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肖俞和李存勖來到了宋伯符居住的思退園外。


    白天在望景樓的一場小風波,並沒有影響到兩人的原定計劃。雖然肖俞對望景樓那位神秘的老板很是好奇,但終究沒去一探究竟。李存勖也不會允許他節外生枝。


    不過李存勖倒是建議肖俞有時間的話,去探一探那位柳家大少的功夫。若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那便罷了。要真是有真材實料,那說什麽也不能讓他順順當當地去和北漕比武。


    肖俞想了想,覺得這事兒也可以往後放一放。若是兩人能順利將宋伯符製服,別的事就都不必做了。


    兩人也知道,在這個節骨眼上,宋伯符必然會調集重重人手將自己保護起來。故而想要嵌入思退園,必須格外小心謹慎,不能引起注意。


    宋伯符這些年廣交朋友,許多人都是進過思退園的。故而諜子房早早地弄來了思退園裏的格局圖。肖俞略略一看,便確定了潛入和撤離的路線。


    在一個燈火照不到的地方,兩人翻牆進了院子。因為不知道地上會不會布下機關,兩人盡量足不沾地,沿著樹木和房脊一路尋到了宋伯符的居處。


    此時正是二更時分,宋伯符一般不會這麽早便睡下。李存勖的意思也是不必等宋伯符睡下。畢竟,要是談正事的話,還得是在對方清醒的情況下才好。


    非但宋伯符沒睡,雨聲也沒休息。通過敞開的門窗,肖俞看到這一老一少,正在房中交談。


    肖俞和李存勖便不著急現身了。南漕中地位最高的兩人,私下裏會聊什麽,很是讓人好奇。


    李存勖不敢靠得太近,遠遠躲在樹叢中費力地聽屋中的動靜。而肖俞就輕鬆得多了,功聚雙耳,輕而易舉地聽到了雨聲不忿的聲音。


    “那家夥就是個混蛋,就算您不下逐客令,明日我也不會陪他外出了。”


    宋伯符耐心地勸到:“丫頭,人家是蜀中柳家的嫡派長孫,又年紀輕輕便躋身洞玄境界的高手,有些脾氣也是難免。現下咱們求到了人家,人家能來幫忙,就算很夠朋友了。你可不能一時任性,把人家氣跑了了。”


    雨聲道:“就算他柳家在蜀中橫著走,可這裏是杭州,還輪不到他到處撒野。高門大戶出來的怎麽了?錢王爺府上那幾位公子您都見過,誰像他似的恨不得把家世都寫在臉上!您是沒看見,今日他在望景樓那副嘴臉···我要是老板娘,當場就讓他下不來台!”


    宋伯符打趣道:“所以啊,你做不了老板娘,開不了酒樓啊。但咱們南漕說到底也是做生意,也要和氣生財。你這脾氣啊,以後還真得改一改。就算不為咱們的生意,你也得想想,哪家的後生願意娶迴去一個大爆竹?”


    雨聲先嗔怪了一聲,而後語氣嚴肅起來:“義父,女兒雖然一前也聽說那位宋老板來曆不俗,但實在沒想到,他修為已經高到這般程度。姓柳的在他手底下隻撐了一招,就乖乖收刀認輸了。咱們杭州城還藏著這麽一位前輩高人,難道以前您竟然不知道?若是他能夠出手相助···”


    宋伯符擺擺手:“這個就不必想了,那人脾氣古怪,又向來看我漕幫有些不順眼,是不會插手南北漕之爭的。否則,若有一絲機會,我怎能不去找他?”


    雨聲先是點點頭,忽然揚聲道:“義父,他也姓宋···”


    宋伯符神色有些古怪:“怎麽,姓宋很奇怪麽?”


    雨聲一時語塞,聲音也降了下來:“女兒是覺得,也許您和他有些···有些···”


    宋伯符不自然地笑了笑:“天下這麽大,姓宋的也不隻我一家。興許我們五百年前還真是一家,不過我和那位宋老板麽,倒真沒什麽交情。”


    雨聲將信將疑,也不便繼續打聽下去,隻得轉移了話題:“那位柳家大少,明日您還是安排別人陪同吧。我怕我忍不住先和他打一架。”


    宋伯符見雨聲態度堅決,無奈地點了頭:“好吧,就依你。”


    雨聲這才展顏。


    父女倆又說了些閑話,雨聲便告辭離開了。


    肖俞見隻剩下宋伯符自己,便拽了拽李存勖的衣袖,兩人悄無聲息地從藏身處出來,掠到了宋伯符房外。


    肖俞守住窗口,李存勖則大大方方地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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