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兒瞪眼道：“笑什麽？快去拿呀，我早就想嚐嚐那酒罐子的滋味，現在已等不及了。”
江楓緩緩道：“姑娘這麽說，想必是以為我一定懶得去拿的，其實那土地廟離這裏也不太遠，我就去一趟又有何妨？”
他嘴裏說著話，居然真的站了起來。
九兒眼珠子直轉，冷笑道：“你要去就快去，我可沒工夫在這裏等你。”
鐵花娘笑了笑，道：“他若真的去拿來，我就幫你吃一半。”
九兒道：“哼，要吃我就吃一個，一半我還嫌少哩。”
江楓道：“看來姑娘你倒真是永遠也不肯服輸的。”
九兒昂起了頭，道：“我為什麽要服輸？”
江楓大笑道：“但你隻管放心，我若真去將那酒罐子拿來，就未免太煞風景了，我又怎敢唐突佳人，定要姑娘你吃酒罐子呢？”
朱淚兒道：“這是你自己不去拿，可不是我不敢吃。”
江楓笑道：“是是是，莫說一個酒罐子，就算兩百多個姑娘也照吃不誤的。”
九兒也不禁“撲哧”一笑，道：“一點也不錯，你總算學乖了。”
忽然間，遠處有馬嘶之聲隱隱傳來。
聲音雖遙遠，但在這黎明前的深山中聽來，卻清晰得很。
九兒皺眉道：“你們莫非還有客人？”
江楓道：“好像是的。”
九兒道：“騎馬而來的，想必是遠客。”
江楓道：“似乎不錯。”
九兒動容道：“來的是誰？”
江楓微微一笑，道：“姑娘你想來的會是什麽人呢？”
九兒冷笑道：“總不外是你那些狐群狗黨罷了。”
江楓忽然一拍桌子，大笑道：“一點也不錯，這次你總算學乖了。”
隻聽馬蹄聲愈來愈近，果然是直奔這草廬而來的，而且蹄聲驟密，來的人似乎還不少。
九兒臉色已有些發白，直向小龍使眼色，小龍卻始終麵帶微笑，仿佛什麽都沒有聽到。
江楓忽又一拍桌子，道：“小龍呀小龍，你當真全身是膽，連我都有些佩服你了。”
小龍微笑道：“不敢當。”
江楓道：“你若非膽大包天，怎敢跟著我到這裏來呢？”
小龍道：“此間風物絕佳，嫂夫人又燒得如此一手好菜，在下焉有不來之理。”
江楓目光灼灼，瞪著他道：“你難道不怕我將你引入虎口？”
小龍笑了笑，道：“我知道兄台不是這麽樣的人。”
江楓道：“知人知麵不知心，龍兄你切莫將我當作了好人。”
小龍淡淡道：“閣下若真有加害之意，也不必等到此刻，更不必如此大費周折了。”
江楓瞪了他半晌，仰麵大笑道：“龍兄以君子之心來度小人之腹，隻怕是要後悔的。”
他拚命罵自己，小龍反而再三替他解釋，九兒聽得真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小龍為何如此信任他。
她總覺得這人靠不住，但這時就算想走已遲了，隻聽江楓笑聲突頓，馬蹄聲已停在草廬前。
竹籬外一人沉聲道：“有人在麽？”
江楓道：“你明明知道有人，還問什麽？”
那人賠笑道：“到了江公子府上，在下等怎敢隨意亂闖？”
江楓皺眉道：“你禮貌已經很周到了，快進來吧。”
隻聽腳步聲響，已有三個人走了進來。
其中兩人手裏各捧著口箱子，箱子很大，看來分量也不輕，但兩人輕描淡寫地用手托，仿佛一點也不吃力。
另一人白生生的臉龐，並不難看，臉上總是笑嘻嘻的，身上的衣服穿得很合身，腰畔懸著的刀看來也很名貴，全身上下，可以說並沒有什麽令人看不順眼的地方，但也不知怎地，他偏偏就是令人看不順眼。
九兒隻覺這人看來很臉熟，仿佛在哪裏見過，俞佩玉卻已看出他也是那天在李渡鎮上，看夜孤天和冷冰馨下棋的那些人之一。
當時在李渡鎮上能夠觀看夜孤天和冷冰馨下棋的人，都是在江湖中大有身份的人。
而且在李渡鎮上觀看夜孤天和冷冰馨下棋的人之中，又有哪一個沒有見過小龍？
這人一走進來，眼睛也立刻盯在小龍和九兒臉上，瞧了兩眼後，臉上的神情就有些變了。
小龍還是不動聲色，隻當沒有認出他。
江楓道：“我要的東西已帶來了麽？”
抬著箱子的兩個人道：“就在這箱子裏。”
江楓道：“不會錯吧？”
那兩人笑道：“公子的交托，怎會錯得了。”
這兩人眼睛也在小龍臉上打轉，顯然有些不懷好意。
江楓忽然大聲道：“你們原來是認得的麽？”
那白麵佩刀的人吃了一驚，賠笑道：“不……不認得。”
江楓笑道：“既然不認得，我就替你們引見引見吧。”
他指著那抬箱子的兩人道：“這兩位一個叫‘劈山刀’宋剛，一個叫‘打虎拳’趙強，據說在蘇北一帶還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趙強、宋剛兩人一起賠笑道：“不敢。”
江楓冷冷接著道：“其實這柄‘劈山刀’最多也隻不過能劈柴而已，那‘打虎拳’嘛，嘿嘿，非但打不死老虎，簡直連貓都打不了。”
趙強、宋剛兩人麵上陣青陣白，既不敢翻臉，想笑也笑不出，連九兒都覺得他們有點可憐。
江楓又指著那白臉的人道：“這一位的武功就比那兩位高明些了，他叫著‘玉麵神刀’曹英，腰畔掛的那口刀雖不能切金斷玉，倒也可以值幾兩銀子，耍幾刀花招出來，也夠人瞧上好半天的。”
曹英麵上忍不住露出了得意之色，笑道：“公子過獎了。”
江楓也不理他，接著又道：“隻不過這人笑裏藏刀，滿腹子壞水，正是‘嘴裏叫哥哥，腰裏掏家夥’的偽君子，和他那八十八代祖宗曹操差不多。”
曹英居然還在笑，隻不過笑得也已有些勉強。
小龍抱了抱拳，道：“久仰。”
江楓道：“你用不著對他們客氣，這三人都是吳雲凱的死黨，若是有機會要你的命，他們也絕不會對你客氣。”
九兒忽然道：“三位遠道而來，莫非就是想要我們的命麽？”
曹子英咯咯一笑，道：“這就要看江公子的意思了，在下等也正是江公子的死黨。”
九兒霍然長身而起，瞪著江楓。
江楓悠然道：“你們誰要誰的命我都不管，隻看你們誰有這本事。”
他忽然向曹英一笑，道：“我已將菜擺上桌子，難道還要我喂到你們的嘴麽？”
曹英精神一振，趙強和宋剛眼睛也亮了。
九兒怒道：“原來你將我們騙來，就為了要將我們當好菜。”
江楓歎了口氣，道：“我早就說過我是個小人，誰叫他要以君子之心，來度我這小人之腹的？他自己要上當，也怨不了別人。”
小龍淡淡一笑，道：“在下並沒有怨別人。”
曹英向趙強、宋剛兩人打了個眼色，道：“既是如此，在下等就要……”
鐵花娘忽然大聲道：“我不管你們要怎樣，但我辛辛苦苦做出來的這桌菜，卻不能糟蹋了，你們就算要拚命，也要等吃完我的菜再說。”
曹英冷冷道：“這位姑娘又是何許人也？”
江楓道：“這位不是姑娘，是我的老婆。”
曹英怔了怔，立刻賠笑道：“難怪這些菜色香味俱佳，原來是夫人的傑作。”
鐵花娘道：“你還沒有吃，怎知道這菜味道如何呢？”
曹英賠笑道：“在下等辦過正事，再慢慢享用夫人的好菜也不遲。”
鐵花娘道：“那時就已遲了，這些菜都要趁熱吃的，何況，你們五位中若是死了一兩位，這些菜隻怕就吃不光了，糟蹋了豈非可惜。”
江楓又歎了口氣，道：“女人做好菜若是沒有人吃，那簡直就好像打她耳光一樣，我看你們還是先吃了再說吧。”
鐵花娘笑道：“是呀，吃飽了才有力氣，死了也免得做餓死鬼。”
她已興衝衝地拿了三雙筷子來，分給曹英他們三個人，手裏既然拿起了筷子，還怎麽能再拔刀呢？
趙強和宋剛一路奔波，其實早已餓了，吃頭一二筷時雖還有些勉強，但愈吃愈起勁，到後來簡直下筷如風。
江楓笑道：“兩位的出手若也有夾菜這麽快，俞兄今日隻怕就真要遭殃了。”
鐵花娘“啪”地輕輕打了他一個耳刮子，笑罵道：“瞧你連一點做主人的樣子也沒有，你應該勸客人多吃些才是呀。”
江楓也“啪”地輕輕打了她一個耳刮子，笑道，“好太太，你放心，他們不吃光你做的菜，誰也不許出手。”
當著五六個人的麵，這兩人居然打情罵俏起來。
九兒見到他們夫妻之間，居然親熱得像是蜜裏調油，心裏不禁又是驚奇，又是氣惱。
她本來以為鐵花娘定要逼著曹英等人先吃菜，必定是另有用心，說不定是想在暗中助她和小龍一臂之力，甚至也許已在酒菜裏下了毒，想將曹英等人毒死，如今一看，竟滿不是這麽迴事。
鐵花娘竟真的像是個初次下廚房的新娘子，急著想顯顯自己的手藝，菜裏麵也連一點毒也沒有。
看來江楓早已打定主意要將小龍賣給吳雲凱了，隻不過自己懶得出手而已，她雖然不怕曹英這些人，但他們若收拾不了小龍，江楓遲早還是要動手的，小龍怕是難免要遭毒手。
九兒愈想愈擔心，這頓飯哪裏還吃得下去，她直想一腳將桌子踢翻，能逃就逃，不能逃就索性先下手為強。
但小龍卻像是吃得津津有味，居然還仔仔細細用辣椒醬和醋去調青豆蝦仁，調好了味再慢慢送進嘴。
九兒憋了一肚子氣，忍不住道：“你難道一輩子沒有吃過炒蝦仁麽？”
小龍將嘴裏的蝦仁全都咽了下去，又喝了口酒，才閉著眼長長吐出了口氣，微笑著道：“這麽好的蝦仁，以後隻怕很難再吃到了，最後的機會豈能錯過。”
九兒幾乎要大叫起來，但想起小龍苦鬥至今，還是難免落入吳雲凱手裏，心裏又不覺一酸。
小龍夾了塊鴨子在她碗裏，道：“這樟茶鴨乃是川中的名菜，雖不如北京烤鴨那麽肥脆，但卻別有一番滋味，你也嚐嚐吧。”
九兒瞧了他一眼，默默地將鴨子放進嘴裏。
樟茶鴨果然香得很，但九兒香在嘴裏，苦在心裏，就算比樟茶鴨再香十倍的菜，在她此刻吃來也是一樣味同嚼蠟。
江楓緩緩道：“姑娘這麽說，想必是以為我一定懶得去拿的，其實那土地廟離這裏也不太遠，我就去一趟又有何妨？”
他嘴裏說著話，居然真的站了起來。
九兒眼珠子直轉，冷笑道：“你要去就快去，我可沒工夫在這裏等你。”
鐵花娘笑了笑，道：“他若真的去拿來，我就幫你吃一半。”
九兒道：“哼，要吃我就吃一個，一半我還嫌少哩。”
江楓道：“看來姑娘你倒真是永遠也不肯服輸的。”
九兒昂起了頭，道：“我為什麽要服輸？”
江楓大笑道：“但你隻管放心，我若真去將那酒罐子拿來，就未免太煞風景了，我又怎敢唐突佳人，定要姑娘你吃酒罐子呢？”
朱淚兒道：“這是你自己不去拿，可不是我不敢吃。”
江楓笑道：“是是是，莫說一個酒罐子，就算兩百多個姑娘也照吃不誤的。”
九兒也不禁“撲哧”一笑，道：“一點也不錯，你總算學乖了。”
忽然間，遠處有馬嘶之聲隱隱傳來。
聲音雖遙遠，但在這黎明前的深山中聽來，卻清晰得很。
九兒皺眉道：“你們莫非還有客人？”
江楓道：“好像是的。”
九兒道：“騎馬而來的，想必是遠客。”
江楓道：“似乎不錯。”
九兒動容道：“來的是誰？”
江楓微微一笑，道：“姑娘你想來的會是什麽人呢？”
九兒冷笑道：“總不外是你那些狐群狗黨罷了。”
江楓忽然一拍桌子，大笑道：“一點也不錯，這次你總算學乖了。”
隻聽馬蹄聲愈來愈近，果然是直奔這草廬而來的，而且蹄聲驟密，來的人似乎還不少。
九兒臉色已有些發白，直向小龍使眼色，小龍卻始終麵帶微笑，仿佛什麽都沒有聽到。
江楓忽又一拍桌子，道：“小龍呀小龍，你當真全身是膽，連我都有些佩服你了。”
小龍微笑道：“不敢當。”
江楓道：“你若非膽大包天，怎敢跟著我到這裏來呢？”
小龍道：“此間風物絕佳，嫂夫人又燒得如此一手好菜，在下焉有不來之理。”
江楓目光灼灼，瞪著他道：“你難道不怕我將你引入虎口？”
小龍笑了笑，道：“我知道兄台不是這麽樣的人。”
江楓道：“知人知麵不知心，龍兄你切莫將我當作了好人。”
小龍淡淡道：“閣下若真有加害之意，也不必等到此刻，更不必如此大費周折了。”
江楓瞪了他半晌，仰麵大笑道：“龍兄以君子之心來度小人之腹，隻怕是要後悔的。”
他拚命罵自己，小龍反而再三替他解釋，九兒聽得真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小龍為何如此信任他。
她總覺得這人靠不住，但這時就算想走已遲了，隻聽江楓笑聲突頓，馬蹄聲已停在草廬前。
竹籬外一人沉聲道：“有人在麽？”
江楓道：“你明明知道有人，還問什麽？”
那人賠笑道：“到了江公子府上，在下等怎敢隨意亂闖？”
江楓皺眉道：“你禮貌已經很周到了，快進來吧。”
隻聽腳步聲響，已有三個人走了進來。
其中兩人手裏各捧著口箱子，箱子很大，看來分量也不輕，但兩人輕描淡寫地用手托，仿佛一點也不吃力。
另一人白生生的臉龐，並不難看，臉上總是笑嘻嘻的，身上的衣服穿得很合身，腰畔懸著的刀看來也很名貴，全身上下，可以說並沒有什麽令人看不順眼的地方，但也不知怎地，他偏偏就是令人看不順眼。
九兒隻覺這人看來很臉熟，仿佛在哪裏見過，俞佩玉卻已看出他也是那天在李渡鎮上，看夜孤天和冷冰馨下棋的那些人之一。
當時在李渡鎮上能夠觀看夜孤天和冷冰馨下棋的人，都是在江湖中大有身份的人。
而且在李渡鎮上觀看夜孤天和冷冰馨下棋的人之中，又有哪一個沒有見過小龍？
這人一走進來，眼睛也立刻盯在小龍和九兒臉上，瞧了兩眼後，臉上的神情就有些變了。
小龍還是不動聲色，隻當沒有認出他。
江楓道：“我要的東西已帶來了麽？”
抬著箱子的兩個人道：“就在這箱子裏。”
江楓道：“不會錯吧？”
那兩人笑道：“公子的交托，怎會錯得了。”
這兩人眼睛也在小龍臉上打轉，顯然有些不懷好意。
江楓忽然大聲道：“你們原來是認得的麽？”
那白麵佩刀的人吃了一驚，賠笑道：“不……不認得。”
江楓笑道：“既然不認得，我就替你們引見引見吧。”
他指著那抬箱子的兩人道：“這兩位一個叫‘劈山刀’宋剛，一個叫‘打虎拳’趙強，據說在蘇北一帶還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趙強、宋剛兩人一起賠笑道：“不敢。”
江楓冷冷接著道：“其實這柄‘劈山刀’最多也隻不過能劈柴而已，那‘打虎拳’嘛，嘿嘿，非但打不死老虎，簡直連貓都打不了。”
趙強、宋剛兩人麵上陣青陣白，既不敢翻臉，想笑也笑不出，連九兒都覺得他們有點可憐。
江楓又指著那白臉的人道：“這一位的武功就比那兩位高明些了，他叫著‘玉麵神刀’曹英，腰畔掛的那口刀雖不能切金斷玉，倒也可以值幾兩銀子，耍幾刀花招出來，也夠人瞧上好半天的。”
曹英麵上忍不住露出了得意之色，笑道：“公子過獎了。”
江楓也不理他，接著又道：“隻不過這人笑裏藏刀，滿腹子壞水，正是‘嘴裏叫哥哥，腰裏掏家夥’的偽君子，和他那八十八代祖宗曹操差不多。”
曹英居然還在笑，隻不過笑得也已有些勉強。
小龍抱了抱拳，道：“久仰。”
江楓道：“你用不著對他們客氣，這三人都是吳雲凱的死黨，若是有機會要你的命，他們也絕不會對你客氣。”
九兒忽然道：“三位遠道而來，莫非就是想要我們的命麽？”
曹子英咯咯一笑，道：“這就要看江公子的意思了，在下等也正是江公子的死黨。”
九兒霍然長身而起，瞪著江楓。
江楓悠然道：“你們誰要誰的命我都不管，隻看你們誰有這本事。”
他忽然向曹英一笑，道：“我已將菜擺上桌子，難道還要我喂到你們的嘴麽？”
曹英精神一振，趙強和宋剛眼睛也亮了。
九兒怒道：“原來你將我們騙來，就為了要將我們當好菜。”
江楓歎了口氣，道：“我早就說過我是個小人，誰叫他要以君子之心，來度我這小人之腹的？他自己要上當，也怨不了別人。”
小龍淡淡一笑，道：“在下並沒有怨別人。”
曹英向趙強、宋剛兩人打了個眼色，道：“既是如此，在下等就要……”
鐵花娘忽然大聲道：“我不管你們要怎樣，但我辛辛苦苦做出來的這桌菜，卻不能糟蹋了，你們就算要拚命，也要等吃完我的菜再說。”
曹英冷冷道：“這位姑娘又是何許人也？”
江楓道：“這位不是姑娘，是我的老婆。”
曹英怔了怔，立刻賠笑道：“難怪這些菜色香味俱佳，原來是夫人的傑作。”
鐵花娘道：“你還沒有吃，怎知道這菜味道如何呢？”
曹英賠笑道：“在下等辦過正事，再慢慢享用夫人的好菜也不遲。”
鐵花娘道：“那時就已遲了，這些菜都要趁熱吃的，何況，你們五位中若是死了一兩位，這些菜隻怕就吃不光了，糟蹋了豈非可惜。”
江楓又歎了口氣，道：“女人做好菜若是沒有人吃，那簡直就好像打她耳光一樣，我看你們還是先吃了再說吧。”
鐵花娘笑道：“是呀，吃飽了才有力氣，死了也免得做餓死鬼。”
她已興衝衝地拿了三雙筷子來，分給曹英他們三個人，手裏既然拿起了筷子，還怎麽能再拔刀呢？
趙強和宋剛一路奔波，其實早已餓了，吃頭一二筷時雖還有些勉強，但愈吃愈起勁，到後來簡直下筷如風。
江楓笑道：“兩位的出手若也有夾菜這麽快，俞兄今日隻怕就真要遭殃了。”
鐵花娘“啪”地輕輕打了他一個耳刮子，笑罵道：“瞧你連一點做主人的樣子也沒有，你應該勸客人多吃些才是呀。”
江楓也“啪”地輕輕打了她一個耳刮子，笑道，“好太太，你放心，他們不吃光你做的菜，誰也不許出手。”
當著五六個人的麵，這兩人居然打情罵俏起來。
九兒見到他們夫妻之間，居然親熱得像是蜜裏調油，心裏不禁又是驚奇，又是氣惱。
她本來以為鐵花娘定要逼著曹英等人先吃菜，必定是另有用心，說不定是想在暗中助她和小龍一臂之力，甚至也許已在酒菜裏下了毒，想將曹英等人毒死，如今一看，竟滿不是這麽迴事。
鐵花娘竟真的像是個初次下廚房的新娘子，急著想顯顯自己的手藝，菜裏麵也連一點毒也沒有。
看來江楓早已打定主意要將小龍賣給吳雲凱了，隻不過自己懶得出手而已，她雖然不怕曹英這些人，但他們若收拾不了小龍，江楓遲早還是要動手的，小龍怕是難免要遭毒手。
九兒愈想愈擔心，這頓飯哪裏還吃得下去，她直想一腳將桌子踢翻，能逃就逃，不能逃就索性先下手為強。
但小龍卻像是吃得津津有味，居然還仔仔細細用辣椒醬和醋去調青豆蝦仁，調好了味再慢慢送進嘴。
九兒憋了一肚子氣，忍不住道：“你難道一輩子沒有吃過炒蝦仁麽？”
小龍將嘴裏的蝦仁全都咽了下去，又喝了口酒，才閉著眼長長吐出了口氣，微笑著道：“這麽好的蝦仁，以後隻怕很難再吃到了，最後的機會豈能錯過。”
九兒幾乎要大叫起來，但想起小龍苦鬥至今，還是難免落入吳雲凱手裏，心裏又不覺一酸。
小龍夾了塊鴨子在她碗裏，道：“這樟茶鴨乃是川中的名菜，雖不如北京烤鴨那麽肥脆，但卻別有一番滋味，你也嚐嚐吧。”
九兒瞧了他一眼，默默地將鴨子放進嘴裏。
樟茶鴨果然香得很，但九兒香在嘴裏，苦在心裏，就算比樟茶鴨再香十倍的菜，在她此刻吃來也是一樣味同嚼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