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倦生沒了剛才那股恐怖的氣息環繞後,整個人便如是詩酒臨風意,又是大雨狂風天,他的衣袂獵獵,一把劍來被他背在身後,兩指並劍指向十三。


    十三也是放下了雷音寺的招數,轉手劍直接『插』在地上,不斷在地上飛舞了起來。


    “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酒倦生身後劍腰間一轉,豎起直接朝天指去,劍指也拉迴了胸前,在原地擺出一個金雞獨立的姿態。架勢十分不錯,但是好像沒什麽大反應。這樣也能殺人嗎?


    “呔!”酒倦生的劍突然在原地殺了起來,“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隨著詩句一句一句地『吟』誦出來,酒倦生已經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劍法招式中,對天起舞,完全沒有將目標放在十三身上。


    但十三手中的劍卻揮舞的越來越快,上下一陣蜂飛蝶舞。剛開始我也看不懂,但下來那一點點被積累起來的劍氣,卻是讓我意識到酒倦生下來準備的招式有多麽可怕。


    終於,當與爾同銷萬古愁這將進酒最後一句自酒倦生口中說出後,四周空氣忽然一凝,待酒倦生一指指出去的時候,一道道凝聚而成的劍氣攜著天上驚雷霎時間就殺到十三麵前。


    而十三也是料到有此一幕,當劍氣殺到他的麵前時,他『插』在腳下的劍也被提了起來。十三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出現在酒倦生身邊。


    劍轉疾風,空氣中瘮人的撕裂音就此傳來,雨打在金鐵上的聲音叮叮當當奏響了一出焦急的曲調。十三的劍與酒倦生的劍,隻是一眨眼之間,就已經殺了成千上百次。


    不過這完全不是剛才兩人準備的手段,那密密麻麻飛過去的劍影,在到達十三以劍畫成的陣法之時,消失地無影無蹤。但我完全不認為事情就這麽會結束,剛才兩人費盡心思在原地做出的努力,就此消失不見了?完全不可能。所以我留下了一份心思放在了剛才酒倦生劍氣飛舞出去的地方。


    那地方留下十三的劍陣,本來還如將死的枯木,但就在與酒倦生的緩緩交手中,那裏像是被春風拂過的大地,漸漸顯出了一絲生機。


    人已離開,為何真氣還能留?


    十三與酒倦生已經殺的不可開交,但我的心思已經完全被吸引到那劍陣之處。隻是在思考的這一點時間,那劍陣忽然光芒大眾,湛藍『色』的光芒不斷與天山的驚雷唿應,繼而引發狂暴的電閃雷鳴朝著那裏劈去。


    十三的咆哮聲突然傳來,再看過去,十三已經滿身是傷,怎麽可能?到底怎麽迴事?剛才還勢均力敵的二人,怎麽現在情勢轉化的如此之快?


    酒倦生臉上的笑意愈發地濃烈,招式也大開大合起來,頗有這普天下我為第二,無人第一的氣魄。


    “跑!”十三在酒倦生劍下苦苦掙紮,迎劍攔下酒倦生一擊後,頭也不迴地大喊道。


    “晚了!”酒倦生發飛『亂』舞,“看著他們死就好!”


    一股不詳的預感在我腦中還沒形成,剛才十三留下的劍陣就已經被徹底天上驚雷劈散,那瞬間,漫天之下皆是劍氣縱橫,而且這些劍氣的目標十分精確,全部是朝著老邢那一夥人招唿去。


    老邢一夥人顯然也沒料到會有如此驚變,但十三的畫下的劍陣又與他們相離不遠,所以當他們反應過來準備逃跑的時候,有兩個人已經完全被劍氣絞殺的幹幹淨淨。


    我在原地牙齒一咬,心裏暗自大罵,我還真是個弱智,還真把酒倦生當個簡單的用劍的老頭對待,沒想到他竟然算計到了這一步。


    楊豐裕在我後肩使勁一拍,大喝一聲,“我先去也!”


    嵐蝶滑雲,一人一刀,楊豐裕竟然先我一步殺到了老邢之人麵前。而也我緊隨其後,與楊豐裕並肩站在一起,麵對身前的老邢,還有他身後個堪堪從酒倦生劍氣之下逃出來的家夥。


    兩人臉『色』此時都不怎麽好看,一個個臉上寫的全是冷酷。


    楊豐裕倒也是膽大,或許是源自骨子裏對於不落的家夥不屑,一刀先攔了上去,甚至都沒等對方說話。


    一刀帶風朝著老邢一人砍去。我說酒倦生厲害,一個人竟然還設計抓個五個人殺,這楊豐裕倒是比他更厲害一點,當著麵就朝著兩人砍去。


    老邢已經完全沒有任何要說話的意思,一手探出如疾風,身子躲過刀刃,直接朝著楊豐裕的刀背上抓去。


    “你也配?!”與先前左棠交手完全不同,也許是因為左棠是雷音寺之人,所有在強勢度上,楊豐裕還是差上不少。但在與老邢交手之中,楊豐裕完全沒有一點閃躲的意思,將自己從漠『亂』海帶來的暴躁的因子在體內一瞬間全部點燃。


    他的刀亦是如此,自刀柄處猛然燃燒出熊熊烈焰,一瞬間將老邢『逼』退下去,他的手甚至躲閃不及,一股焦糊味都飄了出來。


    就這樣,楊豐裕還不滿意,身體隨著老邢一塊而去,空中兩腿大張,刀過頭頂,大喝一聲,“落崖險!”直朝著老邢頭上砍去。


    好家夥,雖然我不想與老邢這麽著急撕破臉,但是這楊豐裕卻好像早已經想好怎麽出手,所以這招招就為了要老邢的命而去。


    老邢自覺不對,別說身後刀風,就楊豐裕嘴中那不要命的叫喊聲就已經足夠他警惕,不過老邢反應也是快,並沒有選擇第一時間逃跑,腳下虛空一點,手中滑出一道匕首,轉身就朝著天上走去。


    這一招名曰曹沫舉頂,共有三式,式式朝上,一來為擋二來為挑三來為刺。此時麵對楊豐裕自上而下劈下的大刀,正好是發揮了作用。看來老邢也是不打算跟我們好好聊下去了,當然,現在這狀況也沒辦法好好聊下去了。


    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麽情況,但是酒倦生這突然發難,竟然能合著天上驚雷殺穿十三的劍陣,甚至還不偏不倚地帶走兩個老邢的人,已經擺明了今晚是不死不休之局。老邢圖窮匕見之前,卻是被酒倦生來了一個先下手為強。


    唯一讓我佩服地是,我還沒來得及反應,楊豐裕就先我一步攔著準備去幫助十三的老邢與隨他二來的家夥,嘴上雖然說的要第一個跑,沒想到竟然是第一個上的。


    就在我感慨之時,身邊一絲細微的漣漪波動,一柄似匕首非匕首,似劍非劍的武器,長約二尺,忽然朝著我的下頜處殺來。


    如我沒記錯的話,這種武器,是江湖上特供暗殺而來所設計的忍刀。順著忍刀看下去時,一雙冷酷到極致的眼睛已經牢牢將我鎖定。


    嘿,好家夥,我還說好好算計算計現在是個什麽情況,到底是走還是跟他們打上一架。沒想到麵前這飛花院的殺手就忍不住對我下手了。也是,這等狀況下,他也隻能先打我一個措手不及了。


    腳下一點,身體後傾,就要飛身躲開這一挑空襲。但身體剛剛一動,麵前連人帶刃刀忽然就消失不見。


    當下我心中大驚,這人在短距下的身法竟然來的這麽無影無蹤?!我自愧跟隨飛素龍兩天,就把不落輕功武學不當迴事,卻是要吃苦頭了。


    就與剛才忍刀來到我身下時一樣,當我嚐試去感知的時候,卻完全捕捉不到這人將會在我什麽方位出現。


    不虧是飛花院的頂尖殺手,剛才在酒倦生爆發的劍氣下看不出有任何防守上的水平,但這出手之間,淩厲的殺意完全有理由撐起飛花院在不落發展的後勁了。


    腦,頸,後心。我現在暴『露』在此人麵前,也隻有這三個可供選擇的地方,所以他下一招出現的地方,必然是我的腦門上方與我的後背。


    在一刹那,想來此人將要出現的地方,我的心中也就有了反擊的手段。飛退的腳上力道也該了幾分,與原地翻身,來一招殘陽迴春,一腳畫大圓將整個人轉成一個陀螺,這下不論他是來上還是後,都能被我防住。


    不過就在我頭朝下的一瞬間,一道黑影就在我眼前放大,然後我的鼻子就湧出難以言喻的酸意,嘴上也跟啃了狗屎一樣,唇上全是雨水和土而來的泥巴。


    這人竟然就在剛才的地方,沒有走!一個升龍腿,讓我踹地砸到了地上。不過也讓我把握了機會,翻身將劍擋在自己身前。


    一手上去將臉上的汙穢『摸』去,透過劍刃看向幾步外持著忍刀的家夥,看來自己是遇到勁敵了。


    這人手段當真厲害,與我交手一瞬間,就算好我下一步要采取的手段,然後再先我一步,直接給我臉上狠狠來了一腳。


    我算了兩步,他卻走了三步。與這種愛算計之人交手,是我最為頭疼的。況且,這人的硬實力,還不一定在我之下。


    這一次是踹臉,下一次,可能就要把忍刀刺入我喉嚨了。


    麵前家夥一招得手之後,就如同雕塑般不動了起來,這使得我更加謹慎了起來。


    像這種近身殺手,你要是能鎖定他的行蹤,他還真把你沒什麽辦法,我也不打算過去與他拚殺,所以就看看他下來準備怎麽個做法了。


    “你有種就來啊!”


    要殺這種人,隻能是來的比他更快更強,或者說就仗著真氣雄厚,直接以劍氣絞殺,不過這都是理論,要怎麽給他下套,還得一步步來。


    而這第一步,我則打算先『亂』其陣腳!


    “你再不過來殺我,那邊酒倦生殺了十三,老邢被楊豐裕牽製住過來救不了了,你打算怎麽辦?”


    此等殺手,自然不會為我的話所動搖,但說出這個事實,好歹會讓他顧慮些,這樣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


    對方也是明白這個道理,腳當下就是一橫。


    我看到他動,自然緊張,這些家夥可都是講究一個靜若處子,動若脫兔,這下一招,必然來的淩厲!


    不過與我預想的完全不一致,這人腳下一橫,向前一送,身體竟然有向後而去的意思。


    而他也這樣做了!


    但下一刻,此人就仿佛沒來過一般,在我眼睜睜看著的情況下,於半空之中,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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