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浮連山,錕玄宮...


    這天夜裏,躺在床上的夜北溟輾轉反側,想著那夜,在師父殿外聽到的話,心想,不能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南月落入賊人之手,仍由他人擺布,做違背自己本心的事情,決定今晚就帶她離開這裏,再也不迴來。


    趁著夜色,夜北溟來到南月門前,敲了敲南月的房門,南月揉著朦朧的睡眼打開門,一看是夜北溟,道:“大師兄?這麽晚了,找我有事嗎?”


    夜北溟環顧四周,確定四下無人,道:“隨我來,我帶你去個地方。”隨後,拉起南月就走,南月問他去哪,他也不迴答,南月隻好跟在夜北溟身後。


    走著走著,南月發覺不對勁,這是出宮的方向,便掙紮起來,夜北溟卻越發的將她箍緊,直直出了宮門,夜北溟不禁有些驚歎,宮門口竟無人阻攔。


    南月趕緊甩開夜北溟的手,道:“師兄,你瘋了嗎?這是違反宮規,私自出宮下山,與背叛師門同罪,你身為大師兄,怎會不知?”


    私自出宮與背叛師門同罪,這其實是一條不成文的規矩,隻是昷婼為了更好的控製他們罷了。


    夜北溟聽罷,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如數托出,道:“小月,師父要利用你,要將你培養成複仇的棋子,我親耳聽到的,我不想你變成傀儡,做違背自己本心的事,你會後悔的。”


    其實南月早就知道昷婼要將她當做棋子培養,昷婼還找過她,專門同她講了,她絕望過,痛苦過,但不得不接受。當初是師父救了她,否則這世上恐怕早已沒有南月這個人了,救命之恩,如同再造,自己又怎能不顧恩情呢?


    即便現在隨師兄走了,又能逃去哪裏呢?以昷婼的身份地位,恐怕三界之內都不會有他二人的容身之處,再以她的脾氣,即使天涯海角都會想方設法迫害,讓他們死於非命,而且這裏早已布下了天羅地網。


    此時,她隻能裝作不知道,不能連累無辜之人,尤其是夜北溟。


    南月搖了搖頭,道:“你,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師父不是那樣的人。”


    夜北溟一把抓住南月的肩膀,激動道:“你信我!”南月害怕的搖著頭,眼淚傾注而下,見南月仍然執迷不悟,夜北溟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攬過南月的腰,飛身向山下去。


    錕玄宮,處懸崖峭壁之上,下山隻有一條路,連出宮都隻有一個門。


    懸崖邊上,夜北溟放下南月,南月趕緊退離夜北溟,道:“師兄,你別這樣,我是不會跟你走的,趁還沒被師父發現之前,我們迴去吧好不好?”聲音漸漸哽咽。


    夜北溟正要說什麽,卻看到遠處,飛來十幾個人的身影,正向他們的方向來,夜北溟心裏頓時一沉,知道已沒了退路,反而不那麽著急了,道:“已經迴不去了。”語氣平靜,卻麵如死灰。


    南月心想,或許現在迴去,是最好的選擇,受懲罰也好,被逐出師門也好,至少,不會死,相信師父,會顧及師徒多年的情分的。


    南月含淚道:“師兄,對不起。”說罷,飛身而起。


    夜北溟看著南月遠去的身影,果然沒能帶走她,失望的歎了口氣,低下頭,瞬時心灰意冷,任憑淚水順著臉頰滑下。宮侍們將夜北溟團團圍住,按倒在地,夜北溟沒有做任何的反抗,任由他們押著。宮侍們將夜北溟押到浮連山後牢之中。


    夜北溟靠著牆,坐在牢內,一切都是那麽的安靜,夜北溟從剛才就越想越不對勁,錕玄宮的守衛最為嚴謹,可為什麽剛才宮門口卻空無一人呢,這件事著實蹊蹺。正想著,牢門開了,幾個守衛將他帶了出去。


    玄琨殿內...


    昷婼坐在殿椅上,昷肆坐在側椅上。夜北溟見狀,不禁被這滑稽的畫麵逗笑,在內心嘲笑著:一個大男人,堂堂妖王,居然甘做一個女人的傀儡,任其擺布?真是可笑至極!軟弱無能!


    夜北溟被押至殿中央跪下。


    昷婼道:“喲?聽說,你要走啊,還要拐跑我最疼愛的小徒弟,怎麽?是我這裏的飯菜不合口?還是我待你不好啊?”


    夜北溟聽罷,冷笑道:“好啊,那我就告訴你吧。”隨後便輕鬆愜意的坐在了地上,道:“你,不配做我們的師父。”表麵悠閑愜意,語氣卻淩冽。僅這一句話,就讓昷婼的笑顏,瞬間凝固在了臉上。


    夜北溟自是不顧,繼續道:“一、你不顧二界條例,與魔族通婚,二、你為了複仇,把心思單純,身上有仙靈之氣的南月,做為棋子培養,三、你喜怒無常,對我們師兄弟幾個非打即罵,四......呃,不好意思,暫時沒了,不過,就這幾條看,你身為妖族大公主,不遵守二界條例;身為師父,你不擇手段,更別說為人師表了,你的事我管不了,但你傷害到了師兄弟們,我這個做大師兄的,自然不能袖手旁觀,你說是吧?”表情依舊閑情愜意。


    南月看出他這是在故意激怒昷婼,但究竟是為何?又對他有何好處?眉頭皺緊了,不住的向夜北溟搖頭,示意他別再說了,下意識的瞟了一眼身旁的昷婼,看到她此時的表情,明顯已經有了怒火。昷婼此時已經氣急敗壞,快忍到了極致。


    本想著,利用南月一事隻有他一人知曉,故意將他放出宮,就用今夜他出宮一罪將他殺了便是,卻沒想到,他居然將此事公之於眾,眾弟子都在場,這下不得不找另一個合適的理由將他殺了,否則,不就相當於自己承認了此事嗎?往後,誰還會聽命於自己?而且,這樣的言語攻擊,不將他好好折磨一番,怎解自己的心頭之恨呢?


    昷婼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身軀妖嬈的走向夜北溟,嫵媚的蹲下身,纖纖細手、修長的手指,指尖輕輕劃過夜北溟的額頭、鼻梁、嘴唇、下巴,再到胸膛。夜北溟按兵不動、靜觀其變,看她能整出什麽幺蛾子來。


    昷婼的手輕撫著他的胸膛,嬌媚的揚起下巴,露出一條完美的下顎線,兩片薄唇逐漸靠近夜北溟的唇,靠得很近很近,昷婼語氣氤氳、充滿著魅惑,吐出一句令在場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話:“那日夜裏,你還誇人家美若天仙呢,說人家是你最好的老師,怎麽今日,你卻道人家,不配為人師表了呢?”說著,撫在夜北溟胸口的手稍稍用力一推。


    夜北溟頓時感到胸口一陣疼痛,從心髒瞬間遍布全身,不禁皺住了眉,穩了穩氣息。夜北溟沒想到,這個惡毒的女人竟可以為了掩飾自己的所作所為,說出如此不要臉的話。


    殿內眾人皆是一副驚訝的表情,夜北溟是什麽樣的人,大家都看在眼裏,自然不會懷疑夜北溟的為人。


    夜北溟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昷婼,昷婼繼而將雙手環上了夜北溟的頸,委屈道:“你卻還要帶南月走,將我拋棄,還說什麽我利用她這樣的話,你生我的氣,也不能這樣冤枉我啊。”


    夜北溟用盡全身力氣去閃躲,可手被綁著,也沒辦法,隻好站起來一個側身,昷婼失去重心,摔在了地上。夜北溟不禁破口一句,道:“你這女人,究竟知不知檢點。”


    趴在地上的昷婼惡狠狠的迴過頭瞪著夜北溟,狼狽的從地上站起,迴到殿椅上坐下,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承認你在乎我,那我便放你一馬,之前的一切一筆勾銷,可如果,你說你不在乎我的話,那.....你背叛我感情和背叛師門,二罪重罰哦~”說著嘴角一抹狡黠的微笑。


    夜北溟這才明白,原來在這等著他呢,如果他說在乎,那就說明,他承認自己真的與她有過什麽,如果他說不在乎,那昷婼便有理由殺了他。


    夜北溟不禁冷笑一聲:“師父大人,少魔尊可知你在外如此風花雪月?不如,我將你今日說的話轉告於他,會怎樣?”


    夜北溟知道,她嫁到魔族,隻是因為魔族兵力充沛,可以助她複仇一臂之力,她自是很重視。聽到這句話,昷婼果然坐不住了,大嗬一聲,道:“你敢!”


    夜北溟自知今天的罪罰是逃不掉了,大笑道:“哈哈哈哈,你真的怕了?原來,你也會怕啊,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貪生怕死,委曲求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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