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後宅花廳,徐知訓屏退左右,連端茶倒水的活兒都自己包攬了。小心翼翼地問道:“世子殿下這趟迴來,有什麽關照?”


    李存勖對徐知訓的態度很滿意,道:“大公子言重了,眼下的淮南,已經事徐家的天下了,我哪裏還關照得了你?反倒是我在淮南還要仰仗大公子關照啊。”


    徐知訓嘿嘿笑道:“雖說家父眼下執掌中樞,可殿下你也知道,我那幾位弟弟,都不是省油的燈。老爺子的心思,難猜得很啊。”


    李存勖斜乜了徐知訓一眼。他知道徐知訓口中的“那幾位弟弟”,其實所指的也隻有徐知誥一人而已。其餘幾人,都是難成大器的。徐知誥年紀雖小,但立身處世都遠勝於幾位兄長,這自然是徐知訓不願意看到的。當年徐知誥進徐家門時,一來徐知訓年紀也不大,二來徐家的基業也沒有今日這般龐大。要不然,徐知訓也會向楊家那幾位公子一樣拒絕這個來路不明的兄弟進門。誰知道當年那個不起眼的小乞丐,今日竟成了徐知訓的最大心病。


    若是在太平年間,一個義子自然掀不起大浪來。他再怎麽精明能幹,將來也頂多是徐家的一個外臣,有朝一日徐溫歸了天,徐知訓這個做大哥的,還不是想怎麽安置他就怎麽安置他。可如今不同了,亂世之中,誰拳頭硬、手下多,誰才能坐穩家主的位子。君不見,多少藩帥身故之後,義子與親子打得不可開交?莫說義子得寵勝過親子,就算義子繼承家業,也早已不是新鮮事了。


    李存勖決定繼續吊一吊徐知訓:“您是大都督的嫡長子,多年來為大都督鎮守一方,有功無過,怎麽會覺得大都督心思難猜呢?”


    徐知訓道:“哎呦我的好世子殿下啊,您就別拿我開玩笑了。什麽叫有功無過?我自己是什麽材料,難道我會不知道?您要是真覺得我這個嫡長子位子穩固,上迴您還會來找我談那筆生意嗎?”


    李存勖微微一怔。上次他給徐知訓出主意,讓徐知訓上書遷都,換來徐知訓對北漕的支持。那時他就算定徐知訓必然不會拒絕自己的“好意”。隻是沒想到徐知訓的自知之明比自己想象中還要高上幾分。而且還毫無顧忌地說了出來。看來這家夥倒也不是一坨完全糊不上牆的爛泥。


    既然徐知訓話說到這份兒上了,李存勖便正經了些,道:“這話也可以反過來說,我若不是看好你徐家嫡長子的身份,也不會上趕著找你做那筆生意。”


    徐知訓點頭道:“那是,那是。不過您看中的徐家嫡長子,可不是我徐知訓啊。”


    李存勖眯起眼睛:“這話也可以反過來說,徐大公子看中的,恐怕也不是我李存勖,而是河東晉王府的世子吧?”


    兩人對視一下,各懷心思地哈哈大笑起來。


    笑畢,李存勖輕輕一拍大腿,道:“說正事吧,本來呢,北漕的事情忙完了,我也不好再來叨擾大公子。隻是眼下小吳王遷都在即,將來江都府的商路必然畢過去更要繁盛十倍不止。這可是一盤大生意,我有意與大公子聯手,將廣陵的絲綢、茶葉、藥材這些大宗生意捏成一個盤子。要是將來有便利,鐵器、馬匹之類的也可以做一做。不知大公子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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