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先前有人不服少子璧幾人的指揮，但在大局麵前還是有分寸的。眼下聽了廖雙何的計劃，倒也是真心實意地考量了一番，覺得這樣不失為一個良策。
不過就在這時，少子璧卻突然站了起來。
“貧僧以為，此計不可行。”
此話一出，廖雙何的視線“唰”的一下就釘了過來，目光略帶威脅。其他人則是神『色』各異，不明白這主仆倆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但當事人似乎感受不到這些形形『色』『色』的視線，沒等廖雙何說話就自顧自地說了下去，“貧僧先前便說過，天衍此次所圖不小，且很可能是有備而來，絕不可等閑視之。自北關被破至今已有數日，對方絕不會坐等我們有所防備後再行動作。先前斷雲城上遊決堤，北關城外道路被堵，隻餘西側可與定城相連，但西側一路崎嶇行軍不便，幾乎是兵家進軍必棄之地。而與定城之間的南北官道至今未被疏通，又有東部大片地域因先前的水災疏散遷移百姓在先，諸位覺得對方會怎麽選？”
“可……”一名隨廖雙何前來的將領在行軍圖上比劃了幾下，質疑道:“若天衍此次所謀真如公子所言，怎麽會選擇從東北方進軍？要知道京師所在偏向西南，深在腹地，唯有北關定城一線才是南北正道，且東部又有裕馳關在側，從北關往東，那不是自己往裕馳關撞嗎？除非天衍在風遲留了後手，否則這純粹就是舍近求遠。”
“裕馳關外沒有動靜。”廖雙何盯著少子璧說道，“孤希望你能想出更有力更切實的理由，否則……”
“時間。”少子璧踱步到行軍圖前，抬手在北關和裕馳關之間劃了條線，“定城守備森嚴，後方有重鎮為靠，四周無捷徑可取，唯有正麵強攻，且很可能久攻不下。但東部一線防守薄弱且缺乏戒備，城池之間接應『性』差，再加上官道足夠平坦通暢，隻要對方夠快兵力夠強，一天一城都是有可能的。如此算來，距離雖是數倍，但所用時間卻要短的多。”
另一人陰陽怪氣地“哦”了一聲，“那照你這麽說，現在東邊早該開戰了，為何我們沒有得到半點消息？”
少子璧掃了他一眼，什麽都沒說，隻抬手在行軍圖上的某一處點了點。
眾人定睛一看，心裏不由得齊齊“咯噔”一下。
大家原本不認可少子璧看法的原因還有很重要的一個，那就是東部牧雲關與中部之間隔了一道天然屏障——一座南北走向的山脈。因這座山脈是出了名的地勢險峻難以翻越，一旦天衍軍隊打到牧雲關，除了繼續向東南走對上裕馳關的駐軍外別無選擇，幾乎不存在半道再『插』迴中路來的可能『性』。但眼下一看，眾人卻發現了一個更為嚴重的問題，那就是即便牧雲關真出了事兒，有這個山的阻擋他們也一時半會兒收不著信兒啊！
不知是不是老天爺有心作弄，眾人剛被少子璧的推測給震住，一名跌跌撞撞的傳令兵就衝了進來。
“報——裕馳關傳來消息，天衍大軍近日於東部突襲數座城池，牧雲關已於前夜失守！”
次日，牧雲關內天衍駐軍大營。
一道不敢置信的驚吼突然從中央軍帳中炸了出來。
“你說什麽？！”
“我要上戰場。”
“你瘋了？”燕澤瞪著麵前的人。
“瘋了如何？沒瘋又如何？”古卿凰淡漠地看著他，“我要上戰場。”
燕澤一噎，有些抓狂地在帳子裏轉了幾圈，複又轉迴古卿凰的麵前道:“你先給我冷靜點兒……我知道你現在很傷心很憤怒，但戰場上刀槍無眼，你萬一有個三長兩短……”
“我現在很冷靜。但如果不讓我上戰場，之後能不能繼續冷靜下去就不好說了。”
燕澤目瞪口呆地看著她，似是沒想到古卿凰居然還有這麽無賴又任『性』的一麵。過了好一會兒，看著依然麵無表情的古卿凰，燕澤深知讓她改變想法是不可能的了，隻能求救似的看向一旁沉默無言的易行，希望能從這位難兄難弟這裏尋求一點幫助。
“易行，你看這事兒……”
易行沒說話，隻是挪了挪腳站到古卿凰身後以示立場。
“……”媽的，這都叫什麽事兒啊！
欲哭無淚的燕澤不禁開始幻想如果那個叫青冥的姑娘沒出事該有多好。如果青冥沒出事古卿凰就不會發瘋，古卿凰不發瘋就不會想上戰場，古卿凰不想上戰場他現在就不用擱這兒『操』心這檔子破事兒！
想著想著，燕澤開始咬牙切齒，滿心裏想的都是:到底是哪個渾蛋把青冥傷成那樣，要是讓他知道了是誰，看他不把他扒光了吊在城門上！
“阿嚏！”
“怎麽？是受涼了嗎？”
“沒事，可能是穿的有些少。”葉孤芳攏了攏披著的罩衫，伸手將一縷垂在額前的碎發順到耳後，“你今日特意來尋我是有什麽要緊事嗎？”
“倒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雲起歌想了想，還是把話說了出來，“眼下太子殿下駕臨，你再繼續住在城主府裏可能會不太方便，我已尋好了一處宅子，你看……”
“不必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抬手止住了他的話，葉孤芳勉強扯了扯唇角，“我這就去收拾收拾，待會兒便勞煩你送我出去了。”
雲起歌不是瞎子，自然看出葉孤芳有些不情願，但他也沒就此多想，隻當是尷尬罷了。跟葉孤芳約定好一個時辰以後在側門相見，雲起歌便暫時離開了葉孤芳的房間。
看著雲起歌離開的背影，葉孤芳原本柔和的麵部線條立刻便冷了下去，整個人看上去詭異陰狠無比。
一個時辰後，雲起歌按約前往側門處等候，卻左等右等不見人來。正納悶著，就見一個被臨時指給葉孤芳的小丫頭紅著臉小跑過來，囁嚅道:“姑娘出門時碰上了太子殿下，這會子正陪殿下說話，一時脫不開身，便讓奴婢來跟督軍大人道聲歉，還說其他事也日後再議。”
雲起歌愣了好久，直到一陣風卷著一片葉子打在了他的臉上。
“……我知道了，你且迴吧。”
很快，定城的上層都知道了太子殿下的身邊多了位紅顏知己的事。
少子璧聽聞此事後，似是早已預料到什麽一般淡淡一笑，等夜深人靜之時拈起焚香靜心掐算了一會兒，得出的結果卻讓他再次蹙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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