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為自由身,想要離開,隻要體內紊亂的真氣可以重塑為規則的循環周天。屆時,便可縱身一躍,源源真氣於腳下綿延不絕。迎天而上,大可飛出這個洞穴。”


    我雖然知道封自在這個人很厲害,但是沒想到他竟然能這麽的厲害,隻是單單的觸摸過我的脖子,就知道了我身體內的糟糕情況。


    這恐怖的手段讓我不得不想起了腳下躺著的這個人的屍體。封自在他能這麽好心嗎?給我說這些話,難不成他想靠我貪圖便宜的心理來魅惑我,通過這個機會來想辦法做些別的事?什麽奪舍之類奇怪的詞匯跳躍在我腦海之中,隻是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還有想殺掉我的意思。暫且就聽聽無妨,順便也搞清楚他到底要做些什麽。


    “那麽前輩能告訴我該怎麽出去呢。或者說我該怎樣才能把我體內的真氣再重新規劃成完整的周天呢。”


    封自在帶著鐐銬坐了下來,招招手跟我道,“你坐下來,咱倆慢慢說說你這個問題。”


    我不相信他有這麽好心會給我順通體內這個完整的周天,也不相信他有這個本事,但我還是坐了下來,準備聽他說說這件事應該怎麽辦?


    “你要知道人體內周天是由真氣行過體內三百六十五個脈絡,然後聚而成氣,繼而化流。使用之時,通過自身的提煉,將所有能調用的所有真氣透過穴位破發而出。這也就是我們所說的真氣化形。然後我們再來說一說你這個真氣運轉到底是一個怎麽迴事。”


    “就我來看,你體內的周天已破,你的經脈已斷。換作旁人而言,如果是你這種狀況,一般是生而無望,就算能救下來,下來至少也是個廢人一個,而你現在不死。隻單單因為你體內還有殘留少許的可以流淌的真氣。這些真氣雖然稀少,但是可保你不死。但這也隻是暫時罷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體內的真氣並不是你自己凝練的吧?”


    “前輩真是慧眼如炬。”


    “談不上什麽慧眼如炬,隻不過接觸了這東西幾十多年,至少有那麽一點了解罷了。如果你想要重塑周天的話,除非再有個人帶你將這一股真氣提煉起來,進行當年你那個人對你沒有完成的事兒。”


    目光凝聚,看著封自在,神色如常,沒想到他竟然能推斷出這麽多事來。“前輩的意思是要幫助我嗎?”


    “那你說呢?”


    我不敢相信封自在可以幫助我這麽做,因為我曾經聽飛修逸說過我想幫我將身體內的這些頑疾解決,除非是真氣實力,遠在我的水平之上。而且醫術還要冠絕天下。眼前封自在自然可以達到這個要求,但是他沒有理由這麽做,除非他有什麽事想要讓我幫忙,所以我並沒有第一時間迴答他。


    “前輩是否還有什麽未完成的願望嗎,譬如殺了華溫,樊焱龍?”


    他並沒有對我這些提議讚同,反而問道,“我為什麽要殺了他們?”


    我有些不解,“他當初也算暗傷了你的兄長,又奪取了你現在所有的一切,為什麽不對他們進行最徹底的懲罰?”


    沒想到封自在道,“我雖然很恨他們,而且現在也迫不及待地希望他們死去。但最終問題,不是這個。我認為殺了他們無濟於事。殺人並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


    我心中好笑,這個人怎麽跟他的哥哥的徒弟笑歌給我說教時候一模一樣,什麽殺人解不了問題。但現在來看,我認為殺了華溫與樊焱龍,絕對可以解決目前最大的問題。不管是他的,還是我的。


    “我們不妨坦白的說吧,前輩怎樣才能幫我重塑周天呢?”


    封自在看著我,“我年已近九十,已經沒有多大的願望。不如這樣吧,小笑哥也曾經說過,讓你將此書中內容發揚光大,那我對你的要求亦是如此,隻要你能將這本書帶出去,幫他找一個徒弟,那麽我就能恢複你的身體。”


    我無法想象這曾經是一個我特別想要殺掉的人,而且一個基於我所認知殘暴,無情的家夥說出的話。我無法想象,我實在無法想象,甚至我最後真是不理解地問出這麽一句話,“那既然這樣,為什麽你早早不那麽多年去找到他們贖罪,讓他們在外麵孤苦伶仃,受了這麽多苦難,反而你到最後給我這麽一個外人來訴說,懺悔你的罪過呢?”


    封自在緘默不言。而後歎氣道,“我曾經想要的一切,是讓整個不落變得更為強大,而這現在所存在的部落聯盟的模式,實在讓我不得滿意。你也曾經提到過黃尚這個人,我與黃尚雖然見麵就打起來,但是仍舊好友就是因為我們二人當年的理想,可以說是幾乎無二。可最後我們卻因為敵對身份的原因,不得已斷了聯係。”


    “所以你能你明白嗎?這也就是說我犧牲了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的兄長,犧牲了自己在藥神穀建立的威望,犧牲了自己本來可以幸福的機會,我將這所有的賭注壓在華溫身上,想要讓他幫助我來實現這個天下大同願望。我又怎麽可能再去尋找我的兄長贖罪呢?隻是我沒想到的是,最後我給了他這麽多,他卻背叛了我!最後我才發現,他的理想跟我完全就是相反,背道而馳。而當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已經奪得了藥神穀極大的權力。甚至連我最寵愛的徒弟樊焱龍也被他蠱惑反倒戈相向!從那時候,我就知道自己已經在理想這條路上輸了。”


    封自在說了這麽多話,就像一個普通老人一樣,給我說一些過去的事,對他的自我批判或者說簡單點就是感歎被命運捉弄的無奈。


    封自在本來還清澈的眼神裏,開始出現了些許渾濁。他甚至開始喃喃自語,“自我被關在這裏以來,我思考了很久,我到底想要些什麽我也不知。”他說到這的時候,將自己的臉遮起來,讓我看不清他的麵容,他的雙手放在頭上,不斷騷撓著,又在思考起來。自己到底是該要些什麽東西,是愛情還是友情親情,還是仇恨權力紛爭?我想他心中根本就沒有一個答案。


    “你知道嗎?當初我為了複仇,想騙過他我已經傻了。麵對被他投入到這個天坑之中我的徒弟,你知道那時候我是怎麽做的嗎?我就在華溫的麵前,不但親手殺了我的徒弟,而且將他的血肉剝離,當著華溫的麵,一口一口的將那碎肉吃掉。我從那時候開始,就已經不再是個人了。”


    封自在拾起地上的枯骨,“我還記得華溫麵對著一幕,二話不說就留了我一條命離開了。這麽多年來,我一直在思考自己應該怎麽對話對付華溫?我甚至希望有一天哥哥的兒子。清雲可以來到我這裏,將此事全部知曉,隻幫我報仇,也讓我能將華溫身上的肉一口一口吃下來!”


    “但你知道嗎?時間過去了這麽久,每次來給我送吃的,都是華溫。他真當我已傻,所以心裏話隻對我說。我發現我們其實也不過一類人罷了,隻不過各為其主,而且我實在殺不了他。他麵對我的時候也在疑問自己是不是應該根本就不要踏足這一場漩渦之中,如果老老實實的長大,不知道這麽多事,不跟別人競爭,自己去找個愛我的人,生個孩子照顧好他,幸福美滿,一生也覺得不錯。也不應該像我一樣,根本不應該去做那麽多有的沒的事,到現在這一步眾叛親離。”


    封自在露出一絲笑意,“我與他一樣,都找不到一個答案。但我卻明白了,這根本就不是華文的錯,或者我的錯,甚至我的徒弟的錯。這一切一切的錯誤都應該歸結於命運,而命運也給我了一線機會,所以將你機緣巧合下送到這裏。華溫的命,自有定數,殺不殺他,我覺得根本就不重要。而你殺不殺他,那是你的事,我現在想做的就是早早下去,找一個機會去給我的兄長說聲對不起!”


    “封前輩...”


    “我已經好久沒與人說過心裏話了,今天遇到你說的這些話,我真的感覺很開心,而且還聽到了很多老友的故事,我甚是想念他們。現在對於我,死亡並不是懲罰,而是一種禮物。你明白我的意思嗎?算了,這些都不重要了,我也懶得再說那麽多話了。時間也差不多了,且就是當今天你跟我聊聊天的報酬吧。”


    封自在說完這些話,一腳踏在地上,真氣驟起爆發,將我整個人擊飛浮於半空,兩手撐住我的胸部。


    “否極泰來,四象歸一,天下無雙,迴魂之法!”


    我不知道他要做些什麽,但他猝不及防的動作讓我好生生地嚇了一跳。我能感覺到,在這個山洞之內產生了一股強悍的風暴,那是以他自身真氣產生出來的,令人恐懼的可怕的風暴,但是在這種風暴雨正中的我與封自在,卻是異常的安逸。


    “百會後頂牆,金兵護風府,一門大椎,身主神道,靈台至陽,中樞集中命門,風雨都滿是。”


    每一個穴位自封自在嘴中說出,我身上的某一個穴位,就感到一股暖流從上而往下湧去,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一股融會貫通,豁然開朗。而不是胸悶氣沉的感覺。


    但與此同時,我也感覺身下的封自在承托我的手越來越虛弱,自剛才其到這個時候,他甚至已經單膝跪在地上,但仍然是兩手將我托舉在天,我根本就無法反抗,因為他那強大的真氣將我束縛在半空,根本就沒辦法動彈。


    “你這情況,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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