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太子認為,您寢殿中的那口木箱,是被順利運走的六口之一,還是被劫走的兩口之一?”


    “黃金木箱放在東宮數日,沒有任何人以任何借口來搜查過。所以,我認為將箱子大費周章運進皇城放進東宮的目的不是為了陷害我。”


    “如果不將箱子放進太子您的寢殿裏,恐怕這案子早就以無知縣民不懂金礦不能私自占有和開采而結案了吧?”鄧建挑眉,語氣充滿挑釁的意味。


    太子煩躁地瞪他一眼,沒有出言反駁。


    鄧建也不說話了,房間裏隻剩沉默。


    太子又瞪了鄧建一眼,“這事情可大可小,事實上即使我追到十邊縣搜查,也沒有得到有用的證據和線索。口供說是八輛馬車八口木箱,可是誰知道在此之前運出了多少黃金。現在就算查,也不知道從何查起。”


    “嗬,若是太子早些去,挨家挨戶搜查,這八輛馬車就走不出十邊縣了。”鄧建不以為然地拆穿太子。


    太子現在決定就讓鄧建在刑部做個小雜役,絕對不給他升官!


    鄧建仿佛感受不到來自太子的怒意,接著道:“既然找不到證據,我們就來做個猜想。”


    “什麽猜想?”


    “十邊縣是什麽地方?一個毫不起眼的小縣城,貧困,在發現金礦以前,算是一個物資相對匱乏的縣城,連年莊稼收成都很差。我聽說,十邊縣後麵那幾匹山有不少毒蛇毒草,一般人都不敢去。怎麽會有人知道山上有礦?”


    太子點頭,“礦埋在山裏,又不是長在地上,沒個十幾丈的深度是看不見的。”


    鄧建看了一眼太子,眼神中透露著“還不算太笨”幾個字。


    “難道,是算命先生?風水術師?”


    “好,假設,有一個看得懂風水的人通過風水的方式找到了金礦,他為什麽不自己挖?”


    “聽說風水先生看風水不能為自己牟利,否則會被天譴。”


    “行,那因此他將這件事告訴了一個人,你說,他會告訴什麽人?”


    “私挖金礦是殺頭的大罪,如果非要告訴一個人的話,最穩妥的應該是告訴官府。如果沒有告訴官府,而是某個人,那麽這個人一不能出賣他,二要夠膽去挖,三要能組織人手去挖!不僅如此,從這個人善後的手段來看,還要思維足夠縝密!”太子簡直都想為自己的推理能力鼓掌。


    “這樣的人,十邊縣可有?”


    太子搖頭,“十邊縣上到縣令下到百姓,沒有一個可以做到。”


    “好,我們將這一頭放一放,來說說您那口大木箱。”鄧建雙手交握放在大腿上,狀態十分放鬆,“根據太子您的描述,木箱很大,黃金很沉,尋常人難以以一己之力搬動。”


    太子連連點頭,“我為了藏起那口箱子,連拖帶拽,還將裏麵的黃金取出來,搬完箱子後再放進去。”


    “這樣重的箱子,能夠落地無聲,在完全沒有驚動您的情況下,放進您的寢殿,看來對方要不是團隊訓練有素整齊劃一,要不就是力大無窮一人頂倆。”鄧建繼續推理,“可是他們將箱子放進您的寢殿後,並沒有追加任何手段陷害您。難道,他們隻是想送您一箱黃金,讓您不要再追查?”


    太子撓撓脖子,有些難為情地說:“線索少之又少,又有幾隻替罪羔羊,就算不賄賂我,我也很難繼續查。”


    “事實是,收到黃金後,您不僅沒有結案,反而還親自奔赴十邊縣,甚至還找到我,決心要繼續查案。”


    “沒錯。”


    “為什麽,一定要您繼續查案呢?”鄧建提出了一個關鍵疑問。


    太子也不知道。


    “不應該是為了指責您查案不利,比起查案不利,還不如直接嫁禍你是金礦案主謀,可以更快更直接達到更嚴重的效果。”鄧建端詳起太子,像是透過太子的皮相,看見了事件各種的可能性。“有人能劫走黃金,而且是兩箱,說明他們對金礦案的那幫人動靜十分清楚,也有一定的人力可以支配。如果是要幫您,為何不直接告訴您主謀是誰,黃金去了哪裏?為了引您查案,特意送一箱黃金給您,會不會太奢侈了?除非,查出主謀後,對他們的好處遠大於一箱黃金。”


    “價值高於一整箱黃金的東西,連我見過的都不多。”太子雖然不太認同鄧建說的“送一箱黃金給太子查案很浪費”,但他不得不承認,比一箱子黃金值錢的東西真的不多。


    “這樣一箱黃金,必須送到您手裏,才能促成對方想要的結果,不是其他王爺皇子,必須是您。”鄧建目光銳利,直視太子。


    順著鄧建的思路,太子覺得答案唾手可得。


    “通過那一箱黃金,您發現在十邊縣被匆匆運走的八輛馬車裏各有一箱黃金。而且黃金呈塊狀,說明對方有自己的熔煉裝置。有財力有人力有能力,這樣的人,拿到黃金,會做什麽?”


    “做一件需要花很多錢的事。”太子說得很慢,語氣格外的慎重。其實他已經有想法,但太過於危險,他不願說出口。


    “有錢能使鬼推磨,不知道太子可有什麽應對之策?”鄧建接受了這種心照不宣,拋開了金礦案,談起太子的對策。


    太子沉默。


    敵在暗他在明,他就是個行走的靶子,每個人都可能想對付他。


    “首先,我們要把金礦案的主謀找出來。”


    太子白了鄧建一眼,心道我找你不就是為了這件事嗎?


    “對方有熔煉技術,可以將黃金化為任何形狀,無法追蹤。花銷也可以分以分批,無法追蹤。”


    “那怎麽辦?”太子很心急。


    “難辦。”鄧建很坦誠。


    太子想揍人怎麽辦?


    忍著!


    “十邊縣你們仔細搜過了嗎?”


    “沒,沒有。”金礦的事不宜廣而告之,太子一聽馬車運走木箱,已經主觀判斷對方已從十邊縣撤離。


    “迴去,搜!”


    太子哭喪著臉帶著鄧建又一次前往十邊縣。


    比他的表情還要難過的是十邊縣縣令。


    縣令本來白得一個大金礦,天天計劃著如何中飽私囊,結果太子不知道怎麽想的,隔三岔五來一趟,還讓侍衛將金礦圍了起來,氣哭。


    但還是要笑嘻嘻地迎接太子,“殿下有什麽要交代的?可以傳信來呀,親自前來舟車勞頓實在辛苦!”


    太子隻得怨念地看著鄧建。


    鄧建並沒有參與浪費時間的寒暄,立即指派人手去全縣搜索,“要找獨立的,麵積大的,柴禾用得多的,可能有奇怪味道的。”


    “這是找什麽?”太子有一點點好奇。


    “熔金的場所。”鄧建打開十邊縣的地圖,“黃金的提取可能會產生怪味,還要高溫才能溶化。”


    “人都撤走了,場所還有什麽用?”太子有一點點好奇。


    “你不去看怎麽知道。”鄧建頭也不抬地說。


    太子有很多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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