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議論紛紛時,肖俞的聲音響起:“既然趙舵主對鐵大姐已經心服口服了,那咱們迴到廳中,繼續議事吧?”


    聲音不高,但清清楚楚地傳入每一個人耳中。


    眾人心中微微一凜,停下了話頭,乖乖地迴到了廳中。


    鐵如芸剛剛勝了一場,自然有些誌得意滿,臉上帶著些矜持的微笑,不緊不慢地走在人群中。


    先進入廳中的人自然不敢先坐下,而是規規矩矩等鐵如芸進來。


    肖俞見狀,心中暗道,這便是順利開局了。方才趙舵主輸的這一戰,別人看不明白,肖俞可是心知肚明——趙舵主腿上酸麻,便是肖俞暗中搗鬼。不過他可沒用使用暗器。若是用暗器,再怎麽迅捷隱秘,也難免被人瞧出來。肖俞這樣的入微境界高手,自然是要在元氣操控上玩點花樣。方才肖俞凝聚元氣,內息外放到趙舵主附近。初時去勢並不疾勁,故而旁人絲毫沒有察覺。待到接近趙舵主時,勁氣驟然爆發,接連擊中趙舵主腿上足三裏、血海、風市三處大穴,最後一股勁氣則擊中腰間環跳穴。這麽一來,除非趙舵主長了三條腿,否則無論如何時站不住的。


    昨夜肖俞便鼓鐵如芸找人打上一架,這是立威最直接有效的法子。鐵如芸起初有些猶豫,但肖俞拍著胸脯保證會暗中助她,鐵如芸這才放開膽子與趙舵主動手。不想這位徐客卿真的手段不凡,悄無聲息便將趙舵主放倒,眾目睽睽之下,居然沒有一個人看出破綻,鐵如芸心花怒放,對坐上幫主之位多了幾分信心。


    眾人重新坐定,鐵如芸笑道:“方才趙大哥已經表態了,是同意我接任幫主的。您諸位意下如何呢?”


    一幫舵主、堂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裝起了悶葫蘆,誰也不敢先開口。“表態、同意”雲雲,自然都是鐵如芸自說自話,大家夥誰也不聾不瞎,方才趙舵主可沒這麽說。但他敗在鐵如芸手上、自覺無顏再參與幫主之爭,這是鐵打的事實。在鐵如芸做幫主這件事上,趙舵主已經不是阻力了。


    肖俞幫腔道:“若是還有哪位不服鐵大姐的,盡管提出來。要是不服她的功夫,自然可以切磋較量;若是不服她的為人處世,也可以當麵指出來,咱們有則改之無則加勉,言者無罪啊。”


    眾人聽了這話,更覺得心裏不是滋味兒。徐客卿這麽說,語氣分明是已經把鐵如芸當作了幫主。但眼下形勢比人強,誰也沒有膽子出來做這個出頭鳥,場麵氣氛甚是尷尬。


    良久,一名胡子花白的老者站起身來,輕輕咳嗽兩聲,打破了著難堪的沉默。肖俞看過去,認得是總舵典客堂堂主曹彥卿。這位曹堂主掌管漕幫一應對外事務,送往迎來,打點官府,結交江湖豪傑,為人甚好,幫中這些舵主、堂主們大都自視甚高,可也多數都與曹堂主交好。典客堂直接隸屬幫主,論起身份地位,曹堂主說話也算有些份量。


    肖俞微笑著向曹堂主點點頭,曹堂主向鐵如芸、肖俞二人做了個揖,道:“老朽來說兩句的,要是對呢,大夥兒就采納,要是不對,就當我是昨夜沒睡好,今日白天裏說胡話了。鐵家妹子身手不凡,大夥兒是有目共睹了。說來慚愧,鐵家妹子嫁到漕幫這些年,咱們這些老家夥竟沒有一人看出,這是一位高手。說起來,咱們的眼睛真該挖出來喂狗了。作為一幫之主,原本就該手底下過硬,要不然,怎麽鎮得住八千好漢?”


    這話一出,便是有五六分向著鐵如芸了。有些人見風使舵的,便不住點頭。


    曹彥卿繼續道:“再說這為人處世嘛,這幾年鐵家妹子是內掌櫃,外麵的事兒沒怎麽參與,咱們也不好說。但各位的夫人都和鐵家妹子相熟,兄弟們迴家之後,盡可以問問——可要事先說好,隻是問問,多餘的話不許說。這是漕幫的公務,沒必要讓家裏的娘兒們瞎摻乎。”


    這話風就有些不對了。同樣身為“娘兒們”的鐵如芸柳眉立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曹彥卿。


    曹彥卿一笑,並不慌張,繼續道:“我這麽說,是想讓大夥兒看清一件事兒,女人和女人,她不一樣。是,咱們漕幫這麽些年,沒有過女人當家的先例,大夥兒難免有些犯嘀咕,怕鐵家妹子當不好這個家。可問題的症結在於,鐵家妹子和兄弟們家裏的老娘們,究竟一不一樣?”停頓了片刻,笑著看看大家,又道:“你們細品,是不是不一樣?論做派,氣度,胸襟,我敢說,鐵家妹子巾幗不讓須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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