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還是那麽自由。踏著家鄉特有的青石小路,每一步走的都實實在在,迎著和煦的海風,仿佛置身在茫茫的草原上,藍天白雲,格外分明。林輝穿過兩條深長的巷子。然後在後麵那條巷子的拐角處停下來,凝望了一會。他不知道自己從這裏經過多少次,仿佛十幾年的記憶一半是屬於這裏的。他對這裏了如指掌,看著這裏的每一次的衍變。熟悉的人在這裏,來了又走。依稀還能辨出那些消逝了的房舍的輪廓。有些還在,有些卻消失不見了!仿佛所有的一切全在自己不經意的瞬間落成。他突然想到,也許有一天自己也會和這裏道聲再見。然而遺落在這裏的青春肯定會恨上自己!如果某天思念起這裏來,那些散落一地的歡聲笑語,在日夜思念的土壤裏,開出一朵含笑的曇花,隨之到來的是一片死寂,千年萬年。


    陷入傷懷中的林輝被一聲深沉渾厚的男中音拉了迴來。林輝側過身,看到茶館的老板光頭老人朝他招手,那是個已過了五十的老人。不管春夏秋冬,終年留著一個光頭,他是外地人,會說一口這裏純正的方言。他記得老人說自己是北方人,站在家門口向東望,看到的全是朝鮮人的房子,他還打趣說,如果沒有大山擋住視線,拿個望遠鏡,穿過朝鮮便能看日本人的漁船。他說他是孤兒,小的時候家人便全被侵華日軍殺光了,後來不知怎麽的就到了這裏。他知道很多關於戰爭的故事,也樂意把它們傾盡講出,他一講起來便怎麽也停不住嘴。那個時候老人在這裏擺了一個小茶攤,賣大人喝的涼茶,小孩喝的果汁,五分錢一杯,買上一杯後,可以聽一個上午或一個下午,不買也讓聽,一群人天天就那麽圍著他,有大人也有小孩。大人聽不一會也就漫笑一聲走掉了,小孩卻是一臉的好奇的聽著。再後來也就沒人聽了,因為他們發現他講得都是他重複過的。沒人聽他講後,他就買了個收音機,總是放在上衣的口袋裏,從早聽到晚,他似乎不喜歡聽歌曲,而鍾情新聞或是小說連播什麽的。他在這裏先是租住在別人家裏,後來不知道怎麽的就有了自己的房子,隻有一間,那是間狹長的房子,後來他從中間隔開成了兩間,前麵一間繼續賣他的茶,後麵則是用來睡覺。他沒有老婆,更沒有孩子。記憶中他一直沒有離開過這裏。他記得聽老人說起自己家離這裏很遠的時候,會有小孩突然問他,你怎麽不迴家,老人便


    說,迴,怎麽不迴,等我做不了生意的時候就迴家。他不知道他的名字,小時候叫他賣果汁的光頭,大了後就叫他賣茶的。在後就直接叫“噯”。他有了自己的真正意義上的茶館後,像模像樣的做了個木製的櫃台架,上麵放一塊透明的玻璃,前麵也放一塊。櫃子裏開始放些茶葉,果汁粉。後來也放了煙酒進去。櫃台前麵總是放著幾把高木凳。櫃台後麵就放著他的靠背椅,收音機便放在了櫃台上。他便終日眼睛似閉還睜的靠在椅子上打起盹來,聽著收音機裏傳出來自己喜歡的節目,神情愜意。沒見過他生氣的樣子。林輝想不起是什麽時候和他變的熟悉的。好像是聽他講故事時便熟悉的。他家離這裏不近,走路大概十分鍾,但於亮家卻是就在茶館的旁邊。林輝想起以前三人經常坐在櫃台前高木凳上的情景,溫馨靜謐。


    林輝朝老人笑著走過去。收音機裏傳來的新聞節目,依然熟念。


    “怎麽就你自己,小亮、假小子呢!”光頭老人問。


    “他們在學校呢!我今天不舒服就沒去。”林輝說。


    “小亮呢!他住校了?”光頭老人問。


    “嗯!”林輝應到。


    林輝順著碎卵石砌成的海岸線走了一會,在一棵樹下坐下來。雙腿順塔下去,兩手支著身子。遙望著遠方海天交接的地方,想起夢裏的那個女孩。那女孩也是像他現在這樣坐著,不同的是那女孩坐在懸崖上,他隻是坐在海岸線上。他現在覺得那女孩的背影有點熟悉,不像莫蓉,像葉欣。突然想到葉欣,他覺得自己病的不輕,因為葉欣留的是條長辮子,而那女孩卻留著像莫蓉一樣的齊肩短發。他把支起的手一放,向後躺下去。太陽已經西斜。穿過一棵枝葉稀疏的垂柳照在身上,暖融融的。不一會,他進入似睡非睡的狀態。他被一條狗弄醒,醒來後發現那條狗在添他的手,嚇的他猛的坐起,顯些掉到下麵的淺灣裏。那狗也被他猛的坐起嚇的向旁邊一下跳了幾米遠的距離才停下來,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他。他哭笑不得的順手拿了一塊碎石朝那狗仍了過去。那狗沒等他仍過去便跑開了,看了看時間,五點剛過。又坐了會,便起身迴了家。


    第二天林輝很早就來到學校,路上他在心裏盤算著,千年老妖問起他昨天下午沒來又沒請假的事時,該怎樣應付他,又轉過來一想,都到了這個時候,


    他應該不會對他們像高一時那麽嚴!事實上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對大學的奢望也不敢高。而且認為那隻是個過場。就像他爸爸罵他時說的。“你一輩子也別想強過老子,老子隻上一年學,十八歲參軍,服役三年。出來時白手起家,照樣不比那些博士碩士混的差。你嘛!上不上大學我不管。但就是不能軟弱。”他沒想過要放棄大學,也沒想過不把大學上完就怎麽怎麽的。


    莫蓉很晚才進了教室,她穿了件白中泛藍的套裝連衣裙,麵帶微笑,邁著優雅散淡的步伐,不慢不快的朝他走來。也是朝她的座位走來。


    “早!”林輝笑著和她打著招唿。


    “咦!你就失蹤一天啊!”莫蓉臉上滿是驚訝的表情說。


    “什麽表情嘛!你想我要失蹤多久。”林輝說。


    “我那管得著你要失蹤多久!做了什麽不可告人的勾當。”莫蓉裝出一臉的嚴肅說。


    “我沒勾當什麽,反到是被勾當了,被身體突然的不舒服勾當了。”林輝說。


    “看你現在蠻精神的嘛!古人言,大病之後必有大福,當然小病也有小福。”莫蓉說。


    “古人是這樣說的嗎?”林輝滿含笑意的說。


    “時間久了,我那記得那麽清,不過,你可以當成我說的。”莫蓉表情認真的說。


    “沒經過時間考驗的話,能信嗎!”林輝表情疑惑的問。


    “我那知道,愛信不信。”莫蓉似是生氣的說。“噯!什麽病!”


    “頭痛!”林輝迴答說。


    “就單是頭痛。”莫蓉疑惑的問。


    “小姐,你這話也太直接了吧!那怕你能稍稍委婉一點咒我得個不治之症。我想我心裏也不會比現在難受的。”林輝做出深惡痛絕的表情說。


    “我沒那個意思,就是想到自己頭痛的話,就沒你這麽好的運氣單單是頭痛。最起碼也要伴個,發燒,惡心,嘔吐,四肢酸麻無力等諸多附帶品。”莫蓉說。


    林輝剛要說話,莫蓉又搶了過來說。“好在我身體素質還算過的去,一年也不生一次病。不然……不然……。”“不然,我隻能咬牙忍過去。”不然了半天,莫蓉接著說道。


    “我聽說,修煉的妖一般身體都好的沒話說。以前隻是聽說,還不相信,現在我相信了。”林輝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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