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


    她曾經答應過他,每年的除夕夜都會陪他來到重慶的解放碑看美麗的煙花。今年,她還會來嗎?


    ……


    那是一個清新的早晨,一望無盡的天空湛藍得很徹底,浮雲零零碎碎地鋪滿了整片藍天。他停下急促的腳步,站在簇擁著人的廣場之上。他仰望天空,看著南飛的大雁。


    大雁妄圖跟城市的喧囂爭輝,它們也似乎著急飛去一個地方。也許大雁就像他一樣,也很著急去往她現在在的地方。


    而她,是不是也跟他一樣仰望著天空,仰望著南飛的大雁?


    ……


    大雁帶著一連串聒噪的鳥鳴,就這樣飛過人和街小區領空,小區便也跟著開始聒噪起來。故事,從人和街小區開始。人和街小區位於重慶市渝中區,以寧靜一詞形容那裏再合適不過。


    雖說街道上偶爾會行駛過小轎車,但絕對不占多數。人們倒是喜歡騎著自行車伴隨著清脆的“叮鈴鈴”的單車鈴聲路過,或者成雙成對地一起散步晨跑,挺是自在。整個小區的街道不僅寬闊無比,而且還四通八達,甚至稍不留意就會迷路。


    每條街道兩邊都種有樹栽,間距均勻,給人以幽靜的視覺效果。若迎麵吹襲一陣輕風,那些樹栽還總能發出“沙沙”脆響。再則三兩片枯黃樹葉隨風落下,給人以清新的視覺享受,不過實在說不上那些樹栽的名字。


    而這時,一個看上去才十二歲的小男孩拎著一袋垃圾,扔進一棵樹下設立的垃圾桶裏。然後男孩拍拍雙手往身後那所公寓樓慢悠悠地走去。


    這所公寓樓身居人和街小區中段位置,公寓樓實在普通簡約,一層也方才兩間套房,總共也才八、九層而已。那所公寓樓的占地麵積雖說不大,但裝潢及基礎設施的倒還可以,而小男孩的家就住在三樓,也就是這所公寓樓的302號套房。


    小男孩的鄰居是303號套房,他本以為那裏是不打算住人的,直到他扔掉垃圾迴家時——他,看見了她。故事,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開始譜寫了。


    ……


    一九九八年四月六日,那一天是星期六。十二歲的林子皓已經有著一張清秀漂亮的麵孔,在他可愛的包子臉上,有他那雙迷人的大眼睛,他的眼睫毛也很長。小小年紀的他鼻梁就很高很挺,嘴巴又那麽小得可愛。他留的發型是劉海蓋過眉毛的齊劉海短發,也許隻是想遮掉他眉毛初期很淡的缺點吧。


    林子皓正讀重慶市人和街小學五年級十三班,這天恰逢學校雙休日放假。他扔完垃圾上樓,當他來到家門口時就看見有一個長相清純、綁著雙馬尾的小女孩。在小女孩白皙如雪的菱形臉上有一對好看的杏仁眼、一個精巧的小鼻子和一個可愛的微笑唇。或許她在這種年紀時的眉毛很淡,所以留了齊劉海掩蓋缺點吧。


    女孩他們一家三口站在303號套房門口處,他們身旁放著好多行李袋,顯然他們是新搬來的。而女孩和媽媽就乖乖地站在女孩爸爸的身邊,看著女孩爸爸拿著手中的一圈鑰匙在開著門。


    林子皓站在自家門口、呆呆地看著他們。林子皓很興奮,他興奮的是他終於有鄰居了。後來“哢嚓”一聲落下。女孩的爸爸把門打開了,女孩的爸爸媽媽便拎起地上放著的行李袋推門而入。女孩也往自己兩手“呸呸”兩下,然後拎起放在地上的行李袋。她剛拎起向前走了兩步又失手“砰”地一聲把行李袋摔在地上,看來行李很重。


    林子皓看見之後很心急,就過去幫忙把女孩腳下的行李袋拎起,還順便把女孩家的行李一袋又一袋地拎進他們的家中。也許林子皓是受到多年樂於助人的熏陶,也許是對新來的鄰居感到熱情。


    然而女孩不想跟他說話,興許很內向,她就隻任由他幫忙。女孩的爸爸放置好行李後,就在打算出去繼續把剩下的行李拎進來時發現了林子皓。他看見林子皓把外麵一袋袋他們的行李包拎進家裏,對林子皓表示感謝,說:“哦,孩子,謝謝你啊。”


    女孩看見她爸爸很興奮,女孩就跑過去躲在爸爸的身後。林子皓抹了抹額上的汗,轉身,那雙清澈黑亮的大眼睛看著女孩的爸爸,齜牙咧嘴地笑著說:“不用,叔叔,我們以後是鄰居了。”


    十二歲的孩子說起話來難免有些幼稚和直率,但這就是十二歲孩子該有的天真和單純。女孩的爸爸覺得林子皓特別有教養,比自己靦腆害羞的女兒優秀多了。


    “哦哦,原來是鄰居啊。”林子皓的第一印象在女孩爸爸的眼中很不錯,就也介紹起自己的女兒來了,“哦對了,這是鄭思儀。”


    如果非得說出理由,鄭思儀之所以不想跟他說話,可能因為她的內向,也可能是她對林子皓的第一眼印象不好。現在就更不行了,但並非第一眼印象,而是由一種名為嫉妒的意識主導,因為她知道——她爸爸認為這個叫做林子皓的男孩比自己還優秀。


    林子皓毫無顧慮地說出自己的名字:“哦,我叫林子皓。皓是皓月的皓。”


    再後來,鄭思儀的媽媽累得滿頭大汗地走了出來,還連聲抱怨著鄭思儀爸爸的懶惰。她說:“喂喂,鄭宇強。你死哪去了!”


    林子皓當時年紀還小,根本就沒有察覺到鄭宇強臉上的不滿,甚至是鄭思儀的媽媽也未察覺。貌似女孩的家庭並不和睦。


    不過待鄭思儀的媽媽走到鄭宇強的身邊,她發現林子皓就停下了抱怨,很快恢複到女主人該有的和善樣子。她目光柔和地看著林子皓,很溫柔地笑著說:“喲,這是哪家的孩子。長這麽清秀呐,好可愛呀。”


    “這是我們新鄰居家的孩子。”鄭宇強在迴答鄭思儀媽媽這個問題時麵無表情,顯然鄭宇強不屑於告訴她。


    林子皓很有禮貌地說:“阿姨好,我叫林子皓。”


    鄭思儀的媽媽蹲下來跟林子皓同高,她拍著林子皓的腦袋,欣然地笑著說:“這個孩子真有禮貌呐。”


    從302號套房裏傳來林子皓的媽媽的叫喚:“子皓!子皓!”


    林子皓聽到他媽媽的叫喚之後很著急,他要是不立馬出現在他麵前就要出大事了。他指了指302號套房對鄭思儀的媽媽說:“阿姨,我媽在叫我,我就先過去了。”


    “嗯。去吧。”鄭思儀的媽媽微微一笑,點點頭。


    後來林子皓也就過去自己的家裏了。當林子皓把自家門給關上後,鄭思儀一家人這也進了屋、把門給合了上去。


    ……


    林子皓剛進來,把門合上“哢嚓”的聲音引起了他媽媽的注意。他媽媽就從他房間裏走出來,一眼看見林子皓似乎懸在心頭的大石頭放了下來。


    她跑過去蹲了下來,緊緊地將林子皓抱在懷中,急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她說:“子皓,你可把媽媽給急死了。媽媽把你房間都找遍了,以為你再和媽媽玩捉迷藏呢。你到底去哪了。”


    林子皓一臉疑惑地問他媽媽:“媽,不是您叫我出去倒垃圾的麽?”


    被林子皓這麽一提醒,他媽媽才恍然大悟。她斥開林子皓,跟林子皓說:“哦哦,我記起來了。你瞧媽媽這記性,真是越來越差了。”


    林子皓的漂亮絕大部分遺傳了他的媽媽——餘瓊。餘瓊今年三十多歲,但卻在一年前已經查實患有早期癡呆症了,現在她的記憶力大不如前。每次餘瓊出門都不敢走太遠和不敢沒有帶家地址。不過這些事,林子皓的家人包括餘瓊無一個不知道的。


    ……


    晚上六點。林子皓的爸爸林生傲下班迴來了,餘瓊還在廚房裏忙活著。林生傲跟餘瓊的感情很不一般,即使查實餘瓊患有癡呆症了,林生傲對餘瓊依舊是深愛。


    林子皓平日裏也很少按時做作業,指不定現在還在外麵玩呢。林子皓在外麵玩了好久,他覺得是時候迴家了,就往家走去。他走到公寓樓入口處時,看到鄭思儀坐在不遠處一張石椅上似乎在抽泣。他出於對鄰居的關懷,便很納悶地向鄭思儀走過去。


    林子皓悄無聲息地來到那張石椅旁,就跟鄭思儀坐在同一張石椅上,雙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鄭思儀發現林子皓的到來,慌得急忙用手背擦了擦兩頰上的淚痕。然後她站起來轉身離開,剛走了十來步,林子皓也從石椅上站起來、轉身,大聲叫住了她:“你在哭?你怎麽了?”


    鄭思儀身體稍頓一下,但她沒有理會林子皓,繼續向前走去。林子皓呆站在原地,他的目光一直跟著鄭思儀,直到鄭思儀的背影消失在公寓樓入口處。


    林子皓一家子晚餐的時候。林子皓將鄭思儀一家人的事告訴了他的爸爸媽媽,他們也沒太大的反應。或許隻有十二歲的林子皓認為來了新鄰居是最快樂不過的事了。


    ……


    星期一是上學的時候。早上七點沒到,林生傲就先叫醒了林子皓。林子皓洗漱、吃過早餐,林生傲就去上班了。而林子皓被餘瓊精心打扮了一番,林子皓本來就有一張漂亮的麵孔,今天再配上餘瓊精心的打扮變得更加漂亮了。


    餘瓊總是在為林子皓打扮期間取笑著他:“啦裏邋遢的不像是我餘瓊的孩子哦。”


    林子皓他知道,這句話從一年前開始就是餘瓊念過最多次的一句,林子皓不知道他的媽媽是不是強調?林子皓不僅麵孔長得精致,而且還高高瘦瘦的。十二歲年紀的他就有一米六多的身高了,他十歲就知道了獨立,所以一般上學他都不需要爸媽陪同的。


    ……


    上午七點剛過去沒多久,林子皓再一次迴到人和街小學的五年級十三班。班內依舊很喧嘩,林子皓是個安靜的小孩,每次迴來就隻一個人安靜地坐在第三組第三張桌子最靠窗的位置。不過他漂亮的麵孔倒惹來了班上絕大多數女生的關注。


    林子皓的同桌嚴東勝比林子皓大六個月,跟林子皓頗合得來。嚴東勝的長相跟林子皓一樣精致,隻是嚴東勝的長相比林子皓略霸道一些。尤其是嚴東勝的眼神,比林子皓犀利多了。兩人的話題很多,即使冷場了,他們也不會感到尷尬。他跟林子皓初次認識是三年級,兩人認識也有兩年了,他算是林子皓的鐵杆兄弟吧。


    很快,七點三十分的上課鍾聲讓班上的喧鬧聲一下子散去了。向來嚴肅的班主任——穆老師上到講台,放眼環顧著底下安分坐著的同學,然後鄭重其事地宣告著一件事:“同學們,今天我們班來了一位新同學,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她,讓她跟我們做自我介紹吧。”


    穆老師向站在教室門口處某個人揮了揮手,示意她進來,還特意在講台上給她騰出了個位置。


    林子皓很好奇這個新來的同學。新同學是一個女生,她在班上同學們熱烈的掌聲下慢慢地從門口走到了講台上。待她完全站在講台上,掌聲才緩緩地沉淪下去。


    待現場恢複安靜後,她就麵無表情地對座下的同學們介紹自己:“大家好,我叫鄭思儀,今年11歲,是從渝北區的新牌坊小學轉過來的。”


    林子皓第一次聽到鄭思儀的聲音都迷戀了,他覺得鄭思儀的聲音很好聽。不包括林子皓在內的男同學們,每個都目光熾熱地注視著講台上鄭思儀精致的小臉,他們沒有一個是不動心的,甚至連林子皓的同桌——嚴東勝也看愣了神。


    嚴東勝的胳膊肘推了推林子皓,眼睛始終不離開講台上鄭思儀婀娜的身姿,說:“子皓,你看你看,她好美呐。”


    “哦。她長得確實挺好看的。”林子皓不以為然地應了一聲。後來林子皓看著她再不緊不慢地補了一句:“不瞞你說,她是我鄰居。”


    “思儀同學,你就坐那裏吧。”穆老師將鄭思儀編排到第三組最後一張桌子上。鄭思儀跟班上足以配得上“班花”頭銜的楊晴同桌了。


    楊晴她對嚴東勝頗有好感,畢竟他們打小就是青梅竹馬。楊晴很喜歡嚴東勝,小小年紀的她在偶像劇的熏陶下清楚——她對嚴東勝的這種喜歡叫做愛情。她為了跟嚴東勝同班,特意從由最溫柔的班主任執掌的十班,轉到最嚴厲的穆老師執掌的十三班來呢。


    鄭思儀走在過道上,她的身影晃過嚴東勝的目光。嚴東勝癡迷的目光一直跟著鄭思儀,直到鄭思儀坐在了楊晴的旁邊,他才挽住林子皓的肩膀,把焦急的目光放在林子皓身上,對林子皓苦苦央求道:


    “子皓,你說你是她鄰居,那麽你認識她就更有機會了,拜托你把她的所有興趣愛好了解給我唄。”


    林子皓也是偷偷瞄了坐在楊晴旁邊的鄭思儀一眼,後來他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一臉渴望的嚴東勝,實在難為情。要他去了解女生,就算他再外向也會一時靦腆的。嚴東勝是自己的好兄弟,做兄弟還是要兩肋插刀吧。


    他方才無奈地點點頭,答應了:“好吧,看在你是我鐵杆兄弟的份上,我盡力。”嚴東勝很高興,臉上的笑容更加春光乍泄。


    楊晴她是一個心理早熟的女孩,幾乎所有女生都比男生早熟。她看見嚴東勝把注意力都拋在鄭思儀的身上,難免有些嫉妒了。嚴東勝從來沒有把這麽熾熱的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卻偏偏放在一個初來乍到的鄭思儀身上,這叫誰都心裏會不舒服的。


    不過楊晴也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女孩,她小小年紀就知道怎麽威脅別人了。她說:“思儀對吧?嚴東勝是我的青梅竹馬,我和他從小玩到大,你識相的就別跟東勝太多……呃,那個詞怎麽念來著,偶像劇裏似乎總是說愛梅……對,你別跟東勝愛梅。”


    楊晴在威脅著鄭思儀時,鄭思儀沒有理會她。鄭思儀壓根就不認識什麽嚴東勝,所以自顧自地收拾她亂糟糟的課桌。


    “混蛋,居然假裝沒聽到!”不過鄭思儀目中無人的樣子讓楊晴看得有些不爽,她決定找個機會欺負欺負她。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鄰家女孩三兩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肥遙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肥遙並收藏鄰家女孩三兩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