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倆一路說說笑笑,葉田田對小蘇村是既期待又擔心。她多了個心眼,在一個腳店落腳的時候,買了人家角落裏的一盆花,花很普通,店家幾乎沒收錢。在結賬的時候多要了兩個銅板取個整數意思意思就完了。


    車上,在母親不解的目光中,葉田田小心的把花取出來放在一邊,然後掏出一隻在腳店撿來的半截的毛筆杆子。又掏出母親放在她這裏保管的一百兩的銀票,小心翼翼的卷好,塞進半截筆杆裏。又用隔水的油紙氈裹了一層又一層。這才放到花盆裏,從新種上花。


    頂著母親驚訝的目光,蘇甜甜撒嬌的抓著母親的手搖晃,“娘,這當成我的私房錢好不好?誰也別讓他們知道,到了新家我心裏沒底。有了這筆錢我心裏踏實。”


    “好,娘不說,你自己放好。”母親知道,女兒自從好了後,就聰明,多思,敏感。外婆家畢竟是外家,不是自己的父族。在這個男人為尊的社會,孩子一下子接受不了也很正常。她心疼的抱了抱女兒,迴身拿出幾個碎銀腚子交給她,“那些是你的私房錢,就不要動了,我再給你十輛銀子,你放好。這些就是你明麵上的私房錢了。怎麽花娘不管。”


    “好,娘太好了。”蘇甜甜高興的接過來放進貼身的荷包裏。摟著母親的脖子笑嘻嘻的親了一口。


    女人被女兒的舉動弄得有點臉紅了。這孩子,真是的。


    草驢拉著半舊的篷車走在泥土路上,“嘚嘚嘚”的蹄聲傳出去很遠。今天起的早,路上沒有幾個行人。


    馬上就要到家了,女人激動的一夜沒睡好,嘴裏不停的囉嗦些家鄉的趣事。


    中午時分,驢車走近了一個小山村,一個背靠大青山,向陽的一個小山村。路邊的柳樹已經泛著鵝黃的嫩綠。山上也是冒著淡淡的綠雲,綠色斑斕,像是水彩沒有抹勻的山水畫一樣。


    正是---春分雨腳落聲微,柳岸斜風帶客歸。驢車在路上走了半個月,終於迴到了母親的家鄉---小蘇村。而今天正是一年春的起始---春分。


    小蘇村東頭,蘇家大院裏,小蘇村最長壽的老人,八十一歲的老壽星蘇老太太吃過飯,被大孫子,四十八歲的蘇青山老漢背著,放到堂屋門前的竹椅子上。最小的重孫女蘇香秀連忙扶住椅子上鋪著的舊褥子,省的被太奶弄掉了。


    老人家坐好了,香秀就用褥子的一角幫老人蓋住腿。她則做到一邊陪老人說話,為了不影著老人曬太陽,她向後又挪了挪凳子。


    孩子們吃飽了,嘰嘰喳喳在東牆根說著什麽,這時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子飛跑進來,手扶著門框,喘著粗氣衝院子裏大聲喊:“三姑姑迴來了,到村口了,正和我奶說話呢。我先迴來報信了。”


    “啥?三姑?珍秀?咋了呀?她咋迴來了呢?”蘇青山的老婆周氏,也就是珍秀的親娘,葉田田的親姥姥,聽說遠嫁的女兒迴來了,竟然不知道怎麽辦了,在地上轉了個圈,然後手中的掃帚一扔,就“歐”的一聲叫著,腳步踉蹌的衝了出去,“歐,秀兒啊,我的珍秀啊。”聲音微微發顫。


    緊接著,葉田田大舅,三十一歲的漢子蘇昌,手中的鋤頭往牆上一放,也大步跟了出去。緊接著家裏的人都紛紛出去了,孩子們更是一窩蜂的跑了出去。就連六十五歲的蘇旺財,葉田田的太姥爺和太姥姥李氏也出去了。隻剩下曬太陽的蘇老太太和看著老太太的蘇香秀。


    八十一歲的老人眼睛花了,可是耳朵還算好使,她聽到大孫媳婦喊著珍秀的名字急碼忙慌的衝出去了,知道是重孫女珍秀出事了,不由想起來,當時她的小女兒難產去了的時候,她就是這樣大叫著,跑到親家看到的就是女兒的屍體。


    老人一把抓住香秀的手,驚恐地眨巴著昏花的老眼。吃力的想要站起來。試了幾次不成,她癱軟在椅子上放聲大哭:“珍秀啊,我的妞啊,啊啊,妞啊啊啊……”


    香秀嚇得連忙叫著:“太奶,太奶。”她想跑出去叫人,可是又不放心太奶一個人在家。急得一頭汗。


    在香秀期盼的目光中,蘇昌牽著驢車先進了院子,後麵大人小孩一群人相跟著進了大門。


    蘇珍秀望著熟悉的院子,就見太奶坐在椅子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著喊自己的名字,也忍不住眼眶一紅,緊走兩步,跪在老人家身前磕了個頭:“太奶,珍秀迴來了。”


    “啊?我的珍秀啊,妞啊,真是你?你還活著?”老太太眼神不好使,但是還是認出了這就是她的重孫女珍秀。她伸出樹皮似的雙手,拉著珍秀的嫩唿唿的手摸了又摸,還捏了捏,然後就笑了:“是熱乎的,我的妞妞還活著。”


    葉田田早就被一群表姐妹,表兄弟們圍了起來,加上街坊鄰居家的孩子十四五個。聽著他們嘰嘰喳喳問東問西。她有點暈。不知道先迴答誰的問題,急中生智的她,從驢車上拿出路上買的糖果,招唿大家一起吃。


    今天好天氣,陽光照著整個蘇家大院,蘇旺財招唿家人搬出小板凳,圍著蘇老太太坐在了當院。珍秀招唿葉田田過來一一認人。


    一圈下來,葉田田頭發都要亂了,太姥爺,姥爺,二姥爺,舅舅,表舅,就連冒充大人的大表哥,但凡是男的,都要揉一揉她的頭,以示親近,疼愛。而太姥姥,姥姥,二姥姥,大妗二妗,三妗四妗,小姨,但凡是女的,都喜歡拍拍她的臉,小姨還捏了又捏,好像這樣才能表現出對她的讚歎,喜愛。


    葉田田頂著亂哄哄的頭發,紅撲撲的臉蛋,被九歲的大表姐拉到門口向陽的牆邊,又開始了大家嘰嘰喳喳的問答程序。


    沒有了孩子們在身邊鬧騰,蘇青山終於問了:“三丫頭,咋沒捎個信?一個人帶著田田迴來了?姑爺呢?”


    蘇珍秀站起來,走到祖父母身邊磕了個頭,又轉到父親身邊,對著父母跪了下來。


    這時候大院裏很安靜,笑嗬嗬的臉上都慢慢嚴肅起來,蘇旺財舉著煙鬥的手停在了半空,所有人都看向蘇珍秀。


    蘇珍秀麵色平靜,直視著蘇青山:“爹,娘,爺爺,奶奶。我和離了。帶著田田迴家來了。”


    時間停止了一樣,靜的落葉可聞。就連門口孩子們的吵鬧聲也仿佛遠去了。


    “他欺負你了?”蘇昌忽的站了起來,似乎是想要找那個人算賬。


    “沒有,”蘇珍秀連忙說,緊接著她簡要的說了這些年的遭遇,女兒的遭遇,還有她和離的原因。


    又是一陣沉默,沉默中聽到珍秀二嬸楊氏小聲的說:“乖乖,竟然是侯府世子,那就是未來的侯爺了。那有錢的人家誰不是三妻四妾?三丫頭真是的,哎!真沒福氣。”


    “好了,既然迴來了,那就在家住著。咱們家雖然窮,可也窮的有骨氣,那侯門大院不是咱們家孩子玩的開的。也許迴來了反而是好事。老大,收拾一下,看看三丫頭住哪裏好。”蘇旺財吧嗒兩口煙,發話了。這是接受了和離的孫女和重外孫女了。


    旱煙袋被蘇老爺子抽的吧嗒吧嗒響。他也聽說過有錢人家的齷齪事。自家的孩子都是善良的,哪裏是哪些狼堆裏長大的人的對手。人呢,一輩子三災九難的總是少不的,就當是孩子被狗咬了,如今好好的一個孩子平安迴來了,也算是萬幸了。京城離得遠,孩子受了委屈隻能自己扛,如今迴家了,他這個做爺爺的就得護著。


    葉田田跟著表姐迴家的時候,見五舅舅正在騰房子,他把自己的房子讓給了三姐,自己去睡柴房。


    三天後,葉田田才弄明白家裏人的關係。這真是一個大家庭,老太君是八十一歲的太太姥姥。生了一男一女,女兒生子丟了命,就剩下現在已經六十五歲的太爺爺一個人,娶了後山屯的太奶奶李氏。兩位老人生了兩個兒子,就是四十八歲的姥爺蘇青山和四十五歲的二姥爺蘇青田。姥姥是草坪村的周氏,二姥姥是楊家嶺的楊氏。


    蘇青山有三子三女,三個兒子是三十一歲的老大蘇昌,二十七歲的老二蘇貴。和家裏排行老五的十六歲少年蘇純。女孩子就是女孩子中排行老大的二十九歲的蘇明秀,二十五歲的老二蘇金秀,還有就是蘇甜甜的母親,家裏排行老三的二十二歲蘇珍秀。三個女兒也不知怎麽了,一個比一個嫁的遠,幾年也難得迴來。


    蘇青田有兩男一女。男的就是家裏排行老三的二十六歲的蘇福,排行老四的二十四歲的蘇泰。女兒就是家中最小的排行最末的十五歲少女蘇香秀。


    而下麵的表哥表姐妹也是一群,大舅舅家的大表哥蘇俊哲十三,二表哥蘇俊昊十一,二表姐蘇佩玉八歲。


    二舅舅家的大表姐蘇瑾玉九歲,四表哥蘇俊凱七歲。


    三表舅家的三表哥蘇俊燦,三表姐蘇婉玉。


    四表舅家的四表姐蘇彩玉就比自己大十天。也是六歲,五表妹蘇翠玉才四歲。


    這麽多的哥哥姐姐妹妹的,很容易就叫錯了。一開始她隻能表姐表哥的叫,三天後她才能夠叫出個一二三來。


    蘇家院子很大,房子也很多,可是蘇家人更多,也就勉強夠住,房子也很破舊。葉田田和母親占了五舅舅的房子,五舅舅睡在有點透風的柴房,在一個角落打上幾個矮矮的木樁,然後用木板擋住四周,下麵也鋪上木板,裏麵填滿了幹稻草,五舅舅笑著說睡在裏麵不蓋被子也不冷。


    家裏人多,地卻不多,就二十六畝田,其中還有十五畝是靠天吃飯的旱田,因為離河水遠,每年旱季都是擔水澆地,根本就澆不過來。每年的產量很低,不夠吃的,所以蘇老爺子又佃了大蘇村的十五畝地,一家人勉勉強強有些結餘,可是家裏的五舅舅念了私塾,又加上老太君年紀大了,時不時的頭疼腦熱的要吃藥,生活就有點緊巴巴的。如今又加上葉田田母女,蘇旺財老漢就有點愁眉不展,想著開春了再開墾幾畝荒地,多種些紅薯。總得讓孩子們吃飽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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