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既然話已經說了,我也沒好意思再打擾。迴頭去了一趟軟轎子,飛蘊兒還是先前的樣子,沒有醒過來的意思。我其實有點奇怪的,照常來說,這種傷勢,應該不至於這麽久沒醒過來。但眼下我又不知道什麽情況,隻虧其脈搏還算平穩,並無大礙。所以還算打算到了宛平城再看看。


    沒了地方去,我也就無聊地去找那些客運天下的夥計聊天去了。


    此時他們圍著篝火,手捧葫蘆灌著酒聊天,在那裏聊天吹牛,絲毫沒有點緊張的意思。想來也是,護送老太太的事情,能多麽危險?


    這些人也不笨,就老太這般年齡還能駕著馬愜意遊『蕩』,必然是人口中長傳的江湖人士。他們的命,是這些人能保護得了嗎?


    也是因我與老太聊得上天,所以在這些人麵前還能稍微抬得起麵。畢竟老太根本連這些家夥都不理帶理的。


    席地而坐,眾人也沒有因為我的到來而停下什麽討論。反而是各自說著自己開心的事,和自己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八卦,而且多是各大宗門之間的愛恨情仇,幾十年前的,還有現在的,什麽神秘,什麽能引起話題,就往哪個方向侃。有些事情我知道內幕的,聽來實在讓我哭笑不得。


    “你笑什麽!”也許是我不太擅長隱藏自己的情感,亦或者因我根本沒打算隱藏什麽些東西。所以當我發出笑聲的時候,便惹怒了在場一位侃侃而談的老大哥。


    老大哥正好說的是關於不落之中的那些劍客傳聞,很多都是我沒聽過,但是他提到銀蛇劍君嶽鬆濤那一支,又說的那麽離奇。


    什麽嶽元聲當年是因為管不住自己下麵的家夥,天天去勾搭別人,還跟當時雪域的美人,也就是戶醉東的母親有過一腿。所以冰雪域最後才對他們痛下殺手,而笑歌的師傅封逍遙伸手援助則是因為其對戶醉東的母親也有一絲覬覦。為了佐證這件事,他還列舉了封逍遙在中皇城裏流傳下來的青樓千金買人笑的故事。我還能不笑嗎?


    我肆無忌憚的笑聲,顯然是對於老大哥費盡心思,搜腸刮肚而來的努力的褻瀆,所以他發脾氣我自然也能理解。


    麵對其眼中的怒火,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從腰間抽出我的溫玉劍,晃了晃道,“小弟也是玩這個的,所以聽來有些感同身受。”


    當我抽出劍後,氣氛明顯就緩和多了。再加上我又稍微透『露』下自己沒什麽本事,也是剛學幾天的樣子,老大哥的臉『色』就緩和下來了。再等我將劍送過去讓各幾位看一看這個造型奇怪的溫玉劍,他們就差把我當自己人了。


    “嗨呀,小兄弟。要麽說你行走江湖,什麽都不懂。學人玩什麽花劍,這些都是花架子,自家玩玩還行。要是到現實裏去,什麽以柔克剛,那都是白扯。”


    我將劍給他們的時候,就沒期待他們能對這把劍來搞出一個什麽好的評價。反正大家就是玩玩嘛,又能活躍氣氛,何樂不為呢?


    老大哥抓著我的劍,當作柳條一樣朝著天上甩甩甩,雖然溫玉劍劍身軟,但是劍邊還是特別鋒利,刮擦到頭上的樹葉時,擦擦擦地就跟下雨一樣。搞得眾人灰頭土臉,連忙鳥獸四散。


    老大哥也是沒想到我這劍竟生的如此鋒利,瞠目結舌連忙將以為是玩具的溫玉劍收了迴來,遞上來連忙道歉。這些都是小事,我自然不放在心裏。


    “老張!看你那熊樣,說人家小夥子手裏的劍不堪用。結果呢,差點沒把你自家腦袋給削了去!”


    張老大哥也是搓手不好意思地陪笑,不過就這樣也沒有轉變他的理念,硬氣地說那是他沒有好好玩。引得場內一片哄笑的氣氛。之後張老哥還不忘給我動員著待進了宛平城後,給我尋一個他認識很久的劍頭,讓我跟上學上兩招。


    我自然是謝過了。


    一陣玩鬧後,我便將話題轉到了老太身上,詢問他們是否知道老太的身份。


    “嘿!那『奶』『奶』啊,也跟你一樣!瞅著我們有馬,才來的。至於她是誰,我們還真不知道!”張老哥大腿一拍,當即給了結論,“但我知道老太不簡單,上來買我們幾匹馬的價錢,都能夠我們吃一輩子了!”


    老大哥雖然沒說出什麽可推敲的話,但是我是聽明白了為什麽我沒老太受待見的原因了。因為狗兒的情況,我甚至還沒給他們錢呢!


    “所以這也幾乎是我們最後一次出來啦!本來想著自己還要在馬背上顛沛幾十年,但沒想到遇到了這麽一位貴人,也真是老天有眼啊!”


    這話自然是得到了旁邊一眾人的符合,眾人又是紛紛點頭而舉杯同慶了。


    本來我還因為這氣氛挺是開心,但是之後越想越不對勁。


    “老太太要是隻買馬,為什麽你們還要跟著她走一趟啊?”


    幾人聞此,紛紛一愣,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都找不到一個答案,就在人準備說話時,領頭老王過來了,“還不趕緊睡覺!明天還要早早起,錢不想要了?!”


    “呃...”


    如同被私塾先生拎起來的頑皮孩童一樣,頓時這個問題也沒人想了,互相招唿一聲,各自找地方睡覺去了。


    王頭看了我一眼,“你也睡吧。差不多明天下午,就可以到宛平城了,到時候你自己走啊。”


    我本來還對剛才那些家夥嗤之以鼻,現在也不得不掛上笑臉,“好的王頭!”


    雖然找地方躺下,但是我的心思還是沒有停下。


    偷偷看了老太一眼,發現她還在閉目養息,不知怎的,竟然覺得其身邊有一絲煙霧將她掩蓋在其中,愈發地神秘了。


    當然,我也沒必要去找不自在,也許是眼睛花了。嗬欠一聲,便也睡了起來。


    翌日,依舊是與老太騎馬並行。一晚上不睡,但老太還是沒有絲毫疲憊的意思。


    “老太太您還真是精力旺盛啊!”昨天晚上沒睡好,今早起來就落了枕,脖子一直都不舒服。老太則是春光沐浴臉上,十分燦爛。我便忍不住恭維道。


    “你們這些年輕人啊,什麽都好,就是不懂得養生。我如你這般年紀大時,早已經以打坐代替睡眠。再想轉過來都難咯。”


    私下覺得這個老太不簡單,但是說話之間又察覺不出來什麽不對勁。而且我的試探,總是在三言兩語之下就被帶到了我的身上。以至於我問出了一個很愚蠢的問題,“相逢即是緣,不知道『奶』『奶』您名諱如何?”


    “小輩在問前輩之前,不應該得先自報家門嗎?”


    “晚輩姓傾,名千觴。”


    我以前從不覺得自己的名字有什麽,而且隻是一個名字而已,起了名字就是要讓別人叫的,大大方方告訴別人沒什麽不對。


    但我顯然是低估了我的名字。老太聽到我的名字後,一雙眼睛就鎖定在了我身上。


    雖然老太年逾古稀,但說實話一雙眼睛還是相當具有銳『性』。看的我心裏直發『毛』。


    “怎麽了?晚輩說錯什麽了嗎?”


    老太緩緩收迴了目光,說了一句我不敢相信的話,“我知道你。”


    在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我第一時間反應就是將手搭在了腰上,搭在了劍柄之上,腳也同時抬起了馬鐙子,準備刺向馬肚讓其轉向。可是老太的眼睛在一瞬間隨著我的手鎖定在了我的腰上。不過她渾身上下都沒有任何緊張的意思。


    我是不曉得老太為什麽會知道我的身份,我在不落搞的麻煩實在是多,有人想要我『性』命我完全不意外。但眼下飛蘊兒還與我在一起,我可不想這種情況意外的發生。


    二人目光相對,老太隨即一笑,“收起來吧。”


    冷汗就這麽隨著我的臉頰滑了下來,我雖然對宛平城沒什麽了解。但想來也不過是一個城池罷了,再危險比得上一個雲山城嗎?可是我明顯錯了,這個普普通通的老太,隻在剛才一瞬間就給了我一個無法抵抗的感覺。


    好不誇張地說,酒倦生在這老太麵前,也沒有能走過幾招的本事。而這樣實力的老太,自己的丈夫竟然還能被殺。那我現在就要考慮我是否應該再去宛平城裏借道了。


    我開始瘋狂在腦袋裏麵搜索,如果宛平城裏像老太這樣實力的人不少,那麽這些家夥到底是何方神聖。為什麽在江湖之上又看不到他們的身影呢?


    勉勉強強地,我也隻能得出這些人恐怕與前不落王朝是有說不清的關聯的。當初孫老也說過,自己作為朝廷人的後代,也是在那些大宗門裏麵行走過的。後來因為不落分崩離析,那些能拿的上令的家夥去不歸林的去不歸林,隱居的隱居,所以他們這些朝廷的後代也是各走天涯。


    要是沒猜錯的話,恐怕這宛平城裏,才是那些老朝廷人士居住地,那麽裏麵人實力如此高強,也就不怎麽讓人意外了。


    “你可能對你的身份有點不了解,但是在宛平城裏,知道你的人可不在少數。單是一個人在不落裏跑來跑去,今天又在一言堂,明天又去爭盟印,下來又與都陽城的城主華溫勾心鬥角,再將『藥』神穀鬧個翻天,我們這些人想不知道也難啊。”


    老太說的我很是慚愧,我身在局中,也不過覺得是一天該幹什麽就幹什麽。但迴頭這麽一想,要說真不出名那也真難。


    不知道老太對我是什麽看法,所以我還是很緊張。


    “小千啊,你稱唿我花蓮『奶』『奶』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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