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倆都多少年的交情了,才能這麽簡簡單單的送些吃食就算做賠禮了。


    梁九功火氣漸消,拉著人往邊上避了避才繼續說道,“我可告訴你,萬歲爺對這事兒是上心的很,你有那些個拿不準的地方,最好是趁早報上去問清楚。”


    哪怕是被罵幾句呢,也總好過自己稀裏糊塗的就把事兒給辦了,最後再惹得主子不快要好啊。


    梁九功言盡於此了。


    反正要他直接給個方案出來是不可能的。


    他最多也就隻能是在皇上麵前幫著替一嘴。


    最後該怎麽辦,還是要看康熙的意思。


    “哎喲喂,就知道您不能見死不救。”這李覺一聽梁九功話裏似有鬆動之意,當即就準備打蛇隨棍上。


    一通好聽話砸下去,給梁九功膩歪的不行,“滾滾滾,看見你小子這張老臉我就煩。”


    邊說還邊往外抽手,一副半點都不想再跟他接觸的樣子。


    李覺趕忙賠上笑臉,前前後後硬是又給許諾了一通,才勉強算是把人給穩住了。


    梁九功也是拿他沒辦法,隻能見好就收,“行了行了,你快去叫個人來跟我去一趟吧,等著聽信兒。”


    這破地方他可不想再來了,直接帶個人迴去,有什麽口信之類的也能更方便傳遞。


    李覺知道這事兒到此就算是成了,自然不再死抓著梁九功不放。


    一鬆手,再一迴頭。


    點了個小徒弟就叫人跟著一起去了。


    “承蒙梁公公照顧了,東西明兒個就給您送到。”李覺手裏管著內務府采買的大小事,從宮外捎帶些小東西自然就要比旁人更容易些。


    因此他也算是梁九功的一個重要糧庫了。


    “嗤~”梁九功就見不得他這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德行。


    眼瞅著那要跟著他一起迴去的小徒弟已經到位,連個招唿都不想再打就轉身要走。


    臨出門前,還不由的在心裏感歎了一句,真是交友不慎呐!


    “唉!”都是自己做的孽,當初就不該看在跟他是同鄉的份兒上,多分給他那半個饅頭。


    就叫他餓死算了。


    那樣一來,自己這些年,也不至於被這糟心的貨給纏上。


    “呃,那個……梁爺爺您也別惱,我師父他老人家可是一直都不忘惦記著您呢。”小徒弟從小到大也是見多了師父跟梁九功之間的事。


    因而他不僅沒怎麽害怕,還能跟梁九功搭上幾句話。


    “哼~你小子就會替他說好話。”梁九功顯然對這小徒弟的態度也很是和善。


    想著這一路上難免無聊,也不介意跟他說說話,“那你倒是說說看,你師父他平日裏都是怎麽惦記著我的?”


    “要是說不上來,我可就要當你是在驢我了。”梁九功微微抬起拿著拂塵的手,作勢就要威脅道,“都不需要告訴你師父,我就能收拾你信不信?”


    李覺這小徒弟叫四喜,打小就是在膝下當兒子養大的。


    一來二去的,跟梁九功也就混的熟了。


    這般說法自也是不見外的一種表現。


    果然,四喜聞言,光是樂卻不閃也不避。


    隻管用那帶著笑意的倆大眼珠子去瞅梁九功。


    不把他看得不好意思決不罷休,“要是小的說的有一點不對,您隻管抽就是了,敢說謊話蒙您,別說您要收拾小的,就是師父知道了也是不許的。”


    再說了,這兩位主兒都快在這宮裏活成人精了,又哪裏是他能蒙的過去的。


    梁九功想想也是這麽個理,諒這小子也沒膽子來蒙他。


    於是他先按住了手上的動作,微一抬下巴,示意四喜繼續說。


    “嘿嘿,您看啊,你跟著萬歲爺迴宮才沒幾天,一直都還沒完全歇下來過不是,我師父他老人家自然是不好輕易來打擾您的,那好東西也就一直都收著,還沒來得及給您呢。”


    四喜邊說邊朝梁九功擠眉弄眼的。


    搞怪的樣子,惹得梁九功又不自覺手癢起來。


    “還跟我賣關子呢?”沒有慣著他的意思,梁九功起手就是一個爆栗磕在四喜的腦袋上。


    隻一下,就叫他重新乖覺下來。


    捂著被敲了的地方,委委屈屈地道,“好嘛好嘛,我說還不成嘛。”


    “前不久師父他爹娘們又來看他了,還給他帶了好些吃食來著。因著師父惦記您愛吃那一口肉幹,這麽多天了他愣是一口都沒舍得動,隻想等著什麽時候您有空閑了,再給您送去呢。”


    說不清是委屈還是眼紅,總歸四喜說這話的時候,嗓子裏就跟卡了痰一樣。


    讓梁九功聽了,也覺得心裏悶悶的不舒服起來。


    他們這些人,無不是在宮外活不下去了,才想著進宮來挨一刀混口飯吃。


    進了宮後便更像是跟前塵往事一刀兩斷那樣,極少有人還跟家人有所往來的。


    在梁九功所認識的人裏,有且僅有李覺一個。


    那年他們家鄉遭了災,梁九功的家人是早早就沒了,他一個人無牽無掛,為了活命才輾轉進了宮。


    而李覺卻不一樣。


    他家人在那場大災裏生了重病,上有急需救治的長輩,下有嗷嗷待哺的弟妹。


    那年他才五歲。


    不知道進宮做太監是什麽意思,隻知道外麵那些做活的地方,沒有一個會要他這樣一個娃娃。


    隻有那群人要他,還能給他兩個元寶。


    他見過有人用那種元寶買下了隔壁的大姐姐,也隔壁那家人用元寶換迴來好些吃的。


    他知道元寶能救家人的命,便想也沒想的就答應了。


    朝廷的銀錢不好拿,一個大紅手印壓下,他那身家性命便全數都係在了宮裏,半點也由不得自己做主。


    等到他的父母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便已經是來不及了。


    任憑他們再是如何舍不得,李覺也是跟著進了宮。


    好在他爹娘也是真心心疼這個兒子的。


    拿了銀錢緩過勁兒來之後,便想著要來看看兒子。


    不嫌棄兒子做了太監,會給家族蒙羞。


    隻想常來看看兒子,看看他在這宮裏過得好不好。


    如同那些尋常人家擔憂一個出遠門的孩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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