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來者何人?”


    一身黑袍的竊夫站在石牌之下,臉色兇狠地瞪著新來的人,那眼神就好像恨不得一口把來者給吞下去。


    一行來者三人,紅袍、青袍與布衣,各有氣度,但卻大不相同。


    聞聲,青袍男人站了出來,笑著迴道,“湞陽峽武夫特來安如山求個師門。”


    “什麽湞陽峽湞月峽,勞資統統都沒聽過,滾滾滾,有多遠滾多遠。”


    黑袍竊夫聞聽要來拜師,頓時不屑一顧地揮揮手。


    紅袍男人臉色微寒,眼中殺意波動。


    青袍男人忙看了他一眼。


    黑袍竊夫嚇得一哆嗦,趕忙接著說道,“但我安如山曆來是求賢若渴,三位道兄遠道而來,自然是不能冷落。”


    青袍男人聞言,趕忙小步靠近,往他懷裏塞入一袋錢,“小小敬意,不成意思。”


    黑袍竊夫哪怕不惦量,也知道裏麵的東西份量不輕,立馬笑得合不攏嘴,“算你識相,今個我就放你入山吧,再有下次,絕不法外留情。”


    青袍男人連連抱拳致謝,隻是往裏走了走,他又不解地問道,“好端端地深入虎穴,真是嫌咱們仨命不夠長?”


    紅袍男人深以為然,“他要不是腦子蠢笨,怎麽可能在這種時候來安如山,又怎麽會被取名李成蹊?”


    這不,話音還未來得及落下,就見一尊不朽的目光一掃而過,雖然對三人的身份有所懷疑,但是稍稍一打量,就覺得不必放在心上。


    原因無他,隻因一行三人皆真氣有缺,體魄有損,是那種人間注定要迎來天人五衰的武夫。


    這種武夫,每打一場,體內真氣就會永久地流失,而體內的經脈也會不斷地擴張,直到撐破整具肉身。


    因此,不朽看過三人,就一瞥而過。


    化身湞陽峽武夫的布衣男人李成蹊見狀,也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紅袍男人正是冉耘艾,見他這副模樣,非但沒有半分緊張,反而覺得有趣,“我怎麽覺得你對冒名頂替這種事駕車就熟?”


    青袍男人自然也是秋子良,聽到這話,立馬接道,“別說是你,就是我第一次陪他遊走江湖,也是驚的合不攏嘴,這家夥看著默不作聲,卻是一肚子的壞水。”


    李成蹊安靜聽著,一直默不作聲。


    忽然,他停在了一處早已雜草叢生的地方,快步跑了上去,大手一揮,瞬間將雜草一掃而光,露出那一塊方方正正的青石棋盤,哪怕曆經多少年的風風雨雨,如今的男人已不是當年的少年,可眼前的青石棋盤卻依舊還是當年的棋盤。


    李成蹊饒有興致地看著棋盤,笑著問道,“你倆誰棋力更高?”


    哪怕如今的冉耘艾瘋瘋癲癲,善惡不分,但誰也不肯否認這位封俠之後,無論是有功於世的學問,還是一拳問天的拳頭,都是一等一的妙。


    尤其是他現在的這副善惡之變,如果真地讓他僥幸得了大道,哪怕不是超凡巔峰,也足夠在當世橫行無忌。


    當然,武力之外,冉耘艾的琴棋書畫無不是一方一絕,若不是遭逢突變,這位冉氏後人早就是名震天下的大文豪,甚至有可能會出現一門三風流的壯景。


    然而,秋子良也不是個省油的燈,能夠在未曾出世之前就讓根老刮目相看,這麽一位天賦異稟的絕世天驕,說他不擅棋盤之道,換作誰來都是不敢承認的。


    李成蹊興致勃勃道,“此處乃是當年安如山的四小考之一,其名頗為俗氣,喚作棋盤。原本此處是位看不出深淺的妖獸坐鎮,我隻以為他是個其貌不揚的妖怪,不曾想他竟然是頭貨真價實的大妖,而且還是心甘情願地轉世重修的大妖。”


    秋子良一聽這話,也是暗暗捏了一把汗,“得虧是位受了教化的大妖,否則當時真被它瞧出端倪,隻怕現在的你已經沒了。”


    李成蹊卻不以為然地笑道,“那時候的它其實比現在的它還要不得自由,別看它無拘無束地坐鎮棋盤,但我想它打從心底其實更向往穹頂之上。”


    穹頂之上?!


    秋子良眉頭一擰,“你是說那頭大妖如今去了穹頂之上?”


    李成蹊毫無避諱地迴道,“極冰之地,穹頂之上,皆是域外天魔留下的禍端,總得有人慷慨奔赴。”


    “雖然它是頭大妖,但是在我的心裏,貪吃好吃的它其實比有些人要更可愛。”


    不知為何,冉耘艾忽然覺得李成蹊意有所指,忙扭頭一盯,“小木頭,我懷疑你是在說我。”


    李成蹊卻哈哈一笑,“你倆要不要借此機會,切磋一下棋力,也好讓我見識下何為世家弟子?”


    說者有心,聽者有意,其實早在當年洞溪裏之中,秋子良就不乏與冉耘艾手談,隻是當時尚且年少,心性不足,互有勝負,但今時不同往日,秋子良有把握可一局定勝負。


    不曾想,他還沒有開口,冉耘艾已失聲笑道,“我當年與秋道兄多有手談之局,勝負皆在五五開,但我這些年不廢此道,可秋道兄卻要勞心勞力……”


    不言而喻。


    秋子良聞聲,與他對視一眼,二者默契一笑。


    “三局兩勝,敗者要答應勝者一個請求。”秋子良似乎早就勝券在握,理直氣壯地笑道,“我已經想好了要如何使喚你。”


    冉耘艾自信滿滿地笑道,“論布局,我不如你,但論下棋,你絕對不如我。”


    秋子良付之一笑。


    冉耘艾忽然又說道,“一個請求無足輕重,要來最少也是三個請求。”


    秋子良咧嘴一笑,“你想清楚了嗎?”


    冉耘艾傲然迴道,“別說是三個請求,就是一百個請求,我也敢答應。”


    畢竟,他有善惡兩個人,無論是誰答應,另一半都有拒不履行的權力。


    不過,秋子良對此似乎早就有所防備,出聲說道,“你的這番話可能代表善惡兩個人?”


    其實,秋子良這句話有些不講道理,好似他現在麵對的不是兩個人,而是地地道道的三個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九關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艮屾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艮屾並收藏九關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