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


    上午放學的鍾聲敲響後才一分鍾,學校裏就已經被繁雜的吵鬧聲充斥。好多莘莘學子背著書包歡聲笑語著出了校門,而五年級十三班也在穆老師一聲“放學”後變得喧嘩許多。


    林子皓在班上茫茫的人海中,看見鄭思儀背著書包走出了教室。林子皓覺得鄭思儀好高冷,從昨天開始,他就沒怎麽和鄭思儀搭上話,隻能這樣偷偷觀望她。林子皓索性不理這些事,把書收拾進書包後,便蹭著書包也打算迴家。


    林子皓家住的小區跟嚴東勝不順路,所以嚴東勝一般陪他到學校門口就分別了。不過今天很特殊,嚴東勝居然陪著林子皓到站點去了。不過不用想也知道,嚴東勝有今天這種出奇的行為是因為鄭思儀。


    林子皓陪嚴東勝一起走的路上,嚴東勝的目光始終離不開鄭思儀。他在遠處看著摻雜在人流當中鄭思儀孤獨的背影,這讓林子皓有些無語。林子皓說:“東勝,你怎麽就不敢大膽點!”


    嚴東勝之所以不直接跟鄭思儀打交道,怕是他覺得自己現在不了解鄭思儀,要是說錯什麽話就以後見麵尷尬了。他對林子皓嗔怪了一聲,然後看向林子皓一本正經地說:“你才十二歲,你當然不懂啦,小屁孩。”


    嚴東勝還好意思用“才”,自己不也跟林子皓同齡,隻是他比林子皓大幾個月而已。林子皓確實不懂這方麵的知識,他隻知道鄭思儀是他的鄰居。十二歲的孩子心理漸漸趨於成熟,林子皓隻是一個特殊的例子。再說鄭思儀從剛搬來時到現在就沒有對他說過一句話,導致林子皓對鄭思儀也不太感興趣。


    因為鄭思儀和林子皓的家都住同一個小區,所以他們都上了同一輛公交車。嚴東勝在林子皓上車之前還著重強調——別忘了替我了解她。林子皓都敷衍地點著頭說:“知道啦。”


    ……


    在簇擁了很多人的車上,林子皓看著不遠處站著的鄭思儀。他是多想現在就替嚴東勝去打聽鄭思儀的故事,不過他發現,原本大膽外向的他在鄭思儀麵前連打招唿的勇氣都沒有了。林子皓頭一次有這種感覺——隻能呆呆地看著鄭思儀卻不敢上前跟她打招唿的感覺。


    林子皓和鄭思儀同時下站,他們走著同樣的路迴家時,林子皓終於放下心中頭一迴的害羞感。他跑到鄭思儀的身邊,臉上始終充滿了羞澀。兩人依舊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林子皓看著她的側臉,發現不光她的正臉,還有她的側臉都挺漂亮的,這給林子皓害羞的。他右手摸著後腦勺,斜視著湛藍色的天空,憨笑著對鄭思儀說:“呃,思儀同學,好巧呀……”


    林子皓難得有一次語塞,或許有任務在身的他比往常的自己跟別人交談還要艱難。他都替自己語塞而感到尷尬地紅了兩頰,而鄭思儀倒是鎮定,她一直麵無表情地目視前方、走著路。鄭思儀一臉平淡,她似乎把跟在她身邊一起走的林子皓當成了空氣。


    “思儀同學,是這樣的,我有一個朋友他想認識你。”林子皓他第一次為他的鐵杆兄弟嚴東勝牽紅線,一時半會難免會開不了口,終於鼓足了勇氣說,“他叫嚴東勝!”


    鄭思儀聽到“嚴東勝”這個名字有點熟悉,後來才知道這個人不正是她的同桌——楊晴喜歡的對象。鄭思儀是個明白人,再則她現在對這些事是拒之千裏的,所以她把林子皓的話當做耳邊風。


    她依舊對林子皓保持沉默,表情也很冷淡地走著自己的路。林子皓實在不知道鄭思儀為什麽不跟他說話,不過十二歲的孩子不會太在意這些。


    林子皓也不想繼續騷擾著鄭思儀。他對鄭思儀說:“再見。”之後,他就一個人往前麵灰溜溜地跑開了。鄭思儀頓住腳步,目光呆滯地看著林子皓漸行漸遠的單純背影,她始終麵無表情。


    鄭思儀和林子皓初次見麵就對林子皓這人沒有好感,也說不上為什麽,或許還真是因為嫉妒了,又或許她受到家庭影響變得不再相信異性吧。


    ……


    林子皓早早地跑到自家門口,像在等一個人。終於鄭思儀出現在樓梯口,給林子皓喜出望外的。林子皓齜牙咧嘴著,給鄭思儀打招唿:“你好啊,思儀同學。”


    鄭思儀已經來到林子皓的身邊幾米處,她是看出來林子皓在等自己了,可她對林子皓也是不屑於多看上一眼的。但林子皓受不了鄭思儀不理睬自己,他試圖給自己在鄭思儀麵前刷存在感。


    林子皓目光熾熱地看著鄭思儀,嬉皮笑臉著說:“思儀同學,我有一個朋友想認識你,你要不要……”


    鄭思儀依舊把林子皓當成空氣,這讓林子皓把想說的話都咽下去了。鄭思儀兩隻手抓著背包帶、麵無表情地路過他的麵前,筆直地走到她的家門口在掏鑰匙。


    林子皓看到這一幕,當時就木然了。為什麽鄭思儀對自己愛理不理的,林子皓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他現在想想是不是因為昨天他看到她流淚了,所以她就開始避著自己。


    林子皓認為一定是這個原因。他轉身看向掏著鑰匙開著門的鄭思儀的背影,表示抱歉地說:“呃……對不起,思儀同學,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昨天看見你哭了,所以你總是不理我……”


    砰!


    鄭思儀開了門之後從容地進了屋,然後從容地把門關上。她沒有聽完林子皓的話,又或許她壓根就不想聽林子皓說話。


    林子皓第一次被別人嫌棄,原本十二歲的孩子是沒有那種感覺的,實在沒想到等有的時候是多麽鑽心的痛。既然鄭思儀這麽高冷,林子皓也不屑跟鄭思儀做朋友。


    林子皓朝鄭思儀的家門口擺出一副鬼臉,說:“略略略,你不理我,那我也不理你!”然後蹭一蹭書包,臉一甩就氣衝衝地也進了自己的家。


    ……


    一九九八年四月八日,下午的陽光格外溫柔地灑在茂密的木棉樹樹冠上,光芒折射著嫩葉還不少閃出一道又一道晃人眼睛的綠光。


    今天下午,嚴東勝因為家裏有點事而向穆老師打電話請了假。林子皓失去了他在班級裏唯一的好朋友,也就一整個下午沒有心情認真聽老師講課。但主要原因還是——鄭思儀不想理他,鄭思儀是在刻意孤立著林子皓。


    無論上課下課,林子皓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總是時不時地轉頭往後偷瞄著鄭思儀。鄭思儀一直孤零零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顯得跟附近的環境格格不入,就算她發現林子皓在偷瞄她,她也隻是淡然地把臉轉走避開林子皓的目光。林子皓每次發現鄭思儀在有意地躲著自己就很傷心,他也說不上為什麽自己那麽在意鄭思儀不理他。或許十二歲的孩子很害怕被人孤立。


    林子皓鬱悶地坐在自己座位上,而鄭思儀在自顧自地埋頭寫作業,看來自己現在跟鄭思儀說話很不挑時候。林子皓輕歎口氣之後就整個趴在桌麵上,繼續一臉鬱悶的樣子。


    林子皓埋汰著鄭思儀:“切,裝什麽高尚嘛,對我愛理不理的,不就因為我偷看你哭,犯得著孤立我嗎!切,我才不屑跟你做朋友呢。哼,小氣鬼。就僅僅因為看你哭就不理我,思儀同學好小氣呐。不過,這可咋辦呢,東勝還要我替他了解思儀同學呢。”


    林子皓越想越氣,氣得兩隻手使勁地搓了搓頭發,說:“啊啊,好煩啊!煩死啦!”


    嚴東勝以為林子皓是鄭思儀的鄰居,所以他把“替他了解鄭思儀”這個重任托付給了林子皓。然而鄭思儀對林子皓這麽避之不見的,林子皓也好無奈。林子皓認為這個任務根本沒有資格完成,他有點打算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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