平日裏皇後就不好惹,但麗妃仗著自己受寵沒少以上犯下。可這次麗妃卻下意識對周皇後產生了畏懼感,因為她從沒見過這個樣子的皇後。


    冷靜淡漠,高貴不可侵犯。


    看著這樣的皇後,襄薑皇帝卻是禁不住一陣恍惚。


    他仿佛又看見了幾十年前那個捧著金蓮立於水邊的白衣少女,隨風飄動的裙擺撩撥了少年的心弦。他讓她做了太子妃,登基後又立她為後……


    後來呢?


    襄薑皇帝有些茫然地看了周皇後一眼,終是被外麵愈響愈近的兵戈之聲拉迴到現實中來。


    所有的一切終結在易行用長槍抵住廖雙何喉嚨的那一刹那。


    國都被破,皇帝被俘。


    襄薑的氣數在這一夜走到了盡頭。想和更多誌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何處可棲凰》,微信關注“ 或者 ” 與更多書友一起聊喜歡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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