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興奮了。


    他喜歡這種興奮,因為這種興奮意味著一場決定勝負生死的決戰到來,也意味著自己可以在這一戰之中提升武功。


    他修煉武功的方式和世上大部分人都不同。


    譬如他的刀法是再沙漠之中殺馬匪領悟出來的,他的劍法是從一場場名家之間的決戰領悟而來的,無論刀法與劍法也好,雖然迥異不同,但有一點是一樣的——絕對有用,也絕對有效。


    他主張以戰養戰。


    其實他也不太主張以戰養戰,但他沒有法子。


    因為他招惹了一個可怕的仇敵,這個仇敵的可怕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因此他不能不以戰養戰,不能不時時刻刻保持在戰鬥的狀態,唯有如此他才能快速提升武功,也好迴去挑戰那個突厥上的無雙傳說——武尊畢玄。


    他也不是別人,他是跋鋒寒,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跋鋒寒。


    跋鋒寒走進醉春風客棧,就已經知道自己這一次沒有來錯,他來到大隋以後,見識過太多太多浪得虛名之輩了,但他見到那個坐在窗前吃早點的柳隨風時候,他就感覺自己是沒有來錯的。


    他瞧人從來都不是看這個人流露出來的氣質。


    跋鋒寒自小與狼為伍,因此有一種野獸般的嗅覺,特別是對危險的嗅覺,幾乎比野狼還要敏銳。


    他走進醉春風客棧,就感覺到了危險,不僅僅是危險,而且還是死亡。


    這種死亡般的危險正是從柳隨風身上發出來的。


    跋鋒寒感覺柳隨風比起他以前遇上的任何一個對手都要強,甚至比起昔年死在他的刀下的武尊畢玄大弟子顏迴風都要強。


    因此他興奮了。


    他一興奮,就朝著柳隨風走了過去。


    柳隨風瞧見一個異邦人朝著自己走了過來。


    非常英俊的異邦人,而且還是個刀客,也是個劍客。


    來人的眼睛是一種天藍色的,如同蔚藍天空般的顏色,可這個人卻很森冷,令人一眼就瞧得出的森冷。


    野性、彪悍。


    這是他對眼前來人的標簽。


    不久前上官小仙派人送來了一份資料,這份資料上記載了三個人,分別是江南第一名劍客燕南飛、近日名聲崛起於江湖的高漸飛以及突厥第一青年高手跋鋒寒。


    眼前這個人就是跋鋒寒。


    柳隨風第一眼瞧見跋鋒寒,他就判斷出眼前這人就是跋鋒寒。


    柳隨風瞧見跋鋒寒走到了麵前,盯著跋鋒寒那很冷冽的眼眸,嘴角卻勾起了一抹笑意。


    柳隨風無論什麽時候,都會笑一笑。


    因為笑就是一種力量,而且是一種幾乎沒有任何人拒絕的曆練。


    他笑的時候,跋鋒寒的煞氣似乎也沒有那麽大了。


    可跋鋒寒已走到了柳隨風麵前,一雙眼睛如刀鋒一般從柳隨風身上掃過,掃過了每一寸地方,甚至於非常私密的地方也都掃了過去,而柳隨風則表現的非常從容,甚至於配合。


    這一刻,跋鋒寒也都開始有些懷疑。


    眼前這個青年人是不是真擊敗了玉簫道人呢?


    可他還是開口了。


    他的聲音很冷,但很好聽,如一陣冷風席卷傳到了柳隨風耳邊。


    “你知道我是誰?”


    這是詢問,可語氣一點也不是詢問,而是一種肯定。


    柳隨風微笑點頭:‘是的,我知道你是誰。’


    柳隨風似乎為了證明自己知道,他又繼續說道哦:“你是突厥第一青年高手跋鋒寒,也是武尊畢玄的仇人,當然你已經在中原連勝了二十八場了,迄今為止還沒有任何人能從你的刀劍之下走過三十招,甚至逼迫你同時用刀拔劍的人,也沒有幾個。”


    柳隨風說話的時候,望著跋鋒寒的刀,也盯著跋鋒寒的劍。


    刀劍都在腰間。


    左腰是劍,右腰插刀。


    無論刀也好,劍也罷都極其不凡。


    刀和劍都如主人家一樣,是個不凡的存在。


    可柳隨風望著跋鋒寒這個不凡的人時候,眼中流露出來的是玩味,聲音仍舊很愉快道:“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了,那你知不知道我是什麽人?”


    他根本沒有給跋鋒寒反駁的機會,似乎非常肯定自己的判斷是絕對正確的,絕對不會出現半點的謬誤。


    跋鋒寒極少瞧見如此自信,甚至自信之中帶著如此狂傲特色的中原人。


    可他也迴答了柳隨風的問題。


    “你是柳隨風,近日你擊敗了兵器譜上的玉簫道人,整個長安城似乎沒有幾個人不認識你了。”


    柳隨風點頭:“很好,你也認識我,但你來找我。”


    “是的,我來找你。”


    柳隨風玩味一笑道:“你除開找女人以外,似乎隻找一種人。”


    “什麽人?”跋鋒寒也笑了起來。


    柳隨風慢慢喝了口茶,慢慢道:“你當然隻會找值得你出手的人,而且我還知道隻要被你找上的人,無論想不想和你出手,都必須和你交手,是不是?”


    跋鋒寒點頭:“是的,現如今我找上了你。”


    “很好。”


    “很好?”跋鋒寒一本正經問道:“很好是什麽意思?”


    柳隨風淡淡道:“很好的意思就是我已經知道你是因金錢幫所以才來找我。”


    跋鋒寒的麵色已經變了。


    柳隨風慢慢道:“我相信你原本應當不是來找我的,入長安之前,我在江湖上一點名氣也沒有,因此你入長安一定是找其他人,而如今你偏偏來找我,這個其他人除開大鏢局的司馬超群以外,大概也隻有金錢幫的一些高手了。”


    “不錯。”跋鋒寒承認了,跋鋒寒道:“你知不知道是什麽人讓我來找你的。”


    “上官金虹。”


    跋鋒寒瞳孔微縮,他忽然發現眼前這個人比預料中還要可怕:“為什麽是上官金虹,而不是荊無命?”


    柳隨風淡淡道:“你這次來長安的目的或許可能是和奪命劍客荊無命交手,可上官金虹卻給了一個你不能拒絕來找我的理由,因此你自然來找我了,是不是?”


    “是。”


    柳隨風道:“上官金虹給你的理由是什麽?”


    跋鋒寒道:“一次挑戰他而不死的機會,敗也不會死的機會。”


    跋鋒寒望著柳隨風:“你判斷的很對,我原本是來找荊無命決戰的,可如今上官金虹給了我這個機會,你說我應不應當來找你?”


    “應當。”柳隨風說的擲地有聲,他望著跋鋒寒道:“因此我們之間必有一戰,不但有一戰,極有可能有一人會死。”


    跋鋒寒拍了鞘中的刀劍:‘我的刀劍之下,極少有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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