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兄自我開始沉默起就在一旁看著我,也是不言語。直到我歎了口氣後他才小心翼翼問道,“朋友,你是與華長老有什麽恩怨嗎?”


    毫無頭緒的我,也許是想找個人說說心裏話,麵對他的提問,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哪知道他得到我肯定的迴答後就杵著下巴開始沉思了起來,看的我是有些疑惑,難不成這兄弟也是與華溫有所過節不成?


    果不其然,下來他一句話就是,你是不是想殺他?


    看著他嚴肅的神情,不似與我開玩笑。但從一個藥神穀的尋常藥師身上聽到這句話,我還是有點難以相信。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


    麵前男子露出一絲微笑,“那看樣子你是非殺他不可了?”


    我緊緊盯著麵前這男子,他那莫名露出的這一副自信,運籌帷幄,好像可以隨意將我玩弄於股掌之中的神情,讓我十分不舒服。


    我開始迴想我搶劫他衣物時候的他的樣子,的確是慫地讓人無法言語,基本我說什麽他就照做什麽。而且我迴來之後,與他到了住處,他也是有求必應,無話不說。但現在怎麽這般轉變過來了?


    看著我像盯著獵物一般眼神地看著他,這老兄非但沒有任何畏懼之色,反而笑著道,“怎麽了朋友,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他在試探我的底線,我一瞬間就把握了他心中的想法。他是在試探我對於華溫一事能接受的最大忍耐度,然後借此可與我談判,甚至與我走上合作的道路。


    我不由地笑了出來,陷入在柔軟的虎皮椅子中,踩著貂皮地毯,閉上眼睛,仿佛看到了華溫當初是與封自在是怎麽勾搭在一起的。


    麵前這男子一根手指飛到天上的時候,他臉上還是剛才那一副自信的表情,直到鮮血灑在那水晶瑪瑙而成的桌子上時,他震驚的表情才隨臉頰上的汗液一同流露了出來。


    “我不是來與你談合作的。我這輩子活的顛沛流離,坐過玉皇城最大的黃鶴樓極目眺望風景,也曾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陰暗山洞藏匿苟活。這世界多姿多彩,人潮湧動的大街上的人兒是形形*。可我還沒見過一個普通的藥師能住的起這般奢華的房子。你從一開始將我帶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就錯了。一根手指,隻是一個警告,下次再是如此,殺了你我也不覺得有什麽。不過是換一個人罷了。好了,你繼續說吧。”


    這男子麵容因手上的疼痛有些扭曲與狠辣,不過從他豆大的汗珠自臉上滑落還沒有任何要吭聲的意思,我就知道這個男子就像我猜測的那般不簡單。我很早的時候就被步輕塵教過一句話,不要把別人當傻子,不然最後死的會很慘。


    這個道理,我明白的實在有些晚,但是幸好,麵前這個男子,卻正好將這句話又在我腦海之中烙印了一遍。


    男子不過片刻,麵上就現出釋然之色,蒼白的嘴唇上下一碰,“我常與藥神穀內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家夥打交道,所以這次與兄弟你這般江湖人士算計,卻真是豬油蒙了心。剛才那根手指,就算仁兄我的賠禮了。”


    我點了點頭,忽略他話中有損我的意思,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華溫殺了我的父親,而且就在我的眼前。”男子說出這話,麵色如常,仿佛隻是敘述一件與他無關的事,不過我能從他拳上泛白的骨節看出來,他也想殺了華溫。“因我父親與他不合,覺得他可能對藥神穀的權利有所覬覦。所以他派我接近華溫。”


    我深深唿了一口氣,先不說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就為了一個藥神穀的安定,我已經見到太多的人飛蛾撲火了。


    “我是私生子,所以沒人知道我與父親的關係。平時低調,很得華溫歡喜,接近華溫之後,我第一件證明自己立場的事,就是目睹我父親的死亡。”男子說到此處,冷笑一聲,“扒皮烹骨,挖肺掏心。他就在我麵前不到五步的距離,我眼睜睜看著這一切,卻無力迴天。華溫不讓我們目睹這一切,一來是為了殺雞儆猴,讓我們明白背叛他的下場。第二也是抓住我們的小辮,防止我們心生背叛之心。我父親的屍骨,是華溫下令讓我們投入大海喂食魚蝦時,我偷偷將其藏起來埋在一處正對藥神穀的小山之上。”


    “節哀順變。”


    麵前男子冷哼一聲,“所以你不必擔心就華溫這件事上我與你使什麽鬼點子。”


    我並未有所苟同,“你的身份。”


    男子看了我一眼,眼中似乎還有些誇讚,“我的父親,乃是封自在的大徒弟,姚若虛。我叫龐春風,隨母親姓。”


    “你若心想複仇之時,可曾想過若你兵敗身亡,你的母親該當如何呢?”


    “我的母親龐瑞雪,是封自在最小的師妹。早已病死。我就算想孝順她,也沒有機會。”


    我的眉頭忍不住跳了下,原來這龐春風的父母是跨輩結合,而且身居藥神穀如此高位,難怪要隱瞞身份了。


    “我叫傾千觴。”


    龐春風麵上終於是展現了和煦的笑意,抱拳一拱,“見過。”我也如此迴禮。


    “在開始我們的計劃之前,我要告訴你一件事,如果你覺得不能接受,那我們就此終止。”


    龐春風提出這麽一句,看樣子很是苛刻,不過對我而言,都是浮雲,“你講。”


    “我隻負責給你創造刺殺華溫的計劃,不會參與其中。而且你若失敗被俘,不得將我的身份透漏出去。”


    “沒想到你還挺惜命。”我話語有些嘲弄。


    “我父親臨死時低聲告訴我要好好活下去,而且不見到華溫身死,我不能死。並且最重要的是我不知道你是否能殺了華溫。所以你也不過是我複仇的一枚試探的棋子而已。我不想將所有的籌碼都壓在你身上。”


    龐春風話說的如此直白,我想他判斷的基礎是在於看到我身上的傷勢。假若連在樊老手下都不能走出的話,那想來水平也不過如此。我自理解他的顧慮。不過我卻不在乎,那日我與樊焱龍並非要搏命,而且我與這些老牌強者,差距還是十分明顯。


    其實說白了,能不能殺華溫,我心中也沒有數。


    “可以,不過我也有一個要求。”


    龐春風得到我肯定的迴答後便已展顏,“你盡管提。”


    “我殺華溫時,旁邊藥神穀的人必須要多!但是不能在開穀大典上。”


    龐春風眉頭皺起,似乎不能理解我這話的意思。但我卻有自己的打算,上次見到華溫與黃老動手,已經明白他最強手段乃是與我一樣的劍,如果能在藥神穀人眾多之地殺他,那他自然不能以劍迴擊。這樣我成功的幾率就要大上不少。


    而不願在開穀大典上動手,我隻是單單不想讓雲飛揚難堪罷了。據我聽到的準確情報,當日在棲鳳樓內的人,身死者有陽主,卻無旬秋風與陳樂章。如果我沒有猜錯,雲飛揚能順利坐上盟主之位,恐怕與華溫那個陰主的身份聯係不小。如果華溫這時候再不殺,等他將藥神穀徹底安穩下來後,恐怕就要去整頓陰陽門了。


    其實我十分不解,為什麽華溫這個家夥已經背叛了遺忘殿堂,還要想盡一切辦法來顛覆不落政權?但子非魚,我並不知其心中想法,我現在唯一能做的,扯不上其他,隻有殺了他一件事了。


    龐春風試圖勸服我,以為我需要想證明自己,所以需要人多點的地方。但說了兩次之後看我還不動搖,就歎了口氣,“你這要求,不比我的低啊。我得好好想想。”


    從話語中我已經能聽出來龐春風已經不對我抱有什麽希望,但對我來說無所謂,隻要他能給我找一個機會,我就能想辦法殺了華溫。


    想了一會,龐春風道,“你說的時間實在太緊,我必須要出去活絡活絡。這樣,你先在此地呆著,如果我有進一步情況的話,我會來通知你的。這裏是我母親留下的一處小房子,你不用擔心是否會有別人來。”


    打了聲招唿後,龐春風就徑直離去了。不過我也沒有任何在他房內停留的意思,待他走了沒多久,我也後腳跟著離開了。我若是在這裏浪費時間,那才是真正的傻子。


    說實在的,我根本沒有將希望寄托在龐春風身上,他不放心我,我也不不放心他。誰知道他所說的那些話,不是騙我的呢?


    出了門之後一個轉角,真氣遊動,將剛才在房間內喝的那一碗茶水吐了出來,飄飄身又朝著當初跟著華尤兒的地方尋了過去。


    我的另一個計劃是打入華溫所帶來的這些陰陽門殺手中。看看他們那邊又是怎麽個情況,如果幸運的話,說不定能將華尤兒先斬殺了也不好說。


    這個華尤兒與華溫一樣令人痛恨,雖然不算這些事的主謀,但在逼迫笑歌投河自盡一事上,她可是功不可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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