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影重重的大慶殿內滿是奔走的太監與禁兵。


    有一些頭戴貂蟬帽,身著絳色朝服的官員也加入了搜尋大慶殿的行列之中。


    他們的目的隻有一個。


    找到李逋為首假冒喝探兵士的三人,到底偷偷溜進大慶殿內做了什麽!


    宣德門外。


    身著黃繡寬衫的威嚴兵士不再像剛才那般擁擠在門口,但也都離宣德門不遠。


    三五成群的威嚴兵士聚在一起談著方才發生之事,聊著聊著他們的視線還不時往禦街旁的三位年輕人看去。


    “師叔,這幫人的目的絕對不簡單啊。”坐在一木杈之上的李寶劍眉下的星眸盯著宣德門外被布蓋住的屍體,臉上滿是凝重。


    將毒藥事先擦在衣襟之上。


    代表著這些人從一開始就知曉了自己可能落得的下場,即使如此,他們還是義無反顧地潛入了大慶殿內。


    連生命都甘願舍棄,也不願暴露的意圖。


    豈會是小事。


    “是啊,這幫人的意圖其實已經很明顯了,就是衝著官家來的。”背靠白牆的方青壓低了聲音,隻有自己身側的郭清秋和李寶聽得見他說話。


    “可即使他們假扮為喝探兵士不是也沒法靠近官家不是麽?”斜靠在禦廊柱邊的郭清秋蹙起了柳眉,雙手交叉疊在胸前。


    穿這種寬衫也沒法掩蓋住的身材。


    著實是有點吸睛。


    郭清秋所言讓方青和李寶陷入了沉思。


    他們是親身體驗過,哪怕擁有黃色方形號牌,身為喝探兵士,也根本無法靠近官家所住的開間。


    想要在一眾禁兵麵前突圍入大慶殿刺殺官家趙佶更是無稽之談。


    那麽。


    以李逋為首假冒喝探兵士的三人,他們偷溜進大慶殿到底意圖為何呢?


    “莫不是他們的消息有誤,並不知曉大慶殿內的情況,以為憑著喝探兵士的身份就可以靠近官家?”


    李寶思索過後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他認為李逋這幫人以為假冒喝探兵士就可以靠近官家,但沒曾想進去之後發現憑著喝探兵士的身份依舊無法靠近官家,最後無功而返。


    “若大慶殿內的禁兵與宦官巡視之後並未發現什麽異象的話,真有可能就是這樣子了。”郭清秋的杏眼抬頭看向宣德門上的宮牆。


    宮牆上沒了手持拂塵來迴溜達的宦官,這幫宦官早已奔赴大慶殿內,進行地毯式的搜查。


    聽了郭清秋和李寶所言,方青覺得並沒有什麽問題。


    李逋他們極有可能是無功而返。


    但不知為什麽。


    他總覺得還有些遺漏。


    到底。


    遺漏了些什麽呢?


    背靠白牆的方青閉上丹鳳眼沉思著。


    隨著夜深。


    宣德門外的喧鬧聲也小了起來。


    兩具被布遮掩的屍體略顯陰森。


    大慶殿的燭光中人影重重。


    鍾鼓樓上的太史官口幹舌燥,但還是兢兢業業地報著時。


    “三更正~~~”


    沙啞的嗓音喊出掙紮的吼聲。


    鼓聲起。


    大慶殿內的人影停歇了下來,從大慶殿的八個開間中出來。


    立於大慶殿前的高俅冷著張臉,貂蟬帽前額的七片金質葉片被夜風吹得淩亂。


    聽著一眾禁兵與宦官所言。


    高俅的神色複雜。


    他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宦官和禁兵將整個大慶殿搜了個底朝天,跪在地上膝蓋都把大慶殿地麵給擦得蹭亮了也沒能找出什麽東西來。


    李逋這三人沒有進大慶殿?


    高俅手捋著八字胡眉頭緊皺。


    在他身後宣德門上,有宦官聽得“三更正”的報時聲向宣德門外揮舞著拂塵。


    宣德門外,背靠白牆的方青睜開了眼,眼中神色複雜。


    想了很久,還是摸不著頭緒。


    在他身旁,閉著眼歇息的李寶和郭清秋都被這“三更正”的報時聲所喚醒。


    兩人的眼眸中都有著疲憊。


    深夜未眠的確有些折騰人。


    “啪~!”


    一名軍校手持一根上麵係著一團紅纓子的藤條用力揮出,響起破空之聲。


    “咚~”


    軍校這一藤條抽在了畫鼓之上。


    鼓聲響起,喚醒了宣德門內外瞌睡困乏之人。


    “咚~”


    “咚~”


    “咚咚咚~”


    “咚咚~”


    宣德門宮牆之上的宦官揮舞著手中的拂塵。


    手持藤條的軍校仰望著宮城之上宦官拂塵的揮舞,依照著拂塵的高低,抽動藤條擊鼓,用鼓聲的高度錯頓進行唿應。


    三更已到。


    鼓聲起。


    高俅在宦官與禁兵的擁簇下再次來到了宣德門前,大慶門內的禁兵均向著大慶門靠來。


    宣德門敞開。


    陸續有全副武裝的禁兵牽著大馬而出。


    “這時候就出動了?”方青看著宣德門燈籠下牽馬而出的禁兵們眼露不解。


    這才大半夜啊?


    “師叔,此乃禁兵中的鐵騎,作為官家出行的前導開路,每年都是半夜三更就相繼出發,這是最早的一批。”


    背後負一黑布包裹的四棱鐧,李寶活動了一下胳膊,響起骨節哢嚓聲。


    從小在東京多年,每年被這鐵騎之聲從夢中驚醒之人可不少。


    “三更便出發了麽?”方青在咋舌大宋官家派頭之餘不免又想起了另一個問題。


    “官家是什麽時辰出發?”


    “五更。”


    李寶對此很清楚。


    官家出宮行在街上的動靜,可小不了。


    三更。


    五更。


    方青丹鳳眼中一閃,也就是說,還有兩個時辰官家便要出行了。


    “各位都提起精神來,雖然搜查遍了大慶殿並未找到異象,但是賊人在蠢蠢欲動是確鑿的,必須確保官家座駕安穩抵達太廟!”


    高俅雙手負於身後對著眾多禁兵與威嚴兵士喊著。


    禁兵鐵騎們行於紅杈子內,往南而去。


    “這幫賊人潛入大慶殿竟然什麽都沒做?”


    “嗨,他們倒是想做些什麽,就官家身旁層層守衛,這幫賊人連官家的麵都見不到,還能做什麽危害官家之人。”


    “說的也是,這麽看來,那三個年輕人也沒啥功勞可言,不過是抓住了兩個小賊,算不得什麽。”


    “......”


    一眾頭裹黃繡巾的威嚴兵士們議論著賊人潛入大慶殿之事。


    今夜賊人潛入大慶殿之事,當真是風聲大,雨點小。


    幾乎所有人都認定,以李逋為首的三人進入大慶殿內什麽都沒做。


    唯有一人不是。


    便是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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