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嬸嬸沉吟,“這倒也不是個什麽難辦的事。你六叔去世後,我那哥哥已經來過幾次書信請我上京城去住。他本就是個熱心腸的人,自幼就對我照顧有加,我不願意給他添麻煩,所以一推再推。”婁氏聞言,不由得捏緊了手中的手絹,擔心六嬸嬸下一句就是婉拒。不過六嬸嬸旋即又說道,“最主要的是我幾個孩子都在敖城安家,我不願走遠。”她轉頭又看了看月紗,“他家也有個年紀差不多大的小丫頭,你去了倒可以做個伴。不過,你娘親可真舍得。”六嬸嬸頗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婁氏。


    “六嬸婆,”月紗走到六嬸嬸身邊去蹲下,拉住六嬸嬸的手,“這是我的主意,娘親其實是舍不得的。”


    婁氏沒想到月紗會這麽說,在她印象中,秦月紗還是那個又哭又鬧吵著吃糖的孩子。


    “妹妹已經入宮了,我再一走,娘親就沒有貼心的人在身邊了,我爹的小妾將秦府搞得烏煙瘴氣。日後,還希望六嬸婆多多照顧我娘親,不要嫌她登門造訪太頻繁。”


    六嬸嬸一愣,隨後大笑,“好一個七巧玲瓏心!”


    如此這般,秦月紗上京的事情便定下了。


    “不用跟爹說一聲?”月紗一走了之沒事,就怕秦老爺知道後對婁氏百般責怪。


    “他日日不歸家,家裏別說少你一個,全走光他都不會注意的。”婁氏冷淡地說。雖然已經習慣秦老爺的風流,但心底還是多多少少有些難受吧。


    “昨天你也聽到六嬸嬸說了,她哥哥在京城擔任的官職還不小。你去了注意言行舉止,切莫丟了秦家的臉麵,也別唯唯諾諾讓人瞧不起,你可明白?”


    月紗點頭稱是。婁氏在這個年代算是不錯的母親了,為人處世有禮有節,又開明,就是對女兒太過寵愛。


    她知道秦月紗是一個專門為她定製的身份,而且這個身份非常的飽滿,該有的血緣關係一個不少。偶爾會遇到不喜歡的父母或者奇葩親戚,但幾乎從來沒遇到過做孤兒的時候。係統考慮得還是挺周到,讓她的存在十分合理,而不是做一個從天而降的任務者。不過也帶來不少麻煩,比如你要去做什麽總要給“家裏人”一個交代。如果手段太過強硬,有時候家人也會使用非常手段,例如發尋人啟事甚至通緝令什麽的,反而平添障礙。或許這也是跟任務難度相關的一個設定吧。


    這次的秦月紗性格屬於張揚跋扈型的小霸王,不過因為年幼,所以突然變得懂事了大人們也不會覺得奇怪,隻會覺得歡喜,認為孩子長大了。


    婁氏自然是不能送月紗上京的,她嘴裏說著秦老爺不會注意,卻也擔心若是秦老爺發現她和月紗都出遠門,會以為她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苟且事因此逃跑了。月紗是秦老爺的女兒,他不會多想,婁氏作為正妻卻不能留下這樣的口實隱患。


    所以她拿出嫁妝,替月紗雇了敖城最好的鏢局。可真到臨頭了,馬車就停在眼前了,她的心揪著痛,眼淚不住地流。婁氏將月紗抱在懷裏,千言萬語交織,最後隻反複念叨著一句:“我的女兒呀……”


    秦月紗靜靜地抱著婁氏,心裏感到很溫暖。


    “娘親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的,到時候接您去京城過好日子。”


    “傻丫頭,”婁氏刮了一下月紗的鼻子,破涕笑道:“哪有嫁出去的女兒帶著娘的。”


    月紗衝她笑得俏皮可愛,“您就放心吧!”


    “該出發了,不然天黑前趕不到落腳處。”鏢頭老羅見她們拉拉扯扯戀戀不舍給沒完,忍不住上來提醒。


    “走吧,走吧。”婁氏邊說邊擦眼淚,終於狠下心鬆開月紗。


    月紗強忍著內心的雀躍,擦了擦完全透明的眼淚,“娘親保重。”


    路途遙遠,秦月紗自認為年幼的身體細皮嫩肉的,騎馬磨壞了曬壞了可惜,還是老老實實坐著馬車。說是坐馬車,其實懷裏揣了一本古學武功速成秘籍,正在苦練內功心法。


    這書是從公元4872年的書店裏買來的。在公元4872年,有一個武學研究院對武功進行了非常深入的研究,並公開了速成大法。雖然不是所有人都能練成絕世高手,但是對於隻動腦子控製機器身體日漸衰弱的人類來說,是很好的保健方式。全球沒有禁售這本書的另一個原因是彼時他們已經不會用暴力解決問題了,畢竟已經是一顆小子彈毀滅一個星球的時代了,他們更加追求智商上的碾壓快感。


    不過對於落後時代的人而言這就是傳說中的武功秘籍,秦月紗同誌當仁不讓地收藏了一本。她已經試過幾次,加上黑科技休眠艙的幫助,隨便練一練,不說江湖頂尖高手,一口氣打七八個地痞流氓肯定是沒問題。


    風平浪靜地走了十天半個月後,押鏢的隊伍有些鬆懈。


    這次的押鏢隊伍沒有組織得很龐大,一共就十八個人。前後都是正好要運到京城去的貨物,一共四車,月紗他們的馬車走在中間。


    “兄弟們,放精神點,過了這個山頭就進入柳縣的地界了。”前麵的鏢頭驅馬迴頭沿著隊伍警示。


    “知道了!”眾人應道。


    “柳縣的地界?有什麽講究嗎?”婉兒性格活潑,從小跟著月紗,仗著月紗得寵,在秦府的時候她就是丫鬟當中的秦月紗。最近月紗轉了性,她起初有些不習慣,但見小姐對她的態度更好了,越來越沒了尊卑,直把自己當做秦府大小姐的親姐妹了。小姐還沒發話,她就好奇地問趕車的鏢客。


    “你們小姑娘些的不知道啊,柳縣在山坳裏麵,方圓幾十裏就隻得這麽一個落腳的地方。山坳裏出入不便,黑店多不說,還有劫財的攔路虎。柳縣的縣官位置懸空許久了,壓根兒沒人願意來。”


    “這麽嚇人?”婉兒一聽,立刻抓緊了月紗的手臂,“那為什麽我們不換條路走啊?繞過這個什麽柳縣?”


    “要繞過柳縣也不是不可以,就是要多走三五個月的路,路費也要貴不少喲。”鏢客聽見婉兒驚慌的聲音樂嗬嗬的,很有成就感。


    “小姐,我們還是繞路吧?”婉兒深深地覺得,銀子是別人的,小命可是自己的。


    月紗沒有理會。


    劫財的話她的金銀細軟都藏在空間裏,劫色的話她單打獨鬥絕不會輸,而且,她還有手槍應急。再說,婉兒年少無知,她可清楚得很,鏢局每年都會沿路打點,特別是像敖城這樣常運送貨物的地方,鏢局更是打點得勤快。沿路的土匪隻要看到鏢車上係的旗就知道是哪路人,能不能動手。


    如果不是婁氏擔心她沒人照顧,她才不想帶這個聒噪的丫鬟在身邊呢。


    月紗自出發以來就沒說過幾句話,鏢客見她不接茬悻悻地揮了一鞭子,暗罵小丫頭不知道天高地厚,心想一會兒就是沒有土匪,也要狠狠地嚇唬嚇唬那個大小姐。


    婉兒見月紗不理睬,她又做不了主,隻能哀求鏢客,“大哥,你可要保護好我們啊!到了京城一定會好好感謝你的!”


    鏢客聽著小姑娘嬌滴滴的哀求聲,頓時昂首挺胸洋洋得意起來。


    鏢客說得是誇張了點,不過有一點他卻沒提到,柳縣周圍的土匪更新換代特別快,新上任的土匪頭子可是不認舊賬的。


    碰巧,“新官上任”這種事就被月紗他們給遇上了。


    盤旋向下的山路上一轉彎,就看到幾十個人烏央烏央站在路中間。本身山路就不寬,堪堪允許兩輛馬車通行,現在人往那裏一站,把路完全擋住了。


    鏢頭舉手示意,後麵的隊伍趕緊刹車。月紗他們的馬車一個急刹,婉兒差點摔出去。


    “怎麽迴事!”這一摔把剛才聽的事兒全忘了,婉兒隻想教訓教訓鏢客這個不稱職的馬夫。


    “閉嘴!”鏢客不客氣地迴吼道。


    月紗撩起馬車的窗簾,可是正好在彎道上,看不見前麵的情況。


    如果不是遇上碰瓷兒的,那多半就是山匪了。馬夫可真是個烏鴉嘴,說曹操曹操就到。


    “你們,押的是什麽呀?”一個土匪拿著大刀圍著前麵幾個箱子左敲敲右敲敲。


    “大哥,都是海貨,不是什麽值錢的玩意兒。”鏢頭明明比那個土匪年長,還是叫對方大哥,就是為了不引起事端。


    “海貨?”土匪迴頭看了一眼領頭人,似乎得到了什麽指示,對著鏢頭說:“我們這山溝溝的沒見過海貨,東西,留一箱。”


    “哎喲,”鏢頭連忙摸錢袋,“各位大哥要吃我們馬上備一份給你們送來,但是這一批是客人要送的貨,少一箱交不了差呀!”說著就摸了兩小錠銀子遞給大刀土匪。


    “可是我們老大現在就想吃,你差人再去備一箱交貨唄!”對方沒收那兩小錠銀子,還有點小聰明。


    鏢頭愣住,他不願拿交貨期限去和土匪說情,有交貨期限的東西押鏢費用就高,一說就等於又把話頭遞給土匪了,得不償失。可是把一箱貨物給土匪,他們就失信於人,有損鏢局聲譽不說,錢也收不全了。


    月紗他們坐在後麵,也聽不太清楚雙方說的什麽。隻知道現在雙方僵持著。


    “大哥大哥,真不能給。”鏢頭著急得很,“這裏,我的錢袋,都給你們,三兩銀子,我們這一隊人打尖住店吃飯的錢,全給你們了。迴頭,我們再把海鮮給您補上,行不?”


    大刀土匪結果錢袋掂了掂,“不能吧,為了一箱貨你把路費全給我們哥幾個了,你們能活著送到嗎?身上還藏了錢吧?”他又看了一眼領頭人,“你這樣很不誠實,不好,不好。兄弟們,搜!”


    “別!別啊!真隻有這點錢!”鏢頭快急死了,可惜他的唿喊聲被淹沒在了土匪們的鬧騰聲中——他們滿懷激動地進行了一番拆箱活動。


    “咦?大哥!有個馬車!”土匪們拐過彎來一眼就看見了這輛低調但是一般不會在押鏢隊伍裏出現的馬車。


    “女人?”一群土匪喜滋滋地圍了上來。


    需要鏢局附送又坐著馬車,大多是婦女或不會騎馬的文人。土匪們當然是喜歡看漂亮姑娘了,把鏢客趕下馬車後爭先恐後要掀簾子。


    “喲!小姑娘!真漂亮!”一個土匪樂嗬嗬地說。


    “細皮嫩肉的!”另一個土匪盯著兩人的臉說。


    “讓我看看讓我看看!”還有土匪拚命往前排擠。


    “夠了。”大刀土匪在後麵喊了一聲,土匪小弟們瞬間老實地讓開一條道,其中一個還不忘拉著簾子讓大哥瞧仔細。


    “什麽人?”大刀土匪踩著前麵的踏板在門簾外麵問。


    婉兒頭一迴見土匪,瑟瑟發抖,完全沒有在秦府時的頤指氣使。她緊緊攥著秦月紗的手臂,月紗覺得下一刻這丫頭就要把她推出去。


    月紗自然不能顯得非常鎮定,與常理不合會引起別人的懷疑或好奇,兩者都不是她願意見到的。


    畢竟是演技點滿的女演員,她牢牢抓住婉兒的雙手作出相依為命的苦情模樣,“我,我們是,去京城投奔親戚的。”說著眼眶都紅了,“我們家遭人陷害,家破人亡,我,”然後說不下去似的“哇”的一聲嚎啕大哭了起來。


    大刀土匪有些尷尬地抓抓臉,他就是想保持一個土匪的專業素養向過路的人要點錢,怎麽才說了三個字,對方就哭得要背過氣一樣。


    月紗一哭婉兒也跟著哭,她腦子一早就被嚇蒙了,根本沒反應過來月紗說的什麽遭人陷害家破人亡這些鬼話,隻覺得小姐都嚇哭了那是多可怕啊!


    外麵靜悄悄的,整條山路上都迴蕩著兩個未成年少女石破天驚撕心裂肺的哭嚎聲。


    大刀土匪不自在地咳嗽一聲,“別,”他想說別哭了,又覺得不符合身份,“我,我就問問,隻是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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