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紗坐在城門口邊上的茶樓二層,她手中端著白瓷茶杯,杯中熱氣嫋嫋。今天是個好日子,她特意早早就到望門樓選了一個好位置,此刻她隻要一抬眼,就能瞧見一路向著城門走去的送帝隊伍。


    新帝坐在馬車裏,即使看不到,她也能想象他麵色晦暗捏緊拳頭苦大仇深的樣子,不禁覺得開心極了。


    “月夫人,老爺子請您過府一敘。”腰帶上掛著金絲線織錢袋的小廝匆匆向月紗行禮。


    月紗迴過頭來莞爾一笑,“謝過老爺子邀請,一會兒我就南下去也,想天黑前趕到臨城,怕是沒時間與他一敘了。若是他心中對繼承人尚無主意,七少爺倒是不錯的選擇。”


    小廝“喏”了一聲,出發前老爺子就已經交代過,若是月夫人不來,就隨她去吧。


    “煩請小哥替我向老爺子道謝,多年來受他照拂,月紗感激不盡。此去怕是無緣再見,請他多保重。”


    “月夫人也多加保重。”小廝聽聞秦月紗故事頗多,一直有崇敬之心,忍不住向她叮囑一句。


    “多謝。”月紗從袖袋裏取出一小錠銀子,遞給小廝。


    小廝麵露懊色,怕月紗認為他是為了討賞錢才說的吉祥話,不願去接那銀子。


    “小哥跟在老爺子身邊也有三年多了,今年也十有六七了吧?拿著,該存錢討個漂亮媳婦兒了。”月紗眉眼彎彎,將銀子拋到小廝懷裏。


    她竟記得自己,小廝慌忙握住銀子,雙眼亮閃閃,於他而言,此刻她就是天底下最溫柔的仙女。


    小廝離開茶樓的時候正好遇上一名高大的男子,腰上掛著一塊晶瑩剔透的玉牌和一把劍鞘漆黑的劍。小廝衝男子打招唿,“朗兄。”趙朗是月夫人的隨從,跟隨月夫人恐怕已有十來年了。他方才隻見月夫人時還在想,趙朗多半又去替夫人做什麽事了。


    趙朗向他點頭示意後快步上樓,在月紗旁邊微微躬身,“已經送到了。”


    “得嘞,”月紗摸出幾枚銅錢放在桌上,“那我們也走吧。”


    ——十五年前——


    上一個任務實在讓秦月紗惡心了許久,陷入自責和自我厭惡中難以抽離。她又做了幾個輕鬆點的任務,鋤強扶弱打家劫舍,才感覺心情平複許多。


    左思右想,不能總被係統牽著鼻子走,痛定思痛,決心再戰五星級任務。


    她好好整理了一番空間裏的各類物資,琢磨著這次可不能傻傻的被神轉折打個措手不及,一定要準備充分,而且,五星級任務,該作弊時定不能心軟!


    畢竟毫無人性的係統支使她作惡的時候可沒有留餘地。


    “是否確定接受五星級任務?”


    “是!”盡管放馬過來!


    “開始傳送。”


    這次的任務內容乍看又很簡單,簡單得月紗如果是一隻兔子的話兩個耳朵一定已經警惕地豎了起來。


    ——幫助十三王爺登基。


    這多容易,有月紗的協助,鏟平對手,討得老皇帝歡心,還有什麽理由阻止一個年輕有為的實幹家登上皇位?


    但是五星級任務,必然暗中波濤洶湧,搞不好那個十三王爺是個女的呢!


    此番秦月紗的身份沒什麽特別的,是東部地區敖城貴族之後。祖上和某一任分封在此的敖王是兄弟,後來分家又分家又嫁又娶,如今也隻是掛了個遠親的名頭。秦老爺在敖城邊上不遠處的渠縣任職縣令。渠縣不富裕,但民風淳樸,對秦老爺愛戴有加,逢年過節送年貨的不少,秦老爺挺是受用,也就不太求上進了。


    不過渠縣畢竟是個小地方,比起敖城所屬的東海縣那就是不值一提,整個縣城還沒敖城大,目之所及全是田野和荒地。秦老爺的府邸仍在敖城,每月十五、三十迴一次城。月紗聽下人傳言,秦老爺在渠縣包養了一個小嬌娘,是渠縣難得一見的美人,才十四歲,出落得水靈可人。所以最近幾個月秦老爺迴敖城的時間更少了,一月能見上一次麵兒就不錯了。


    秦府裏還有幾房妾氏,最新鮮那個去年才進門,年初的時候還總是陪著秦老爺去渠縣上班,最近頗受冷落。月紗好幾次撞到她在園子裏唉聲歎氣。


    也是,年紀輕輕一姑娘,就比月紗年長一兩歲,一輩子就這麽著了,換誰誰心裏不慌?


    古代的超早熟操作真是害人,換到現在幾個小妾都是未成年呢!


    秦月紗沒閑功夫替她們操心,她還得想辦法進到京城去,不然猴年馬月才能和十三王爺搭上線?


    是不是該選妃了?


    ——去年剛選過。


    去年選了今年就不選了嗎?皇家啊,開枝散葉多多益善啊!


    ——小姐你不是去年拚死拚活都不去,所以二小姐進宮了嗎?


    我就是想我那苦命的妹妹啊……你是不懂啊,深宮大院裏啊,妖魔鬼怪多啊……


    ——小姐你不是素來不喜歡二小姐嗎?


    所以我想去看看她是怎麽受苦受難的(女演員標準商業用微笑)。


    ——哦……(丫鬟似懂非懂地點頭,小姐的心思真難猜!)


    以馬車的腳程,全力趕路走到京城少說也得一兩個月。古代可不比現代有橫衝直撞的高速公路,有時候得翻山繞路,九曲十八彎咧。


    月紗還是希望能早早的到京城,好盡快部署勢力。再說,遠在東部,京城發生了何事都不知道,跟個瞎子似的,容易錯失先機。要在政界立足就一定得了解政局,敖城這等偏遠地方,唯一可能懂點政治的秦老爺又長期不在家,一屋子的娘們兒都隻關心爭寵的事情,實在是對任務毫無用處。


    “娘親,我想去京城生活。”一日早晨,月紗認認真真化妝打扮後向秦老爺的正室夫人婁氏提出了請求。


    婁氏捂嘴笑開了花,“傻丫頭說什麽呢,你呀,怎麽都要到了及笄的年紀了還說胡話。”


    “我正是打算去京城為自己謀一段好的姻緣。”月紗也不惱,順著婁氏的話說道。


    婁氏更樂得合不攏嘴,點了一下月紗的額頭打趣道,“喲,我們家丫頭想嫁人了呀?不過這婚姻大事,哪有你自己去謀求的,說出去有損姑娘家的名聲。你想嫁人,沒問題,娘親這就請媒婆把敖城適齡男子都篩選一遍。”


    “敖城的男子安居一隅,自是比不上京城的。娘親您瞧瞧,敖城的人家大多暗中行商,少有參與科舉想當狀元的。”


    婁氏想了想,也不是沒有道理。敖城的幾戶大家兒子在城內仗著家大業大胡作非為的事她也有所耳聞,尋思著是要給月紗找一門穩妥點的親事。但要到京城去,婁氏眉心微蹙,還是有些異想天開吧?


    “要不,我們看看今年準備進京趕考的學生當中,是否有你看得上眼的?”婁氏想了個折中的法子。“若是他能高中,別說狀元,隻要能在京城謀得一官半職,你便可以跟他去京城安頓,如何?”


    “娘親,京城大把皇親國戚官家小姐,等那人到了京城變成了香餑餑,哪裏還想得起我?”這話一說,不禁讓婁氏想到了身在渠縣的秦老爺,別說登高,有些人走低處去,不也見異思遷喜新厭舊得快嗎?


    “可照你這麽說,我們家也並非大富大貴,你爹的權力也就在那區區渠縣判判難斷的家務事,就算你上趕著去京城,能討到好處?多半得被心術不正的登徒浪子騙了去。”婁氏的擔心也不無道理,年僅十四歲的少女上京城去為自己謀姻緣,這話怎麽聽著也跟天方夜譚一般不切實際。


    月紗充分理解婁氏的擔憂,“不過,我記得,娘親您娘家人在京城,還有親戚是不是?”


    經她提醒,婁氏這才想起來,“是了,六嬸嬸有一個兄弟在京城當差。隻是,六叔去世後我們和六嬸嬸來往的不多,這樣過去,似乎不太妥當吧?這般遠的關係,娘親覺得人家也未必能好好照顧你。再說,他那個恐怕隻是個小差事,對你的親事難有幫助。”


    “娘親,您就帶我去拜訪一下六嬸嬸吧,求您了!若是六嬸嬸不答應,我就死了這條心。”為了能盡快上京城,月紗挽著婁氏的手臂使勁搖,使出了渾身解數撒嬌。


    婁氏素來就寵她得很,瞧著她撒嬌的樣子很快就同意了。同時,她心裏盤算著若是真能讓秦月紗攀上京城的婚事,對秦家對她都是有好處的。婁氏的大兒子現在跟著秦老爺在渠縣混口飯吃,資質平庸,想要他闖出一番天地來為秦家增光怕是指望不上了。二兒子倒是個靈醒的,讀書還不錯,但是心思老在做生意上。三兒子讀書最好,說不定過兩年就能參加科考,但是畢竟是小妾生的庶出,不貼心啊。


    選了個好日子,婁氏帶著秦月紗去拜訪六嬸嬸。托付的話怎麽說,婁氏也是思索了好幾日才找了個比較合理的方式。秦老爺已經兩個月沒迴府了,婁氏雖然是正室,也要想著為自己找靠山。雖然京城山遠水遠,但是總是一種倚仗,若是日後秦老爺為了女人做出什麽荒唐事來,她還有個女兒可以投靠。


    婁氏算是大門大戶人家出來的女兒,一些家族辛秘幼時聽聞得多,漸漸也懂得要未雨綢繆。


    她帶了一筐雞蛋,兩匹上好的綢布,還有一隻玉鐲。


    “六嬸嬸,您最近怎麽樣?”婁氏端坐在廳裏,對著六嬸嬸十分關切,也有些心虛,怕六嬸嬸生分。“雖然早就想來看望您,唉,”婁氏歎了口氣,“我們家老爺這幾年納妾不斷,爭風吃醋的操心事不斷,我真是一步都不敢走開,兩個兒子也沒有一個讓人省心的,小女兒去年又送進宮裏,妃子沒當上,就做了個粗使丫鬟。老的小的都不讓人省心。您瞧瞧,老爺現在又迷上了個小娘子,在渠縣都幾個月沒迴家了。”說著婁氏眼圈都紅了,眼瞅著就要落淚。


    六叔和六嬸的感情素來很好,六叔家的兩個妾氏都是早前婁家混得還不錯的時候敖城知州送的。為了不駁大人的麵子,六叔便收下了,不過也明裏暗裏說了些話,才讓知州以後沒再送過美人來。


    六嬸嬸想起六叔的情誼,不禁傷懷起來。六嬸嬸伸出手虛按了兩下,以示安撫,“什麽妾氏外氏都好,人啊,在世的時候就隨自己心意去做吧。你也別太在意這些,總歸你是正室,翻天了也動不了你的位置。”


    婁氏裝模作樣地用手帕擦擦幹幹淨淨的眼角,“那也是以前我們婁家還管用的時候,現在,”她又哽咽起來,“誰也說不準了。”


    這話六嬸嬸知道不假,秦老爺雖然官不大,但好歹是在位的,而婁家,已經式微,婁氏年紀也大了,怎麽比得過如花似玉的鶯鶯燕燕。再說,男人若是愛在外麵采花,哪管嬌妻美不美?


    “我今兒來,也不是向您訴苦的。”婁氏又擦了擦眼睛,“分明您也是苦難人,在您麵前這般失態真是對不住了。”


    六嬸嬸搖頭,“哪裏的話。”她轉頭看向廳堂門口,仿佛六叔就要從那道門進來的樣子,“我倒是個幸運的。這輩子,他就心心念念著我一人,我知足了。再說,我們往大了說,還是一家人,這些話你跟我埋怨埋怨,又有何不可。”


    看來經過六叔去世,六嬸嬸活得通透了。


    “那我有個請求,也就直說了。月紗,過來。”婁氏將月紗叫道六嬸嬸麵前,“我二女兒已經送到宮中,禍福難測。我身邊還剩這一個大女兒,也是我的心頭肉,我不想她和二女兒一般命苦,也不想她同我一般受累。所以有個不情之請。”


    秦月紗對著六嬸嬸屈膝福禮,一雙眼睜得大大的,睫毛撲閃撲閃,乖巧極了。


    六嬸嬸看著月紗,心情出奇得好,“說來聽聽?”


    “我記得嬸嬸您有一個兄弟在京城,我想將孩子送到京城,謀一個好婚事,日後,也和二女兒有個伴。”婁氏緊張地看著六嬸嬸,“我知道好親事可遇不可求,也知道婁家秦家現在狀況,隻求您的兄弟照看一下,牽牽線便可了。成與不成,看天吧,總不能,比我還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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