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運一說,玄之又玄。


    如同鬼神之言,信則有不信則無。


    可當真把事情擺出來放在桌麵上談,天下未曾開過先例,隻知道薑商這廝風光無限種種神奇讓人目不暇接,但真沒人想過北遼世子之所以如此風光,是盜竊了本該屬於他們的運。


    正一龍虎教的張恩賜宛如宣判法旨的聖人,把薑商的種種氣運來龍去脈點了出來,一副義正言辭的指責,偏偏薑商又不加以反駁,可想而知張恩賜是站在有理的一方。


    原先躁動的武林中人早已按捺不住為國殺敵的熱血,張恩賜出來一攪合如同潑了一盆涼水下來瞬間把一腔熱血澆熄得幹幹淨淨。


    聽這話裏的意思,怎麽感覺他們這些人打生打死,有人在暗地裏抽根基。


    江湖人的主流永遠都是在地品掙紮的人為基礎,或許很多人難以理解氣運該如何和天下武運和王朝國祚掛上鉤,畢竟隻有修為入了天品方知天人之別才曉天地奧秘,一個門派的底蘊如何得來,一個王朝如何延綿百年長盛不衰,天下又何來興衰之分,這都是很難去界定。


    但在中原之地,氣和運的說法早就有一套成熟的說辭,用大部分江湖人的理解,北遼世子這吞一口山河氣運,那吞一口武人武運,怎麽想來想去都跟被人挖了祖墳一樣的道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也不知誰說了一句,“怪不得這些年練功就是覺得不得勁,敢情是氣運被偷了?”


    雖是無稽之談,可細品又覺得合情合理。


    都說有大氣運反哺江湖,在這樣一個天才輩出的時代不該人人都有天大造化的機緣,為何自己永遠都覺得那一道自身的桎梏似乎永遠都衝不破,夢寐以求的境界似乎也與自己毫不相幹,換句話說,其中是不是就因為有人動了本該屬於自己的那一份氣運才導致如此呢?


    “竊世運者為國賊,竊氣運者為天賊,你薑商如此作為又和強盜土匪何異?武者不知氣運玄妙,可貧道為大麓鎮守世間運數又如何能讓爾等賊首把本該屬於天下人的機緣一股腦地給自己攬去。”


    “三十年前北遼王率軍馬踏江湖,致使中原陸沉,如同手提一把屠刀閹割了江湖人的豪氣,天下運轉,好不容易等到天降大運而有天朝上國泱泱氣象,才有江湖門派百花齊放,你北遼就見不得天下人的好?韭菜熟了就來割去一茬,說朝廷把天下人當成圈養在豬圈裏的畜生,那你北遼又何嚐不是把天下人當成莊稼地,來摘取成熟的果實?”


    “這些年草原武林興起,大能輩出為何中原之地再難出一個絕世天驕?一個坐鎮東海郡,一人為一城的帝武甲,奪了中原最大的武運卻非我大麓子民,一個號稱草原戰神一生從無敗績,塞外之地成為中原武林人士的禁地,又是為何?閉關一甲子的魔師,一出關就有橫掃八方的氣勢,為何曾經天下無敵的蒙古人會被吾等族人趕到偏遠之地而今卷土重來之時又讓天下人束手無策,此間種種到底是誰讓中原如此沒落。”


    “大麓立國五十載,曆任君主英明神武,該是開疆拓土成就不世偉業的絕佳時機,為何突然有四方賊寇覬覦紛紛伸出魔爪,海晏河清太平盛世又是如何出來此等妖邪作祟?這是有人在竊國運毀根基啊。”


    張恩賜的一連番大道理噴薄而出,越說越是玄乎,越說越是道義凜然。


    隻要細品,句句把罪孽深重往薑商身上去引。


    仿佛如今的天下形勢之所以如此不堪,倒就是你薑商一手搞出來的下場。


    這種掰扯不清的破爛事,不去細究覺得無所謂,可真要計較起來,你薑商確實為那竊氣運的天賊,隻不過偷得東西玄乎了一些,看不著摸不到,卻是真實存在的。


    全場陷入了一片尷尬的沉默,天品先天方知氣運一說如何至關重要,在座之人俱都是那有頭有臉的武林大鱷,盡管不如玄宗望氣師那般對氣運有最直觀的感受,但也或多或少對此有過感悟。


    真要計較起來,每個人可都是錙銖必較,誰願意本該自己享的運給你薑商奪去,不管事情是否如此,這廝吞噬氣運的罪名是肯定逃不開的。


    出現這等變故,完全超出了薑商的意料之外,就連北遼這邊的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問題扯得太過玄乎了一些,雲川樓川字營首領的雷霆也是一籌莫展,掰扯氣運一事,他又該如何發力,沒學過真不會啊。


    “薑商,貧道所言是否汙蔑了你?”張恩賜不依不饒。


    薑商倒也想加以反駁,可又覺得好像事實確實如此,難道自己一路行來吞得氣運當真損了天下人的氣運不成?


    “說不出話了?貧道為你解惑如何?”


    “東和倭寇,西方列國為何會在齊魯登陸,大麓的海岸線延綿千裏,打哪一處不比齊魯來得好?偏偏選擇朝廷準備興建北洋水師的齊魯威海,又是為何,諸位可有想過?”


    “還請張高功為吾等釋疑。”有人問道。


    “齊魯一地氣運缺失,本為中原豪傑輩出之地,又乃聖人教化的始地,卻因為某人在那邊胡亂吞噬一氣,才有外敵有機可乘。”


    “張高功還請說個明白。”


    “梁山水泊素有八百裏煙波浩渺水路之稱,山靈水秀正是養英雄豪傑的寶地,敢問北遼世子是否一口吞下梁山水泊的山河氣運,如今的八百裏水路是否已無浩渺煙波再無靈秀山河?”


    “呃……”


    薑商反駁不了,因為梁山水泊的山河氣運確實大不如從前浩蕩。


    “儒家文廟乃我中原文氣之根本,北遼世子又是否去過文廟,吞噬過文氣?諸位可知文氣稀寡關乎治國之根本,你動這天下文氣,可知為後世埋下多少禍根,大麓再無治世良臣橫空出世,這天下如何不亂?”


    “這個……”


    “洗劍山乃仙人遺留在世的仙劍,偌大的劍道氣運是為天下劍修感悟無上劍道而存在,你薑商傍身如此濃鬱劍運又置天下劍修於何地?這份劍運可不是隻屬於你北遼的,當真是自家的後花園,想拿走就一點不給天下劍修留條路?”


    “啊……”


    “佛運,道運,武運,文運,天下氣運可不是姓薑的,而該屬於天下人的,薑商你承不承認自己是竊運之賊,讓天下人如何自處?”


    張恩賜連番質問,幾乎問得薑商毫無還手之力。


    媽呀,草率了!


    掰扯這些玄談該把太華真人給喊過來才行,自己不擅長,雲川樓也不擅長。


    這可如何是好咧。


    “竊運者不除,國之大患,竊運者不除,天下蒙難。”


    “諸位有保家衛國之心,奈何天命難違,竊賊不除,死劫難避!”


    形勢悄無聲息地被張恩賜簡簡單單幾句話給拌了迴來。


    廖驤和呂諱就像是打了雞血一般,興奮莫名。


    “國賊不除何以安天下!北遼,竊國天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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