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朦朧細雨打開閥門,變成傾盆暴雨,司馬綠珠笑容燦爛,這是上天在相助她。


    五百名老兵,懷中包著一架強弩,嘴裏叼著環首刀,悄悄摸向敵軍的營帳。


    涼涼的雨水,順著營帳滑到地上,在沙土地聚成小水窪。


    王瑾大軍睡在夢中,再也沒有醒過來的機會,渾濁的水窪,鮮紅的水窪,紅白相間的營帳。


    “敵襲!”


    一名睡眠很輕的士兵,歪頭躲過索命之刃,麻利的爬起來,一邊亡命而逃,一邊嘶吼大喊。


    老兵抬起強弩,對準士兵的後背,一支弩箭終結他的叫喊。


    士兵雖死,但是他喚醒了,沉睡的王瑾大軍。


    “敵襲!”


    驚醒的士兵,拿起盾牌武器,割開營帳,淋著冰冷的雨水,他們習慣於聽從將令,將軍不在,如何抵抗?


    擁著美人熟睡的王瑾,被哭喊聲吵醒,跳下床穿好盔甲,提著一杆長矛,跑到營帳外麵,拽住一名逃跑的士兵。


    “有多少敵人?”


    士兵結結巴巴道:“不...不知。”


    “不知,你跑什麽?迴去戰鬥!”


    “他們有弩...從黑暗中摸來。”


    士兵瞅見王瑾愣神,拔腿想要逃跑。


    王瑾冷笑一聲,甩出長矛,將那名想要逃跑的士兵,釘死在地上。


    “擅自逃跑者殺無赦!”


    王瑾提起長矛上馬,集結逃跑的士兵,不大會湊成一支百人隊。


    “隨我衝殺!”


    駕!曹讓拍馬趕來,急切的說道:“主公,快逃跑吧,敵...敵軍圍上來了。”


    “什麽!”王瑾挺著長矛,指著曹讓的頭顱,“為何擾亂軍心!”


    曹讓嚇得後背生汗,期期艾艾道:“主公,數千名敵軍...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司馬綠珠的銀色鎧甲,在黑夜中很好辨識,她麵無表情,挺著方天戟,冒雨狂奔。


    她率領的三百騎兵,一言不發,隨著司馬綠珠,衝進敵軍的營帳。


    “全速衝鋒,不許戀戰!”


    “喏!”


    三百騎兵呈錐子型,衝向王瑾的大營,引弓搭箭,雨成血水。


    王瑾握矛的手在顫抖,調轉馬頭喝道:“暫且撤退!”


    飛箭落在王瑾身邊,他的坐騎受驚,差點將他顛下馬背。


    “主公莫怕,末將來也!”俞封拍馬舞斧,護在王瑾身邊。


    “俞將軍,我的性命就托付於你了。”


    俞封吼道:“主公放心,末將在此,誰敢造次。”


    曹讓向王瑾使一個眼色,兩人引著數十騎,擇路而逃。


    “來將通名,某斧下不斬無名鬼。”


    司馬綠珠也不答話,揮長戟從俞封身邊掠過。


    俞封嘴巴張合兩下,低頭看向腹部,一道猙獰的傷口,他重重的摔下馬來。


    “下馬投降,饒爾等不死!”


    跟隨俞封的騎兵,見主將戰死,毫無戰意,下馬受降。


    “爾等可知王瑾逃向何處?”


    一名士兵,指出王瑾逃的方向。


    司馬綠珠縱馬想要追上去,諸葛玥說道:“公主,窮寇莫追,讓他活著迴去,比死了有用。”


    司馬綠珠這才作罷,指揮部下收攏降卒,並發出信號,召武敞領兵過來。


    大漠中的大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司馬綠珠攏一下前額的碎發:“小玥,這裏戰事已畢,你快迴去,換身幹衣服。”


    諸葛玥見局勢已被掌控,就對司馬綠珠說道:“這些降卒,不能留下,等武將軍過來,收繳他們的兵器甲胄,將他們放走吧。”


    司馬綠珠點點頭道:“降卒的家鄉在京都,無法為我所用,我也不打算留下他們。”


    武敞駕馬趕來,帶領部下收攏受驚的戰馬,共得兩千一百匹戰馬,甲胄一千八百餘領,長矛、箭矢無數。


    “主公,這些人都不留嗎?他們騎術精湛,可以相助我軍,迅速拉起一支騎兵。”


    司馬綠珠眉頭一皺道:“一支有異心的部隊,留在身邊能有什麽用?


    把他們的武器收走,放他們走吧。”


    武敞單膝跪地道:“主公,不能放他們離開,他們會掉頭再來,對付我軍,何不將他們...”


    司馬綠珠淡淡說道:“這件事交給你去辦。”


    征西大軍經過武威城,涼州牧守竭力相留,拍著胸脯保證,糧草輜重由他來準備。


    賈佑才召見李歡,問道:“涼州牧守此舉是何意?”


    對於這個頭腦簡單的家夥,李歡感到非常無語。


    “將軍,涼州牧守必有事相求,依我之見,鎮西將軍張元化,也會來拜見將軍。”


    賈佑才疑惑道:“據本將軍所知,涼州牧守和張元化,他們兩個是死對頭,爭相來向本將軍賣好,是想從本將軍這裏得到什麽?”


    “為爭奪武威郡,想得到將軍的支持。”


    賈佑才眼睛一亮道:“本將軍可以從中漁利?”


    李歡點點頭道:“沒錯,將軍可以待價而沽。”


    “本將軍相幫何人?”


    “既想漁利,便兩不相幫。”


    從中軍大帳離開,李歡抬頭望去,天空淡雲朵朵,他的心情不錯,局勢盡在掌控中,張元化和涼州牧守,送上門來,正好借此機會,替東華削弱對手。


    當晚,不出李歡所料,張元化先來拜見賈佑才,張元化的使者走後,涼州牧守,攜重禮親自登門。


    涼州牧守先極盡所能,誇讚賈佑才一番,隨後說出此行目的,許以重利。


    賈佑才誌得意滿,對涼州牧守誇下海口:“等我平定逆賊東華,就轉道而來,幫你除掉張元化。”


    涼州牧守拜謝道:“大將軍,張元化一死,老夫唯你馬首是瞻。


    雍、雷二州的牧守,與老夫交好,大將軍發一句話,我等必效死命。”


    賈佑才扶著涼州牧守的手臂,眼珠子亂轉,低聲問道:“本將軍聽說,張元化的填房,很有味道?”


    涼州牧守會意笑道:“將軍見了之後,就知道傳言的真假。


    老夫為大將軍,準備了十名美姬,懇請大將軍留在身邊使用。”


    賈佑才點點頭道:“今晚你送到我的營帳中,慰勞本將軍出征辛苦。”


    “大將軍,此地離金水隻剩五天路程,你何必親自跑一趟。


    你在武威城坐鎮指揮,派遣一員上將,便可攻破金水城。”


    “牧守公,本將軍要擒殺東華,以震懾天下宵小,所以本將軍要領軍親去,而且沒有本將軍的指揮,部將成不了大事。”


    涼州牧守奉承道:“大將軍能者多勞,老夫在此等候將軍凱旋歸來。”


    “備好慶功宴,十天之後,本將軍犒勞三軍。”


    鎮西將軍府,張元化聽完心腹的密報,氣哼哼的說道:“涼州牧守這個老家夥,果然是賈家的一條狗,以為托庇於賈家,本將軍就不能動你?


    殊不知本將軍,已臣服賈佑才,他答應兩不相幫。”


    張元化的小兒子,張豪駢一身戎裝,邁步走進來。


    “爹爹,兒要領軍出戰,取涼州牧守項上人頭。”


    張元化笑道:“你不喜武事,怎麽想起領軍打仗了?”


    “我乃是將門之子,豈能臨陣退縮。”


    其實張豪駢,是被他母親強行趕過來的。


    張元化捋著胡須道:“這才是我的好兒子,今晚與為父一起,奪迴涼州!”


    “報!征西大將軍的使者求見。”


    張元化眉頭一皺,他已和賈佑才談妥條件,今晚除掉涼州牧守,這個時候派人過來幹什麽?


    “快請進來。”


    使者走進來,行了一個拜見禮。


    張元化笑道:“使者來此何事?”


    使者看了看張豪駢,拱手道:“這是令郎吧,果然是一表人才。”


    為人父母者,都喜歡別人,誇讚自己的子女。


    “那裏,犬子頑劣不堪,上不了台麵。”


    使者滿臉堆笑道:“可否請令郎移步,大將軍吩咐的事,隻能告訴你一人。”


    張元化心生疑竇,吩咐道:“豪駢你先出去,整頓好兵馬,等待為父的命令。”


    張豪駢出去之後,使者低聲道:“大將軍久慕夫人的風采,隻要夫人前去相陪,大將軍願助將軍,奪取武威城。”


    張元化氣得臉色通紅:“賈家小兒辱我!”


    使者臉色一變,冷聲道:“十萬大軍就在城外,將軍還是好好考慮一下,莫要因為一名婦人,壞了大事。


    而且在見你之前,本使者已見過尊夫人,她同意去陪大將軍。”


    張元化盤算一下得失,歎氣道:“你把她帶走吧。”


    使者喜道:“你也算是跟大將軍,連上姻親關係,以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使者走後,張豪駢走進來,抱拳道:“父親,大軍整裝待發,隨時可攻打牧守府。”


    張元化咬牙道:“走,一舉奪下武威!”


    張豪駢跟上去,問道:“父親,剛才那名使者,跟你說了什麽?”


    “我兒,你要記住,賈家小兒辱我父子二人,此仇必報!”


    張豪駢懵懂的點點頭:“孩兒明白。”


    張氏父子領軍攻打牧守府,牧守府雖有所防備,但三百家臣,不是張氏父子的對手,一家老小死於張元化刀下。


    涼州牧守聞之,怒發衝冠,點齊本部人馬,與張元化決一死戰。


    涼州牧守文臣出身,論行軍打仗,不是張元化的對手,多次向賈佑才求援。


    賈佑才擁著張氏高臥在床,兩不相幫,等他們決出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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