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次日清晨醒轉,楊不凡仍未毒發,反比昨日更有精神,經過一晚上運氣,這三門運功法也都熟練了幾分,冷月宮的心法也算是正式入門了。


    再看看自己的手腕,青紫色又退去了些許,不由得喜出望外,連忙盤坐運功,體內果然處處皆有好轉。


    青目狼在一旁打量著楊不凡,似乎還未想通楊不凡怎麽會死而複活。看了半天,又轉頭看了看已成屍骨的主人,旋即低頭走了出去。


    在它心底,似乎也盼著主人像楊不凡一樣神奇的複活過來吧。


    山洞外的雪下了又停,停了又下,楊不凡的身體日漸好轉,青目狼也大仇得報,左右無事,日日陪著。


    這日,見楊不凡愁眉苦臉,鬱鬱寡歡,青目狼以為他再次毒發,便上前打探。這一人一獸相處日久,已然心意相通,楊不凡知道青目狼擔憂,便笑著安慰道:“我身體的毒素已全然退去,你不必替我擔心,我隻是……喂,我這般偷習你主人的武功,你沒意見吧?”


    青目狼隻是看著楊不凡,也不出聲,楊不凡笑道:“你不做聲,我就當你同意了,反正我已經練了,你不同意就咬我吧!”


    青目狼噗嗤叫了兩聲,似乎對楊不凡這般蠻橫有些不滿,旋即對著楊不凡一口咬去。楊不凡竟然真的一動不動,青目狼頓覺無趣,又退了迴來,坐在楊不凡身旁,看著洞外。


    楊不凡也輕輕笑了笑,道:“我本無心偷藝,隻是為報家仇,我不得不學,可這冷月宮也是五派之一,其運功法訣同樣艱澀難懂,我隻是再想,不知何時才能小有所成,更不知,就算練成後去嵩陽劍派,又能否活著迴來。”


    青目狼也不知是否有聽懂,站起身來,往洞裏頭走去,不一會兒又走了迴來,嘴裏還刁了一樣事物,放在楊不凡身旁,楊不凡轉頭來望,道:“天心靈芝?”


    青目狼點了點頭,又刁起天心靈芝,這迴直接放在了楊不凡的大腿上,楊不凡大喜,道:“你真的要給我吃?”


    青目狼再次點點頭。


    中域,嵩陽派


    嵩陽派地勢也高,僅次於鳳足山,大雪從天而降,整個中域,最先被大雪刷白的便是嵩陽派了。遙遙望去,隻覺一片靜謐,偶有青煙騰騰,派內仍然氣勢非凡,如今被白雪覆蓋,更像是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麵紗。


    林秋月神色黯然,倚靠在窗台邊上,望著漫天白雪兀自發呆。屋內還一名弟子正在往火爐子裏添加木炭。


    瞧這名弟子模樣有幾分俊朗,眼神也很沉著,手腳卻很輕柔,似乎深怕吵到了師娘,蓋上爐蓋時竟連一點聲音也不曾發出。正欲退出門去,不料到林秋月忽然轉頭問道:“今日裏怎麽這般安靜?”


    那弟子笑了笑,道:“迴師娘話,師父早晨出門的時候吩咐了,這幾日弟子們不用勉強修習,未免寒氣入體,迴頭藥房的藥可不夠用!”說罷,又笑了笑。


    林秋月點了點頭,又道:“你師父出門怎麽沒過來和我說?”


    那弟子道:“弟子看見師父來了一趟,想是怕打擾到師娘,所以又走了吧。”


    林秋月道:“他有說去哪嗎?”


    那弟子微笑著道:“師娘不用擔心,就是竟城裏其他些幫派還有富商想趁著大雪,給咱們送些禮物,師父不僅沒收,還從派內帶了批禮物下去給他們。”


    林秋月“哦”了一聲,道:“每年都是這個時候的應酬多,風兒,你師父說你修行天賦極高,估摸著不出兩年,你便能得到嵩陽心法的真傳。之前師父一直不帶你出去露麵,就是想將你這份實力藏起來,你可不要以為是師父不夠器重你。”


    那被稱為風兒的弟子仍然臉帶著微笑,一拱手道:“弟子不敢!”


    林秋月又道:“你師父出去了,派內的事你就多操心了。”說罷又扭頭望著窗外。


    那弟子正欲迴話,見林秋月已然轉過頭去,便閉住了嘴巴。也難怪,他們夫妻二人,十幾年來,為的就是尋出林小東的下落,如今人是找到了,奈何林小東根本就不想與他二人相認,哪怕是一句話都不願對他二人多說,整日閉門不出,誰也不見。歐陽晟也十分苦惱,但派內事物繁雜,也讓得他憂愁之心得以緩解。而林秋月卻落得鬱鬱寡歡,日漸消瘦。


    “咚咚”敲門聲傳來,林秋月應了一聲,來人神色慌忙道:“師娘,婷兒師妹和小師弟他們……”


    林秋月瞧出他神色,又是擔憂又是生氣,道“快說!”


    那名弟子咽了口唾沫道:“他們二人打起來了!”


    林秋月驚了一聲,竟一時語塞,另外那名被稱為風兒的弟子收起了笑容,關切道:“你們沒有阻止嗎?”


    那名弟子神色苦楚,道:“秦風師兄啊,你也不是不了解婷師妹的脾氣,我們幾個輩分不夠,哪勸得動啊?”


    林秋月哼了一聲,急道:“這野丫頭下手沒輕重,沒準東兒要受傷”說罷,當先就使了個身法,衝出去了。


    那名弟子一驚之下,不由得還脫口而出道了聲:“好快!”


    秦風問道:“小師弟受傷沒有?”


    那弟子道:“那倒沒有,瞧他們模樣,隻怕婷兒師妹還打不過小師弟。”


    秦風眼睛都大了一圈:“這……我去瞧瞧……”


    轉眼,房裏就隻剩下那名報信弟子,撓著頭道:“瞧這風師兄的身法,隻怕師娘也不如他快吧,修行真的不是光靠努力就行啊!”


    林秋月眨眼的時間便衝到了林小東的廂房,那些圍觀弟子們紛紛行禮,林秋月心裏著急,也不迴應。一到房門口,忽然一個身影向自己飛來,連忙伸手扶住,定睛一看,卻是歐陽婷臉色刷白,渾身無力的躺在自己懷中。


    房間內一片狼藉,林小東就這麽站在房子中間,兩眼有些淡淡的烏青色,麵無表情對歐陽婷道:“在風清院裏你救過我,這次我就不和你計較。你要是再對白先生不敬,我就殺了你!”他話語冰冷,渾身也散發著一股殺戮之氣。


    言罷,又看了看剛來的林秋月,而後冷笑了一聲:“你們這些身懷絕技的高手,你們倒是都活得好……”


    林秋月氣急敗壞,奈何懷裏躺著歐陽婷,又如何空得出手來。正好瞧見秦風趕來,連忙將歐陽婷托給秦風,閃到林小東身旁。


    隻聽得“啪”的一聲響,林小東臉上已然多了五個指印。


    眾人凝神瞧去,林小東並沒有還手,也沒有後退,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曾動過。隻是他雙眼忽然閉住了,眼眶上的烏青色漸漸消退後,那股殺氣也莫名的消失了。忽然整個身子向後倒去,昏倒在地上。


    林秋月一把將他扶起,探了探心脈,見他隻是昏睡過去,這才稍稍有些放心。可一想到他剛才簡直判若兩人的模樣,又忍不住擔憂。此時見他安靜的躺在自己懷中,沉靜的臉龐透漏著難以察覺的痛苦,於是輕輕撫了一下林小東的臉頰。


    屋外仍然飄著白雪,昏睡的林小東身子顫了一下,蜷縮起來,將頭埋在了林秋月的懷裏。林秋月知道他定是怕冷,於是緊緊摟著他,想起自己十多年未曾這般親近過他,一念至此,不由得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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