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再次和李開見麵的時候,李開已經能夠坐起身來了。


    很難想象,這麽一個人在受了這麽多傷之後,居然還能夠這般硬挺挺的坐起身來。


    在宋明詢問了李開的基本狀況之後,李開在隨後便是開口道:“明公,我是被人陷害的!”


    其實不用李開說這番話,宋明也知道對方是被陷害的,而且就連陷害他的人是誰,他宋明心裏都一清二楚。


    隻不過如今要想讓李開脫罪,但憑李開一味的咬住自己沒犯事是不行的。


    畢竟這件事已經是放到明麵上來說的事情了,已經從陰謀變成了陽謀,而且還是那種明知道這是中計了,你還不一定能解決的計謀。


    所以從某些方麵來說,這種直接對人動刀子的陽謀比背地裏捅刀子的陰謀更加讓人棘手。


    不過宋明也不是那種庸人,既然皇帝能將事情派到他頭上來,那就說明皇帝其實心中也有數,如今能夠解決這件事的人非他宋明莫屬。


    在聽了李開的話之後,宋明便是對李開言道:“賢侄,我也不妨實話告訴你,現如今所有的證據都對你不利啊,你先將那天所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都告訴我,我再做進一步的調查,隻有將最關鍵的環扣層層擊破,才能護住你啊!”


    聽了宋明的話,李開的神色頓時陰沉了下來,如今在牢裏待了好幾天了,他也在心裏將所有的事情全都理順了。


    他明白自己其實是被那名以前的好友設計陷害的,但是如今對方已經變成了於家的狗了,而且還死死的咬住他不放。


    這讓李開覺著自己以前簡直是瞎了眼,居然會跟那家夥成為朋友。


    所以此刻的李開在心裏最恨的並非是於家的人,而是那個設計謀害他的朋友。


    李開的神色在變化了一陣之後,終於開口講那天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訴了宋明。


    在聽完李開所說的事情經過之後,宋明的眉頭也緊緊的皺了起來,因為他知道,李開口中所說的肯定是最為真實的情況,但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所有牽涉到案件裏麵的人居然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真話的,這就讓李開有些為難了。


    在思索了一陣以後,宋明便是開口詢問李開道:“賢侄,你可記得那天在你們喝酒的時候,還有其他你認識的人在場嗎?”


    聽到李開的詢問,宋明皺眉思索了一陣,過了良久才點點頭道:“我記起來了,當時臨桌還有一個朝廷中的人,那人是戶部員外郎趙毅,他還跟我打過照麵。”


    得到李開的答複之後,宋明眼睛不由一亮,連忙開口道:“好,既然還有別人在場,那就好辦了,我這就親自去找趙毅,看看能從他口中得來其他消息否。”


    說完這話之後,他便是起身離開,親自去找趙毅了。


    要說現在已經是到了掌燈時間了,趙毅這時候應該也是待在家中,所以宋明是直接去了趙毅家中找趙毅的。


    等到了趙家之後,宋明說明了了來意,趙毅倒是立即就出來迎接宋明了。


    被請入趙府之後,宋明和趙毅寒暄了幾句,便是直接問起趙毅那天有關李開的事情來。


    趙毅雖然隻是個員外郎,但是他家裏的背景卻是極其深厚,他母親的妹妹如今正是皇帝的寵妃,家裏也算是皇親國戚。


    趙毅雖然平時不顯山不露水,但是他也是個十分機智的人。


    在第一時間得知了李開的消息之後,作為知情人士的他,並沒有立馬站出來替李開說話,他選擇的是靜觀其變。


    畢竟這件事是牽扯到了於家和李家兩家相互間鬥法的事情,若是他立馬蹦躂出來,肯定會直接被於家給盯上的。


    在朝堂上,能夠不樹敵,那便是要笑著去麵對自己討厭之人的,所以趙毅的做法也是最為明智的做法。


    聽到宋明問起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趙毅沒有立馬迴答,他反倒是問宋明道:“宋大人,不知您是從何處聽說下官那晚出現在案發當場的?”


    趙毅問出這番話其實是有很深的含義在其中的,他可以從宋明的迴答之中進一步的推斷出宋明究竟是站在哪一邊的人。


    聽到趙毅的問話,宋明便是不假思索的言道:“本官是聽李開賢侄所言,所以特來詢問此事。”


    當趙毅聽到宋明這般一說,他倒是明白了對方的立場了,這宋明隻怕是站在李開一方了。


    若是他站在於圖那邊的話,那宋明很有可能會說這消息是從別的地方聽來的,或者就算他說是從李開口中得知,那他也不會說是李開賢侄,而說是從案犯口中得知。


    在明白了對方的立場之後,趙毅心中也打定了主意,他此刻便是將那天所發生的事情,事無巨細的告知了對方。


    隻不過他所提供的消息很是有限,雖然那天他也在場,但是他隻看到了李開喝了一會酒就醉倒了,而後就被他的那名同伴給帶走了,至於接下來的事情,他也並不清楚。


    雖然他提供的線索很有限,但是宋明還是從中找到了突破口。


    待得對方說完之後,宋明便是要求趙毅將方才所說的事情提供文字依據,簽字畫押以後由他帶走。


    對於這一點趙毅很是爽快的答應了下來,他立馬讓人拿來文房四寶,當著宋明的麵直接簽字畫押,而後將那證詞遞交到了宋明手中。


    拿到了趙毅的證詞之後,宋明便是告辭離開了,隨後他又連夜去找了當時和李開一起喝酒的那個家夥。


    隻是可惜的是,宋明在對方家中並沒有找到此人,此人家中大門緊閉,院牆周圍也沒有任何光亮,看來是有意潛藏起來了。


    找不到這人,宋明心裏覺著此事還是有些心裏沒底,最後他也隻能先迴自己府邸休息了。


    等到第二天的時候,宋明便是例行公事的直接到京兆尹府衙落座了。


    由於他和於圖兩人官職是平級,皇帝又有口諭讓他一同查案,因此他也直接和於圖兩人一左一右的坐在了京兆尹的大堂之上。


    由於這裏是京兆尹的於圖府衙,一般情況下又以左為尊,所以宋明隻能坐在右邊。


    等到落座之後,便是傳上人犯和各路的證人。


    由於有宋明在側,這次於圖不好直接動用先前那些手段,一上來就給李開上刑具,因此今天的審訊就變得平靜了很多。


    在大堂上,李開依舊堅持的說他沒有做那些事情,都是那些人故意陷害他的。


    而所謂的證人一方,卻是一個個的義憤填膺的指證李開,特別是那個先前和李開鑽一被窩的陌生女人,更是聲淚俱下的訴說當天李開的種種惡行。


    若非宋明知道這裏頭的彎彎繞繞,但聽那女人的訴說,他都有些動容了。


    在聽了那些人的證詞之後,宋明卻是開口言道:“既然你們都說李開在案發之時兇性大發,對你們動用了武力,可本官手中卻是又另外一份證詞,這份證詞上卻是明明白白的寫著,李開在當時已經不省人事了!”


    說完這話之後,宋明便是從自己的袖子裏頭抽出了趙毅的證詞,在手中揚了揚,然後又接著開口問那名陷害李開的女子道:“曾氏民女,根據你的證詞,李開是在戌時三刻在風華街上撞見了你,從而對你進行非禮的?”


    聽到宋明的問話,原本已經將所有‘證詞’背了個滾瓜爛熟的女人連忙一邊擦拭眼淚一邊開口言道:“大人的確如此,這李開簡直是個畜生!他當時……”


    宋明此刻不待那女子將話講完,便是冷哼一聲道:“夠了!別在本官麵前哭哭啼啼的演戲了!”


    在說完這話之後,宋明接著言道:“本官且不管你的證詞如何,本官手中這證詞上可是清楚寫著,李開在戌時二刻左右因為醉酒栽倒在桌子上,而李開醉倒的地方離你所在的地方可是隔了差不多三裏的距離,試問一個已經喝得不省人事的人,怎麽可能會在一刻鍾不到的情況下走上這三裏路的?”


    宋明這話一出,使得在場的眾人都變了臉色,特別是坐在他一旁的於圖,整張臉簡直變成了豬肝色,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家族精心編造的計劃,居然會被宋明在一天之內就找到了這麽有力的突破口。


    此刻他心裏不禁在猜想,這宋明手中的證詞究竟是誰提供的?他到時候一定要弄死這個提供證詞的人!


    而隨著宋明的話音落下之後,堂下那女子此刻臉色卻是變得比死人還要白了,她在驚慌失措之下立馬辯駁道:“大,大人,興許,興許是民女記錯時間了!”


    宋明在聽了對方的辯駁之後,卻是冷笑一聲道:“嗬嗬嗬……好一個記錯時間了!”


    而後就見宋明猛然抓起驚堂木一拍,衝著那女子怒斥道:“曾氏!你這幾天以來都一直咬定了這個時間,本官方才也聽見你親口承認是這個時間了,你現在反倒想狡辯了,你當本大人是傻子還是當於大人是傻子?”


    不得不說,宋明這話說的太有技術含量了,他直接將於圖也給編排進這句話裏頭了,瞬間就將對方所有的退路全給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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