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舞跳的好的話還挺好看的。”如果是海人來跳就更好看了,海人的身體更適合這個舞。後麵半句雲畫岫沒說,才嚴肅了一小會兒,他又變得吊兒郎當的了,懶散的靠在欄杆上欣賞下麵的舞姬跳著舞。


    錦瑄麵色沉靜的看著舞台上正在排舞的舞姬,聞言挑了挑眉,“小舅舅見多識廣,會的也很多,聽說以前在楚州某一家酒館的時候,打架鬥毆沒錢賠人家的損失,給人家跳了一段舞招客…...”


    “好啦好啦,真是怕了你了!”雲畫岫哼唧道:“就不能給我留一點麵子嗎?”


    寒時不給麵子的笑了起來,“你跳舞的畫麵一定很美!”


    雲畫岫:“......”


    錦瑄莞爾。


    冬日的天黑的早一些,酉時剛過,一些穿著體麵的人就陸續進了望江樓。


    一樓早已鬧哄開了,雲畫岫靠在窗前,敲打著手中的折扇,一臉興味的看著下麵。“也不知道這望江樓的幕後老板是誰,竟然能在那些當權者手裏分一杯羹,將自家歌舞樓做到讓十六州第一…...”不過,過了今晚就可能有大麻煩了。


    一個徐娘半老卻一身風流韻味的紅衣女人在樓下的客人中穿插著,時不時陪著笑臉,或是挑逗客人幾句。


    “喏,”雲畫岫指著那女人對寒時道:“看見底下那個老女人了嗎?”


    寒時本來在看台子上的一群舞姬跳舞,聽到雲畫岫的話,眼神順著他手指的地方看到一個在客人中遊刃有餘的女人,“嗯?”


    “蓮娘,錦都望江樓的負責人。我們來的時候打過照麵,別看她長得嬌嬈,好像沒什麽攻擊力,其實武功十分高強,可以單挑王宮的禁軍首領。”雲畫岫咂舌,這女人實力是真的強悍。


    十六州對於女子的束縛並不多,隻要你有能力,無論男女皆可入仕,但是若沒有能力,身份再高,是男是女都可能成為別人的附庸品,隨時都可能被犧牲掉。


    錦瑄握住寒時的手,他的手十分溫暖,剛好包裹住寒時的小手。


    寒時看向他,“不用擔心我。”卻微微把手掙脫出來,她不喜歡這樣的接觸。


    “我一定將你毫發無損的送迴將軍府。”似是在承諾一般,錦瑄的眼神平靜,似乎還帶有點點碎冰,即使嘴角依然掛著淡淡的弧度,也不會覺得他真的開心。


    這時,蓮娘站上了舞台,她朝觀眾們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聲音妖妖嬈嬈如同一把小勾子勾在人的心尖尖上,想必年輕時也是枝頭一朵花,“多謝各位大人來捧場,各位請坐。今日我們樓內新來了一批舞娘,蓮娘向各位保證,今日望江閣一行,絕對讓你們哪,此生難忘!”聲音抑揚頓挫,十分撓心抓肝,說的話卻像是一語雙關。


    底下有愛打趣的公子哥兒,聽到蓮娘的話,大聲逗道:“若是做不到讓我們難忘可如何是好?”


    “那以後呀,在場所有公子哥兒來我們望江樓呀,不僅酒水免費,蓮娘每人還免費贈一碟百香糕!”百香糕是望江樓的廚子經過一百道複雜手法做出來的獨特糕點。一日隻賣三碟,一塊糕點三枚金珠,說是吃金子也不誇張。


    一席話說得底下每個人都笑嗬嗬的。


    舞姬們慢慢扭動身子上了台,蓮娘悄然退下。


    那群舞姬還是傍晚那些排舞的女子,不過妝容打扮更加精致。她們一齊揮動手臂的時候,臂上的挽的紅紗像是要飛舞著飄走了一般。


    一樓更多的是年輕的小公子,但也有喜歡熱鬧,在樓下喝酒看舞的大官,他們之中也有人認出這是曾經他們王上的寵姬作的舞,但卻無一人在意。


    ‘嘟嘟嘟’。暗香的房門被輕輕地敲響。


    寒時準備去開門,被錦瑄拉住了手腕。


    雲畫岫嘟噥了幾句掃興,就起身去開門,看是哪個不長眼的家夥打擾了他欣賞樓下美人跳舞的,結果一開門,還沒抱怨呢,就被眼前的人給驚歎住了。


    女子一襲粉色紗衣,挽著墮馬髻,頭上簪了幾朵紅梅外加一隻鎏金珍珠步搖,長相柔美,膚若凝脂,聲音也十分嬌柔,嘴角彎的恰到好處:“奴家奉命來給二位公子添酒。”她手裏拿著一隻好看的青玉酒瓶。


    雲畫岫隻呆了一瞬,很快就清醒過來了,他把舌尖咬破,嘴裏泛著甜腥味,這才清醒了些,麵上還帶著溫柔笑容,讓開了位置,“請。”


    女子進來,順手將門關好,走過哪裏,哪裏都帶有一陣香風。


    見那女子如此,雲畫岫不由嗤笑,想要甕中捉鱉?殊不知誰才是那鱉!


    屋內,錦瑄隻看了那女子一眼就調轉目光,重新看向舞台。


    因為台上的舞姬們正跳到最高潮的部分,寒時也被吸引了目光,連眼神都沒給那進來添酒的粉衣女子一下,不過在問道那股濃鬱的香氣的時候,狠狠打了個噴嚏。


    雲畫岫毫不客氣的大笑起來。一時間那粉衣女子麵上有些尷尬。


    “公子請。”倒好酒,女子站在桌子旁,和屋內其他三人都有至少一臂的距離,她微微蹙眉,眉宇間似有幾分苦惱。


    然而還是沒一個人理會她,三人的目光都在底下跳舞的人身上。


    “公子...…”雖然感覺覺得難堪,不過粉衣女子麵上依舊笑著,那些無視她的人可都是不存在了的,想到這裏,粉衣女子的笑容又濃烈了幾分,空氣中馥鬱的濃香不知不覺飄散到了屋子的每一個角落。


    “隻怕是你的酒...…”雲畫岫抬眼看向那粉衣女子,突然笑著開口,“太髒了不能喝了呢。”


    女子麵色一變,“公子這是何意?”原計劃是他們喝了酒,她就把他們夠悄無聲息的都殺了,畢竟硬碰硬多少會有損失,可是現在都不喝酒不上鉤…...女子麵露寒光,在她突然動手的時候,雲畫岫和錦瑄同時動了,寒時識趣的退到一旁。


    女子從茶托底下抽出一把短刃揮向二人。


    雲畫岫醫術絕好,但武功說不定比寒時的都弱,不過好歹是男子,力氣大,皮糙肉厚,禁打。


    錦瑄則是在各方麵都優秀,文通武略,即使對戰經驗少,身形也略顯單薄,但和一個女子打起來,不至於打不過。


    一紫一青一粉,三人膠在一起,一時分不清勝負。


    女子像是亡命之徒,步步殺招,招招狠厲,都是衝著兩人的死穴去的。


    “她會使毒!”雲畫岫抽空喊了一句,“速戰速決!”舌尖上的甜腥味卻越發濃厚了。


    三個人勢均力敵,一時分不出勝負。


    在沒有足夠的自保能力下,不可以在人前使用術法!寒時答應過花嬤嬤,可是如果她不出手,即使是贏了,他倆也會受傷。


    九節鞭的功法寒時還沒有融會貫通,她怕自己出手會傷到錦瑄和雲畫岫,一時很焦急的注視著三人。


    女子顯然是有備而來,除了短刃和迷香,她手裏還有銀針做暗器,在上風的時候暗器出手,差點釘入雲畫岫身上。


    “靠!為什麽對我這麽毒!”覷了眼齊根沒入桌子的三根粗長的銀針,雲畫岫抽空罵了句。


    “我呸!”那粉衣女子也抽空啐了一口:“誰叫你嘴賤!”


    錦瑄:“……”


    迷香的味道越來越濃,錦瑄和雲畫岫的下盤也略略不穩,逐漸落於下風。


    寒時看著十分焦急,她抄起桌子上的一個花瓶就衝了過去,瞄準空隙,借力跳起來,一瓶子悶在那女子的頭上,那女子正處於上風,有些得瑟,沒防備身後,一下就被寒時正中後腦勺。


    砰——花瓶在女子頭頂炸裂,殷紅的血從她頭頂留下來,她踉蹌了幾步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方向。


    雲畫岫和錦瑄乘機一人踹了她一腳,將她踢出去好遠。


    女子重重的砸到在地上,噴出一口血。


    女子的頭發散亂,嘴角含血,微微掙紮了一下就動彈不了了,她不可置信的盯著那三人,她是個金牌殺手,此前絕無敗績,怎麽會這麽輕易的被幾個小孩殺了?她眼睛一蹬,死不瞑目。死於輕敵。


    寒時見女子一動不動的睜大眼睛躺在地上,站在一旁滿是錯愕。錦瑄過來將她輕輕攬入懷中,輕聲安慰道:“沒事了,有我在,別怕。她不過是個殺人無數的殺手,死有餘辜罷了。”


    “楚楚,我也怕怕…...”雲畫岫湊過來。


    錦瑄踹了雲畫岫一腳。


    安撫了寒時的情緒後,錦瑄立刻在窗前放出一枚信號彈。信號彈飛起並在空中炸開,隱藏起來的暗衛不知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像影子一樣出現在一樓,並加入戰局。


    房內打鬥動靜不小,卻始終沒有人上來看,那隻有一個原因,樓上樓下都在打鬥。


    望江樓大門緊閉,一樓還在廝殺,已經死了一半的人了,還有些人在苟延殘喘。


    其實一樓的人他們真的很無辜,正欣賞著美人跳舞呢,美人卻都突然一個個的都跳下台子向著人多的地方走去。


    那些富家子弟還以為是什麽新奇的活動,卻不防備,美人們突然都亮出明晃晃的尖刀逮著人就刺...…


    像這樣一時不防備被殺了的人起碼有十幾個,剩下人一見殺人了,都亂跑起來逃竄,雖然殺手的武功並不見得有多高明,可惜那群酒囊飯袋依然傷亡慘重。


    有了暗衛的加入,那群苟延殘喘的人都有了口氣歇息,不過誰也不敢放鬆,瑟縮著聚集在一起圍成團。


    眉目如畫的美人兒們現下都狼狽不堪,她們自然都不是暗衛的對手,在大局既定的情況下,紛紛用手中的刀抹脖子。


    不用錦瑄吩咐,暗衛們也知道要留下幾個活口拷問,最後抓了三個活的,打斷手腳,扭在一起。


    “走吧,我送你迴去。”局勢已定。


    錦瑄向寒時伸出手。


    畢竟是一條鮮活的人命,她現在還能感覺到手裏的瓷瓶砸到那女子頭上的感覺。寒時有些愣神,手忽然被一隻溫熱的手掌握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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