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高三竿,朱色赤黃。


    方青睡眼惺忪地摸了摸自己幹癟的肚子,在床上又躺了會,這才起身穿好布衣。


    習慣性地用鬼眼瞅了下頭頂的木梁。


    【年休失修的木梁,小概率可能斷裂】


    還好,還好。


    之前他其實已經去小貨行巷問過幾家木匠換這個木梁的價錢,還不便宜,主要是換木梁,整個房頂瓦片都得卸下來,相當於把整個屋頂都掀了。


    需要大動幹戈。


    而方青又不舍得花這個錢,仗著自己擁有鬼眼的能力,能預知這木梁的情況,他也就不修了。


    對不起。


    有外掛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穿好衣服的方青耷拉著腳下的布靴推開雕花木門來到院子裏。


    有一個倩影正高抬腿搭在槐樹上拉著腿。


    倩影穿了一身月白色實地紗衣,那高高豎起馬尾在微風中緩緩晃動著。


    那架在槐樹上的腿修長筆直,女子纖細的小腿緊繃著,腿肚微微有起伏的曲線,沒有絲毫鬆弛可尋,無暇可言。


    再往下的大腿圓潤筆直,是所有女子都羨豔的身材。


    女子的手臂上未被月白色紗衣遮蓋處,露出那靛青色的青龍,槐樹上的樹葉靜靜落下,落在水缸中,也落在女子的發梢上,


    “有基拉拉開我褲鏈~~”


    可惜,有一個充滿奶氣含糊不清的聲音毀了這美好的畫麵。


    一個穿著鮮紅黑紋肚兜的娃娃,挺著圓滾滾的肚子,在院子裏揮舞著一把玩具木劍。


    這把木劍是方青給的。


    至於這句怪怪的話,亦是方青教的。


    每次郭葵粘上他,他就給郭葵將各種故事。


    “島田家族中最年輕的兒子,源氏一生榮華富貴,他家族中做著非法生意,而源氏卻討厭這些非法生意......”


    “每次他使用那超強的劍法時,他就會喊出有基拉拉開我褲鏈。”


    “這在源氏的世界意思是——”


    “龍啊,吞噬我的敵人吧。”


    自從方青講完那些故事後,郭葵就成了這個樣子。


    舌頭都不太利索了。


    方青耷拉著靴子,躲過郭葵那犀利的劍術,走到槐樹下的水缸旁,雙手捧起缸中水搓在臉上洗了把臉。


    冰涼的缸中水一下子讓方青清醒了過來。


    “昨日你又去那鬼市子了?”郭清秋雙手搭在自己的腿上,朝方青問道。


    這幾天下來,通過方青那種類各異,庫存飽滿的玩具來看,郭清秋已經相信方青是那鬼市子的小攤小販了。


    因此,她對於方青的態度好了一些,不再認為方青是個被桃色掏空身子的虛弱少年。


    他隻是,本來就很虛罷了。


    當然,郭清秋隻是覺得方青在外表上很虛,那次在關撲店中擋下黑八郎的那幾下,已經證明了方青是個硬漢。


    “對啊,天亮才迴來。”方青又捧了一抔水,撲在臉上。


    真是提神醒腦的靈藥。


    “你天生就這麽大的力氣麽?”郭清秋那一雙通透的杏眼上下打量著方青這小細胳膊,瞳中滿是困惑。


    哪怕那天在關撲店中親眼所見,她還是不明白為什麽方青這胳膊能夠扛得住黑八郎那幾拳。


    沒道理啊!


    “這個嘛,很難說。”方青用眼角瞟了瞟院中舞著木劍的郭葵。


    他有沒有力氣這得看變身器在不在旁邊啊。


    想到這,方青覺得自己修習相撲的事需要抓緊,今日他日上三竿就起了,就是為了琢磨一下相撲之事。


    “你這麽大的力氣,乃是老天爺眷顧,憑著此身天賦,若是習武,定然是事半功倍,非常人可及。”郭清秋那雙杏眼直視方青的眼睛,語氣認真。


    她從幼時習武,深知武道一行的不公平。


    而如今知曉事理,明白不止是武道,這整個世道都是如此的不公平。


    她不想方青浪費了那一身天賦。


    “你說得很對,我最近準備好好練練相撲。”方青認同地點了點頭,他感受到了郭清秋話中真切。


    “相撲麽?相撲一道確實不錯。”郭清秋聽言認同地點了點頭,那架在槐樹上的長腿依舊筆直。


    要知道,宋太祖在戎旅之中,就曾製定過一條角力鬥毆以較勝負、漸增俸緡、遷隸上軍的“聖訓之法”。一統天下之後,皇宮更是經常從諸州解發強勇之人,訓練他們成為相撲手。


    在這個祖宗之法不可變的年代,相撲一道是一直被尊重的。


    而這方青天生大力,修習相撲一道正好,除了這身子實在單薄了些外沒有別的缺點。


    總而言之,修習相撲絕對是童叟無欺的選擇!


    “你打算怎麽修習相撲,是去哪一家東京宗師門下拜師麽?這倒是一條路子,但東京宗師就那麽幾個,也未聞他們的弟子有什麽威名,名師不一定出高徒,反倒是街頭巷陌常有些相撲高手湧現。”


    談起習武之道,郭清秋的話匣子就被打開了。


    如今郭葵對於方青的重視程度不言而喻,為了小葵的這個大哥,郭清秋覺得稍微訓誡提點一下也是應該的。


    再說了,如果方青日後真是習武有所成,那小葵的安全就有了第二道保障。


    至於那第一道保障,自然是她自己。


    “我覺得你可以去街上尋幾個修習相撲的混混,嘴臭幾句,直接跟他們幹起來,跟相撲之人真刀實槍幹一場,可比你去拜師管用多了。”


    “實戰出真知。”


    “等你把整個東京的相撲混混都幹趴下,你的相撲之術定然已經登堂入殿,那時候,你就直接去挑戰那些相撲高手,我知道鄭皇後宅裏培養了幾個力士排列庭戶,到時候你就擅闖鄭皇後宅,跟這些真正的相撲高手幹上一場,定然所有領悟......”


    在郭清秋的話中,隻要方青瘋狂地跟東京的相撲手實在,將他們都幹趴下。


    那麽。


    成為相撲大師。


    指日可待!


    郭清秋很看好方青的前景!


    可方青不看好自己的前景,他聽得臉都黑了。


    你聽聽這個擅闖鄭皇後宅跟皇後培養的力士幹上一場,這特麽是人言否?


    你特麽這是想讓我練相撲麽,你這是想讓我死啊!


    “多謝你一番肺腑之言了,但其實我已經有了修習相撲的計劃了。”方青還不想死,他還年輕。


    “哦,是何計劃?”郭清秋好奇道。


    為了解決郭清秋的好奇,方青親身給她演示了一下。


    在布衣上蹭了蹭手上的水漬,方青走到了院中,一把從郭葵手中抽走了那把木劍。


    “咦,大哥。”


    郭葵那水靈靈的大眼仰頭看著方青。


    迎接郭葵的是方青的雙手。


    首先,方青的右手經過郭葵的腋下快速插入並順勢抱住郭葵後背,同時他的左手拿住郭葵右手臂並後拉,使得郭葵的重心一下子失衡,整個左腳都斜了。


    乘著郭葵失去平衡的大好機會,方青伸出右腳經過郭葵的左腿內側前穿,重心下沉,以右膝關節著地,小腿外旋勾扣住郭葵的左腿,緊跟著身上前傾。


    再用右手抓住郭葵的小腿,這樣,郭葵就沒有了絲毫的抵抗力。


    被方青撲倒在了地上。


    “屁股不涼麽?小葵。”方青雙手支在石板上,拖住了自己的身子,沒有真的撲下去壓住郭葵。


    他剛才施展的這一招叫做小得合,正是從那相撲一級中學來的招數,摔人相當管用。


    “不涼,大哥這招厲害喔,我要學。”郭葵被方青放倒後,那兩個雪白柔軟的屁股腚子和冰冷的石板碰在一起。


    可郭葵一點都沒察覺那冷意,反而張大眼睛,眼中是對方青這個大哥的欽佩。


    “好說好說,先起來。”方青站起身來,順手把郭葵也拉了起來,再轉身朝向那槐樹下一身月紗褂衫的郭清秋拱了拱手。


    “我打算跟小葵一起好好修習相撲之術,爭取早日登堂入殿。”


    嗬。


    照你那個練,別說什麽登堂入殿了,我遲早死在東京啊。


    郭清秋不敢置信地張著紅唇,似乎不敢相信方青剛才所說的話。


    張了張嘴的她閉嘴了。


    唿。


    修身養性。


    再怎麽說,他起碼也陪小葵玩耍了不是。


    郭清秋在心中安慰著自己,壓製著心裏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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