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兄弟,你這宅子不錯啊。”盧爽看著眼前接近修繕完成的宅子,還有幾位工匠趴在房梁上塗著新漆。


    東京多少戶人家的夢想。


    不就是在東京擁有一所屬於自己的住宅麽。


    東京雖大。


    可這宅子比起人口來,還是差了太多。


    能擁有東京宅子的終究是少數人。


    好像不僅僅是東京的宅子。


    這世上所有美好的事物多是如此罷。


    “等搬進來那天,請盧大哥來吃飯。”方青眯著丹鳳眼,看著滿臉憔悴、胡子拉碴的盧爽,就知曉盧爽這幾日過得不怎麽樣。


    也是。


    受官家之命偽裝成潛火鋪兵,看守斬馬刀局,卻讓斬馬刀局內的斬馬刀被竊了上千餘把。


    身為巡檢的盧爽身上壓力幾何可想而知。


    “若是那日能來定會來。”臉色憔悴的盧爽擠出一些笑容來,拍了拍方青的肩膀。


    這幾日對他的摧殘可想而知。


    上千把斬馬刀被竊的大事,他是斷然不可能壓下來的。


    隻能將此事上報了上去。


    由三衙之太尉來處理此事。


    而三衙的太尉是誰呢?


    高俅啊!


    得知了此事的高俅差點沒把盧爽罵死,讓盧爽立馬去抓迴竊賊,取迴這上千把斬馬刀。


    高俅的暴怒也是正常。


    他的人生方針就是討好官家,除此之外瘋狂貪汙。


    上千把斬馬刀丟失之事定會讓官家不悅。


    讓官家不悅。


    此等行為對官家的資深舔狗高俅來說簡直無法忍受。


    可盧爽又到哪去找這上千把斬馬刀呢。


    唯一的線索人物李逋一頭紮進了湖泊中再沒了蹤影。


    更沒有人能知道,那些黑雕將斬馬刀空運到了哪。


    盧爽根本無從找起。


    但高俅不管啊。


    瘋狂地給盧爽施壓,若不是盧爽身份特殊,怕是高俅要飛起踹他好幾腳。


    高俅的施壓。


    不過是盧爽遇到的其中一個難題。


    更讓盧爽覺得棘手的是。


    竊刀之人如此大費周章竊取了這上千把斬馬刀。


    總不能是去賣廢鐵的吧?


    喔。


    冒著被抄家的風險去偷斬馬刀局的刀,然後跑去賣了廢鐵,美滋滋喝一頓小酒?


    這不扯淡麽!


    特麽肯定是偷去砍人的啊!


    等這上千把斬馬刀出現的那一日。


    盧爽很可能就攤上大事了。


    “情況很嚴重麽?”方青微微皺眉,從盧爽那句話中他就揣測到了。


    為什麽不能來?


    不就意味著可能出事麽。


    盧爽苦澀地搖了搖頭,“不好說,線索斷在了李逋身上,我派人把那宅子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發現一把斬馬刀。”


    “會牽連到你麽?”方青依舊皺著眉。


    “目前不至於牽連性命,憑我之前所立之功哪怕如今離去,也不過丟了職位罷了。”盧爽揉著下巴的胡茬,都有點紮手了。


    “對盧大哥來說,離去並不一定是一件壞事。”方青清楚定是上頭的人給盧爽施壓了。


    為那些人。


    那麽多年。


    守著一個斬馬刀局。


    值得麽?


    方青並不認同此舉。


    “是呀,或許是這樣,可我若是離去了,我那幫兄弟就......”盧爽的話隻說了一半,神情一暗。


    話說了一半。


    可方青卻明了。


    身為假巡檢的盧爽走了,那幫假冒潛火鋪兵的上禁兵又會落得什麽下場?


    一旦盜走斬馬刀的那幫人冒了出來鬧翻了東京。


    他們絕不可能有什麽好下場。


    “所以盧大哥你。”方青望著盧爽。


    臉色憔悴的盧爽聳了聳肩,無奈一笑,張開了嘴。


    “當然不會走了。”


    聽得盧爽所言,方青皺著眉毛陷入了思索。


    銘心而問。


    他是想要幫盧爽的。


    可是這一次之事,即使是他也不知該如何幫盧爽。


    幫?


    還是不幫?


    罷了。


    “盧大哥,有我能幫得上忙的麽?”方青還是做出了決定。


    他無法任由這個因為熱愛市民,以上禁兵之身份去滅火的盧爽和他的部下因為此事而落得一個悲慘下場。


    從他來到大宋之後,他便不願改變曆史的走向,也不願改變事件的演變。


    他更想做一個旁觀者。


    但這一次。


    他想改變假潛火兵的命運。


    “有。”盧爽也不扭捏,如今在他看來,隻有方青才有可能,並且有這個能力扭轉局麵了。


    “方小兄弟,可知,六日之後,便是冬至了。”


    盧爽談起了冬至,讓方青有些意外。


    “我知曉,怎麽了?”方青詢問著。


    “冬至前三日,官家會駕宿大慶殿,度過一夜,此乃大宋祖宗之法,今年也不例外。”盧爽說著官家冬至前的行程。


    大宋以來。


    每位官家都是如此,算是官家冬至過節的行程。


    “這也沒什麽吧。”方青抹了把自己的臉。


    他對這帝皇之家的舉止的確看不懂。


    這大慶殿不就在皇宮中麽,為了過一個冬至特意從寢宮駕車到大慶殿睡一晚上。


    真有你的!


    “這確實沒什麽,皇宮內守衛森嚴不會出什麽差錯,但夜宿大慶殿,不過是第一站罷了,一夜過後,次日五更,官家便會出宮,離開宣德門駕宿太廟。”


    盧爽神情凝重。


    官家出宮,從來不是什麽小事。


    但方青卻滿臉懵逼。


    從宣德門到太廟。


    這才多少距離啊?


    我從大相國寺跑到這殺豬巷的距離起碼是這的兩倍有餘。


    就這?


    嗚嗚嗚。


    我酸了。


    怪不得誰都想皇帝呢!


    盧爽把方青的懵逼看在眼裏,撓了撓頭接著說。


    “這太廟其實也還好,畢竟還在東京城裏,應該沒人能在東京翻出什麽浪花來,但是夜宿完太廟之後,也就是冬至前一天。”


    “官家將會出東京城。”


    出東京。


    這一下。


    方青終於收起懵逼認真了起來,出口問道。


    “去哪?”


    “青城齋宮。”盧爽沉聲迴答,眼色中滿是凝重。


    官家出東京。


    的確是大事,但以往那麽多年過來,盧爽也從未擔心過。


    畢竟官家不是一個人去的。


    而是帶著禁軍一起去的。


    可今年。


    冬至前被盜的上千把斬馬刀,不得不讓盧爽把心提了起來。


    竊刀之人於此時竊刀。


    定有他的打算。


    而這個打算。


    極有可能便是等著冬至前一日。


    等著官家出東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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