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的師爺上前來解圍,“尊敬的太子殿下,”師爺年過半百,摸著胡子笑眯眯地說:“金礦的位置在深山,那山一般都沒人敢去,所以發生個什麽事兒我們也不太清楚。”


    “一般人都不敢去,為了挖金礦去了那麽多苦勞力,真是人為財死。”太子冷哼一聲。


    師爺幹笑了兩聲,“我們縣地廣人稀,物資貧乏,大家過得緊巴巴的。有錢,當然還是願意不辭辛勞地去賺呀。”


    “好一個不辭辛勞。”太子又冷笑一聲。


    “那奇怪的事可有?”太子的隨從譚輝問道。


    “這……奇怪的事……”師爺抓抓腦袋,“這……”師爺雖然沒有花天酒地,但每天老婆孩子炕頭熱,並不關心工作以外的事情。


    “啟稟太子,小人,倒是有一事覺得奇怪。”有一個官差站了出來,他是縣上土生土長的居民,對太子沒有過多的畏懼,除了代詞有尊謙稱,語氣裏聽起來就像聊家常。“不過,是近不久發生的事,也不知道和金礦有沒有關係。”


    “但講無妨。”太子微微頷首,對方做事周密,他不能放過一條線索。


    官差拱手講道:“太子殿下,前不久有人在縣裏雇傭女人,陪車。”


    “陪車?”太子沒明白。


    “是的,”官差點頭,“陪車,隻要坐在車上陪同到某個旁邊的縣城即可,別的什麽都不用做。其中就雇了小人的姐姐。據說一起出發的車有近十輛,出了十邊縣就往不同方向去了。每個車裏似乎都有一個大箱子,很沉,不知道裏麵有什麽。本來,這事兒也不是多奇怪,但是聽小人姐姐說,有兩個嫂子坐的車遇到了搶劫,箱子被搶走,人沒事。可,真要是搶劫,怎麽沒人來報官呐?”


    很沉的大箱子,太子聽起來覺得耳熟。如果箱子裏是金子,那麽一定是有人用這種辦法將金子分批運走了。


    “都送去了哪兒?”太子追問道。


    官差搖頭,“這就不太清楚,小人的姐姐還沒到隔壁的九耀縣就返程了。”


    “箱子呢?”


    “他們把箱子卸下來,隻把馬車和人送迴來了。”


    “能不能請你姐姐來跟我們談談?”太子想問問所謂的大箱子和他手中的那一口是否一樣。


    “好嘞,我這就去叫她來!”看來是提供了有用的線索,官差興奮極了,一陣風似的就跑了出去。


    太子狠狠拍了一下太師椅的扶手,心裏氣憤:如果不是他親自到十邊縣來仔細過問,這條線索肯定不會被人發現!


    官差的姐姐來了後,太子很快就得到證實,就是一口破破爛爛的大木箱,寢殿同款。


    太子想到:他寢殿裏的那隻箱子,會不會是被搶的其中一箱?如果是,其中還有一個隱藏在暗處的第三方勢力,他們來無影去無蹤,悄無聲息,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麽?


    但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麽新線索。


    太子的隨從侍衛都有些泄氣,還以為找到相關人證,能有大的突破,結果又卡住了。


    太子卻沒有灰心,他打算將所有陪車的女子都找到,確定她們返程的位置,然後再去附近的縣城拉網式搜索近期新進城的可疑人物。


    可惜,情況不如預期樂觀,大部分女子都不清楚她們行進的路線,也不知道從何處調頭返航的,車夫不允許她們撩起車窗簾。更有甚者上車就睡著了,連別人把箱子搬走都不知道,還是被人在家門口叫醒的。


    能說得出具體位置的,隻有九耀縣和六麵縣。這兩個縣城一個位於十邊縣東北麵,一個是南麵。太子擔心,這兩處也不是黃金箱的終點,很有可能他們又運去了別的地方,卸貨地點說不定是障眼法,盲目去找隻會白白耗費人力和時間。


    私挖金礦之人看似對方動用了許多普通百姓,造成諸多風險因素,但因此而透露出的消息都是無關緊要的。


    太子真正想知道的,在十邊縣沒能找得到答案。


    對方有財力組織這麽多人力來做這件事,又把每個環節都安排得周密,絕非一般人。


    太子以為,兄弟之中,或許隻老七有如此手腕。


    令他更加細思極恐的是,藏在暗處的第三方勢力,早將這些手段摸得清清楚楚,才能成功尾隨搶劫,還能將沉重的木箱火速運進京城,置於東宮寢殿不驚動任何人。


    對手一個比一個強大,太子覺得後背發涼。


    他如果不有所行動,還能守得住太子之位?


    “放進東宮的箱子,好像沒有發揮作用。”趙朗不無可惜的說道。


    “那隻是一箱戰書,邀請太子加入皇位爭奪戰。這場戰爭,隻有一方進攻,不夠熱鬧。”月紗在給婁氏寫信。


    明年她就要滿十七歲了,親事仍無定論。還假裝自己跟著惜花道姑雲遊四方。必須時不時寄封信迴去安撫婁氏。


    “太子會以為,無論金礦主是誰,都謀劃已久,才能步步穩妥,一定會覺得害怕吧。”趙朗如今也懂一些月紗行事的道理了。


    “兔子急了還要咬人。”月紗點頭,“他不出手,探出頭來望眼欲穿的鯊魚們怎麽咬?”


    “鯊魚?那是什麽?”趙朗始終對不知道的事情最感興趣。


    “滿口獠牙體型龐大的海中食肉動物。”月紗沒有心思給趙朗上海洋生物科普課。“總之,會吃人。”


    沒有見過海的年輕人興致勃勃地問道:“和老虎相比,誰更厲害?”


    ……


    太子不能忍受無功而返,但是也不能下令排查所有縣城,若是有人私挖金礦一事透露出去,定會在百姓間掀起軒然大波。


    試問,誰不想將一個金礦據為己有?


    一旦百姓知道,不是隻有真龍天子才知道金礦的所在地,誰都有可能發現金礦,估計明日十邊縣的山就會被夷為平地。


    太子隻好讓十邊縣縣令向周邊縣城發布公告,聲稱十邊縣一富商家中失竊,家傳玉器原本藏於一口舊木箱中,今玉器和木箱同時不翼而飛,有線索者賞銀五兩。公告上還附有木箱和所謂的玉器的圖畫。不難看出,木箱比玉器畫得精細許多。


    雖然機會渺茫,太子也隻能姑且一試。


    太子留下一對人馬在十邊縣周邊搜集木箱線索,隨後返迴京城。


    此次沒有發現金礦案的主謀,反而發現有陰謀的人不止一波,太子必須好好為自己的將來做謀劃。


    不管是防守還是進攻,總之不能坐以待斃。


    迴到京城後,太子首先拜訪了太傅。


    太傅年事已高,一直教導太子要謹小慎微。


    太子也不能斷定太傅是否值得信任,他想,也許謹小慎微就是一種牽製,就是為了避免他做出什麽讓皇帝滿意的好事。太傅也許站在七弟的陣營裏,才會有七弟在朝堂之上發光發熱獨占風頭。


    他坐在太傅麵前,本想將整件事情和盤托出的瞬間,又遲疑了。


    太傅年紀大,也因此經曆多,他笑嗬嗬地看著太子,“太子已經長大了,不再是十歲的小孩子了。”


    太子敷衍地笑笑,“人都會長大的。”


    太傅搖頭,“可惜,有的人長大是苦的。”


    太子微怔,不明白太傅何出此言。


    “我以前總是教導你,恪守本分,切莫行差踏錯。”太傅歎氣,“我隻是,不忍看到你們兄弟間相互傷害。隻要你走正確的路,就不會有人能夠威脅你的地位。但是現在看來……”太傅看著太子,眼裏是長輩的慈愛,“我門下學生眾多,隻要你需要,他們都站在你這一邊。”


    太子看著太傅,毫無心理準備,呆若木雞。


    “哈哈,你以為老頭子我,會什麽都不為你準備?”太傅笑聲爽朗,“不讓你因為害怕太子之位被人搶走而去傷害兄弟,是老夫做老師的責任;不讓你因為心懷不軌之人而受到傷害,也是老夫做老師的責任。”


    太子站起身來,向太傅揖首行禮,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不過,”太傅突然嚴肅起來,“我的學生位於朝堂上下各個部門之中,如何將他們用起來,就要看你的本事了。萬不可利用他們做違法亂紀的事!”


    “學生明白!”太子埋著頭大聲地說,像一句重比千斤的承諾。


    太子離開太傅府後,馬不停蹄去了刑部。太傅向他推薦了一位最有可能破獲金礦案的人,鄧建。


    據太傅評價,鄧建此人思維縝密,觀察入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隻是鄧建十分高傲,雖然他願意聽太傅的指示,但其內心不一定服從於太子。太子想要鄧建忠心替他辦事為他著想,還需要下一番功夫。


    太子到刑部的時候,鄧建正在處理文書工作。


    在路上他已經派心腹去打聽過,鄧建因為瞧不起同僚包括領導,所以雖然案件處理效率很高,人緣卻不好,工作幾年了沒有得到一次升職加薪的機會。


    太子心道,拉攏他還不簡單?他可以許諾,等他即位後,一定將鄧建升為刑部尚書。


    但這事兒不能張口就來,不然聽起來就像:當我的走狗吧!我升你做大官!


    鄧建要是個暴脾氣估計能把太子打出去。


    “太子大駕光臨,下官有失遠迎,恕罪恕罪,恕罪恕罪。”刑部尚書路遠征小跑步出來迎接太子。


    太子找鄧建可不是高中生找死黨,站在教室門口喊一聲誰誰誰出來,那麽簡單。


    太子先在廳裏掃視了一圈,估計那個跟著眾人行禮後便坐下繼續處理工作的人就是鄧建。然後跟著路遠征進了他的小房間,再令路遠征把鄧建召喚進來,自己出去。


    路遠征被這一係列操作搞得有點茫然,臉上諂媚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收起,就被趕出了自己的辦公室。


    隻能壞心的想,一定是鄧建這個鼻孔朝天不知禮數的蠢貨惹惱了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坐在路遠征的位子上,先來了一波噓寒問暖,閑話家常。


    鄧建睨著眼,“太子有話請直說。”


    太子頭一次遇到這麽不識抬舉的人,有點不高興。隻是一句話,就已經深刻地體會到刑部尚書不讓鄧建升職加薪的內心感受。雖然確實是他有求於人,但他是太子,一個命令就能解決的事,不過是聽從了太傅的話,想打動鄧建的內心,才囉嗦半天。


    太子也收斂了臉上的微笑,“你應該知道,本太子受皇上之令,正在負責徹查十邊縣有人私挖金礦一案。”


    “有所耳聞。”鄧建的態度不冷不熱,讓太子牙齒有點癢。


    “日前,為了尋找線索,本太子親自去了一趟十邊縣。金礦的礦洞已塌,沒留下什麽有用的線索。但,他們在將黃金運離十邊縣的時候,雇傭了當地幾位女子,讓她們裝作迴娘家,護送裝有黃金的木箱離開十邊縣。”


    鄧建沒說話,等著太子繼續說。


    “本太子派人找到這八位女子,發現除了一人能說出車夫將馬車趕至九耀縣不遠處後,就將木箱卸下馬車並立即折返,其餘女子對行車路線一概不知。不過,有兩人在去的路上,遭遇了搶劫,兩隻木箱被匪徒劫走,無人傷亡。馬車和馬夫都不是當地人,當日將八輛馬車放行的士兵已經不知所蹤,線索斷了。”


    “女子和木箱在馬車上的時候,木箱沒鎖?”


    “鎖了。”


    “那她們從何而知箱子裏就是金子?”


    太子啞然。


    “就算有人偶然發現箱子破了個洞,當然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也不能確定所有的箱子裏都是金子。連行車路線都不清楚的女子,有幾個能夠發現箱子裏裝的是何物?將馬車放行的人已經失戀,太子究竟是從何得知箱子裏有黃金?雖然八個女子一同出門迴娘家是有些奇怪,但若八人相熟,就是約好同一天迴娘家探親,也並非不能理解。可是方才太子說話的語氣十分自然十分肯定,所以,確定箱子裏是金子的人是您,不是那些女子,我說的可對?”


    太子不能再讓鄧建分析下去,否則分分鍾他得變成嫌疑人。於是隻能說實話:“有人將一隻符合描述的大木箱,放進了我的寢殿。”他也不一口一個本太子了,太子的架子擺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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