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君婥從未乞求過上天,也從未怨恨過上天,即便是上天收迴了她的父母雙親,也是一樣,從未乞求或者怨恨過。


    她一直相信人定勝天,相信天命由人定。


    可這一刻傅君婥也不能不自歎自己實在有些倒黴,在路上先是遇上了一眾陰險狡詐的江湖高手埋伏設計,身軀重創,隨後又遇上了歸海一刀這等可怕的強敵,如今好不容易將強敵驚走,但如今卻又出現了另一個人。


    這是快極其鮮少有人光顧的破舊神廟,在這種寂寂夜色,風雨交加之時,還會出現在山神廟的人,來人絕不可能是尋常樵夫或者村民,十之八九都是依循蹤跡而來,想要奪得楊公寶藏的高手。


    先前她早已負傷,再加上又以自殘方式和歸海一刀一戰,不但體力精神內力消耗過重,而且身上更是傷上加傷,傅君婥很清楚這一刻她是何等的虛弱,可傅君婥還是強自握劍,等來前來之人。


    這一劍若殺不了對手,便殺掉自己,從而讓楊公寶藏的秘密,徹底消失在這天地間。


    腳步聲剛剛響起,傅君婥眼中就已閃過了決然之色,她決不讓任何人得逞。


    很悠閑的腳步聲。


    傅君婥根本沒有瞧見來人,卻下意識感覺這個人的腳步聲非常悠閑,甚至說不出的風雅。


    她遠遠瞧見那人,就瞧見那人提著一個燈籠,手上撐著一把竹傘,行走在泥濘的道路上。


    道路很泥濘,可這個人的腳步就如羽毛一般的輕盈,走過的地方根本一丁點痕跡也沒有,可等走過以後便出現了一個不深不淺的腳印,即便雨水無論如何衝刷,腳印也都不會消失,更不會深一分,也不會淺一分。


    隻可惜夜色實在太暗太暗了,傅君婥沒有法子瞧見這一幕。


    此刻若傅君婥瞧見了這一幕,神情必然更加凝重,這人的武功或許未必勝過歸海一刀,可功力似乎還在歸海一刀之上。


    傅君婥瞧見遠處走來的這個人,她感覺這個人實在太過於悠閑悠然了,實在一點也不像是在江湖上行走的江湖人,這一時之間傅君婥不禁有些失神。


    可也在這片刻的失神之間,那人也已邁步走入了神廟前。


    傅君婥通過火光以及燈籠終於瞧清楚了來人。


    來人的年紀看上去不過二十四五的模樣,穿著一身淡藍色的絲袍,腳上踏著尋常踏青公子喜歡的木屐。


    這人左手撐著山,右手提著燈籠,可居然還在不停的吃著蜜餞等點心。


    一個人隻有兩隻手,可這個人仿佛有三隻手。


    點心不停從胸口彈射出來,這人隻要一張嘴便吃下點心。


    這實在是個很奇特的人,傅君婥從未瞧見過這樣一個人,甚至於類似於眼前這個人的人也沒有瞧見過。


    這是一個無論任何人一眼瞧見都會感覺獨一無二的人。


    青年人的眼神並不鋒銳,傅君婥對於人的戒備心一向很強,可瞧見這個人的眼睛時,居然難以生出殺人甚至戒備的念頭,這個人的眼神似乎有一種放心的力量。


    可刹那間,傅君婥心神一凝,盯著眼前如踏青公子般的青年人充斥著濃濃的戒備之色。


    ——越危險的人便越不會讓人感覺危險,眼前這個年輕人便就是這種人,可這個人是不是那種非常危險還是根本沒有任何危險的人呢?


    傅君婥不知道,可傅君婥不敢大意,她的手緊緊握住了劍。


    青年人微微一笑,瞧了一眼傅君婥手中那口造型完全不像是中土人士用的劍式:“看來姑娘不是大隋人士,用的也是高麗樣式的劍,不過無妨,我這次不是來找劍客討教劍法的,我也沒有向女人討教劍法的習慣,今日前來此地,我隻想見一見國色天香的佳人,而沒有其他的心思。”


    傅君婥並未因青年人的言語而有任何的動作,仍舊全神戒備,隨時準備拔劍。


    可青年人言語落下的時候,隻瞧見青年人微微一笑,傅君婥就發現她那握劍的右手已落在了這個年輕公子的手中。


    傅君婥驚駭欲絕,下意識要揮劍斬殺眼前這個狂徒,可劍未提起,傅君婥就發現她的身體已脫離了地麵,整個人都被這個男人摟抱在了懷中。


    從過去到現在,傅君婥從未和一個男人如此近過,即便是師尊傅采林也一樣,從未如此親近過,可如今忽然落在了這個男人的手中。


    傅君婥實在驚駭欲絕,她雖然知曉因為連日大戰,功力已十不存一,再加上深受重創,精神有些渙散,可眼前這個男人身法也實在太快,出手也實在太快了,傅君婥頭一次浮現深不可測這個念頭。


    傅君婥甚至幾乎可以肯定這個男人的武功應當在和她交鋒的強敵歸海一刀之上。


    這個男人似乎是用劍的劍客,腰間有一口劍。


    可這個男人似乎根本不是劍客,至少不是一名真正的劍客。


    整個身子都被男人抱在懷中,傅君婥經過最初的驚恐與掙紮以後,反而徹底的冷靜下來,一雙冷眸望著笑吟吟的青年公子,終於開口說了彼此相見的第一句話:“你是什麽人,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青年人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叫傅君婥,我是特地為你而來的,我隻是為你而來的,而不是為楊公寶藏而來的,因此你可以放心。”


    青年人讓傅君婥放心,可傅君婥實在難以放心,因為這一刻這個青年人正在解開傅君婥的外衣,正在為傅君婥包紮上口。


    傅君婥全身上下的傷痕已有十九處,其中有不少傷痕都在極其私密之處,可眼前這個男人似乎全然沒有男女之防,似乎本就是為了占便宜而來。


    傅君婥雖然殺人無數,可這一生冰清玉潔,還從未被男人如此占過便宜,這一刹那傅君婥已想殺這個青年劍客成百上千次了,若有本事殺掉眼前的青年人,她已出手了,隻可惜她並沒有這個本事,至少現如今沒有。


    青年人為傅君婥包紮了胸口,小腹以及手肘三處傷痕以後,將傅君婥放在大腿上,低頭凝視懷中的傅君婥,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隨即在傅君婥蒼白的嘴角親吻了一口,悠悠然道:“也不知道是因為我已太久沒有碰過女人的緣故,還是因為你實在太漂亮的緣故,我都有些忍不住想要當禽獸了。”


    傅君婥眼中沒有半點畏懼之色,依舊冷如冰雪。


    青年人又笑了笑,似乎根本沒有瞧見傅君婥眼中的殺機,將傅君婥放在神像腳下,將火堆燒得更旺盛一下,悠然說出了自己的名字:“或許你根本沒有聽過我的名字,我叫柳隨風,我相信你以後應該不會忘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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