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禪寺的虛空方丈,輩分高,武道修為也極為深厚,他左右腋下分別夾著楊溫二人,駕著輕功飛起來卻絲毫不慢,冷榕擔心楊不凡,咬著牙齒,硬撐著身子,緊隨其後,一路寒風凜冽,唿嘯而過。


    徑直朝南,轉眼間,這幾人便飛出了好遠,離開了景城。


    野狗帶著所有人全撤離了嵩陽山,見新仙武教的人並未追來,這才長舒了口氣,都放慢了身子。


    這時,馬蹄聲傳來,眺目望去,見周子穀,錢嗔與嚴寧三人帶著一票人馬,前來救治。周子穀指揮有方,立即將傷者分出輕重緩急,自己負責治療最嚴重的,嚴寧其次,錢嗔負責抓『藥』拿『藥』,一切後勤指揮。而那些跟來的手下也被周子穀訓練得有條不紊,有的幫忙按傷口,有的幫忙遞『藥』,種種種種。很快,便將大家的傷勢穩住,整個幫眾的狀態在頃刻間便恢複了幾分。


    周子穀神『色』凝重,瞧此情景,心知此次定是吃了敗仗了,人群中卻不見楊不凡的蹤影,但此時大家神『色』都有些落魄,又一個個有傷在身,也不知如何發問。


    治療之時,鷹幫沒有人說話,他們就像剛才地獄裏掙紮出來,一個個滿身鮮血,神情可怖,這種情行,也沒有人能說出話來。


    從剛才起,那五域大派的各派弟子便有意飛得很慢,留在隊伍後方,怕新仙武教的人追上來,他們便好中途攔截,將鷹幫的人守護好。他們飛奔再後麵,瞧著鷹幫弟子個個滿身是血,傷殘在身,不禁歎息。若五域派早些齊心合力,助鷹幫一起屠魔,他們也不至於落得這般淒慘。


    那野狗飛最前頭,忽頓住身子,強忍著渾身的傷痛,對後麵的五域派的弟子拱手道:“多謝各位英雄來救,不知……我們幫主現在身在何處?”


    李鳳兒與野狗並肩而站,她也有此擔憂,畢竟,楊不凡被仙尊所傷那一刻,眾人都瞧在了眼裏。


    何岸與孫如玉對望了一眼,卻是不悲和尚站出來道:“阿彌陀佛,楊施主被我師父帶去金禪寺了。”他一身潔淨僧衣,模樣*,渾身散發著的氣勢,較之當初,似乎精進了不少。


    不喜和尚站出來接話道:“我們金禪寺目前狀況比各派都稍微好些,而且地勢較高,易守難攻,楊施主在金禪寺,比在任何地方都安全。”


    野狗拱了拱手,再次道了聲多謝,隨即又對其他兩域殘存的鷹幫弟子道:“各位兄弟,先隨我到元豐城裏修養吧,之後的事,我們商量再定奪。”


    所有鷹幫弟子整齊的迴了一聲“好”字,他們雖然戰敗,但氣勢卻還是很足。


    何岸站出來道:“從今次以後,咱們與鷹幫同仇敵愾,望閣下不嫌棄,我等也隨你一同前去,隻盼能幫得上什麽。”


    野狗曆來重情重義,見這些人不懼生死前來相救,足見其心,便道:“好,我們一同迴去再說!”


    說罷,便一同朝著元豐城的方向去了,孫如玉在一旁問何岸道:“師兄,冷師姐哪去了?”


    何岸麵『色』有些失落,道:“好像隨虛空方丈一起去了……”


    孫如玉道:“你說,楊師弟會不會……已經……”


    何岸卻不再迴他話,在他心底,又怎舍得相信楊不凡死了呢?隻是……楊不凡倒下的那一幕,他卻是親眼所瞧。


    青目狼緊隨在李鳳兒身旁,一對狼眼裏盡顯落寞,李鳳兒一邊飛奔,一邊『摸』了『摸』它的頭,道:“我們現在什麽都不確定,別往壞處想。”她雖然在出言安慰青目狼,但自己眼眶裏的淚水卻滑落了下來。


    韓姝在隊伍後麵,抱著受傷昏睡的龍兒,心頭忽覺一陣悲傷,旋即又定了定心神,跟了上去。


    很快,眾人都迴到了元豐城,在鷹幫裏落了腳,鷹幫戰敗的消息也傳了出去,其他兩域留在幫眾的弟子,聽此消息,無不憤慨,為避免引起慌『亂』,野狗與李鳳兒還有吳伸手三人商議過後,還是將幫主生死未卜的消息給掩蓋了去。


    “大哥,你告訴我……三哥是不是……?”夏舒蝶未曾見到楊不凡迴來,心頭著急,可發問之後,卻隻得到搖頭或歎息,不禁茫然失措,急的淚眼模糊。


    吳伸手強壓著悲憤,擠了個笑容,道:“別瞎想了四妹,幫主他多厲害你難道不知道,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會有事呢?”


    夏舒蝶察言觀『色』,見他神情有異,繼續追問道:“那你告訴我,現在三哥到底怎麽樣了?那個仙尊真的就那麽厲害嗎?”


    吳伸手默然不語,夏舒蝶卻是更加著急,道:“你說啊,三哥是不是還活著,我們是兄妹,你難道連我也要騙麽?”


    吳伸手拗不過她,這才歎了口氣,將實情道出,對於楊不凡是否還活著,雖不敢輕易下定論,但眾人是親眼瞧著他倒下的,唯一知其生死的,隻有那時在其身邊的冷榕,可冷榕如今也不在此,隻盼天可憐見,讓幫主平安無事便好。


    幫派裏的一間廂房裏,龍兒沉沉睡了一日,傷勢也漸漸好轉,『迷』『迷』糊糊的似乎看見了楊不凡被仙尊殺死的模樣,猛的從夢中驚醒,從床榻上下來,急得到處問楊不凡的下落。


    韓姝曾在大漠裏見過龍兒,對龍兒也十分喜歡,便上前告知,事情經過,龍兒這才放下心來,自言自語道:“被救走了就好,那就沒事了?”


    韓姝心生好奇,怎的龍兒便斷定,若楊不凡被帶走了,就沒事了?正要出言詢問,任青青走來道:“韓師妹,收拾一下,準備迴疆城了。”


    韓姝點頭稱是,龍兒問道:“你們這麽著急迴去麽?”


    任青青點了點頭,便又出了廂房。如今他們情勢也不算好,西域也有仙武分教的人虎視眈眈,過來一趟便又急急迴去。


    李鳳兒將楊不凡的情況,私下與周子穀等人說來,聽聞消息,周子穀更加不願多等,隻願速速南去,到金禪寺去瞧一瞧,於是立即決定將嚴寧留在元豐城幫忙,自己領著錢嗔便要出發。


    嚴寧雖然苦惱自己不能南去,但是為大局著想,還是決定留在元豐城,對周子穀道:“師父,我也十分擔心楊公子的安慰,您可一定要將他治好救活啊。”


    周子穀心知事態嚴重,點了點頭,本想說“放心吧,為師會盡力的。”可一想到左雲之事,又將話給憋了迴去。


    左雲也是被仙尊所殺,最後雖被龍兒使了法子保住軀體,但始終是迴天乏力,如今楊不凡同樣有此遭遇,叫他如何敢答應嚴寧,“放心吧”這三個字更加是說不出口了。


    嚴寧『性』子也聰明,瞧周子穀神情,便也猜到事情比想象中嚴重,於是也不再多說,心頭暗自祈禱。一向愛說話的錢嗔也感受的事態嚴重,居然一個字也不說了。


    不過多時,眾人都收拾好行裝,一些傷得較重的鷹幫弟子就留在了派內養傷,其餘人一同往南域飛去,為的便是能盡快得知楊不凡的消息,眼下,能打倒新仙武教,拯救黎明蒼生,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楊不凡身上了。


    孫如玉瞧了瞧這一眾人,唯獨不見嵩陽派一個人,不禁暗自搖了搖頭,心覺五域派當真是遭遇有史以來最大的打擊了。又想起那嵩陽派歐陽晟雖死,其派內還有林秋月,秦風等高手,怎的全沒了消息,便問何岸道:“大師兄,那嵩陽派真的一個都沒留下來麽?秦風師兄那麽厲害也……”


    何岸搖了搖頭道:“這我不清楚,也許拚死護門,也許伺機逃離都說不定。”


    唐鏞等華龍派的人都較少說話,與鷹幫雖感情不深,但畢竟鷹幫曾救過他們,二來,新仙武教畢竟厲害,此時若不聯手抗敵,今後更不好過。


    野狗將中霜堂,還有北雲堂與東雨堂都安置在了元豐城,反正元豐城裏的據點也夠大,本隻打算連同李鳳兒與吳伸手一同南去,但夏舒蝶死活不肯留守,非要前去,雖然她身懷有孕,也顧不得了。眾人拗不過她,便隻得反複叮囑讓她好生注意,萬事小心。


    龍兒心頭著急,要帶著大家一同飛去,也顧不上許多了,華龍派經上次一事之後,再也不會打龍兒的主意了。


    唐鏞望著龍兒化成一條巨大的金龍,心頭感慨萬分,世間萬物,多的是求而不得的事,兄長唐勁一直想收服神龍,卻不能遂願,可當真正放手了時,神龍卻又成為了朋友。


    除了周子穀與錢嗔,眾人幾乎全是頭一次駕龍兒飛,心頭無不觸動,那九霄雲層之上,任你輕功再好,又如何能上得去,如今隻需片刻,便躥到了雲層裏,整個茫茫無盡的中州大地都沉在了底下,麵對著天地間一片廣闊浩瀚,無不泛起暢快之意。


    龍背上的人均有靈氣護身,雖然寒風凜冽,卻不叫人心生寒意,唯獨受苦的也隻有錢嗔與周子穀了,一個沒有絲毫靈氣,一個年歲過高,怎生受得了這般刺骨之風。也幸好二人已備好禦寒丹丸,將『藥』吞入腹中,也多少能抵禦一些。


    神龍飛得很快,其速比之前還要快了一倍不止,也不知是龍兒太記掛楊不凡了,還是她修為日漸精進所至,不需多時,一眾人都抵達了南域風城。


    不悲和尚不禁念了一聲佛號:“平日裏,我覺得金禪寺位於鳳足山巔,乃是最高之地了,今日立在龍背上,發現,就連鳳足山也是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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