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有隱憂,但井飛蓬終究還是不能直接違抗王司馬的命令。那賣字畫的先生,假如真有問題,該抓還是得抓。


    井飛蓬並未直接驚動那字畫攤子,而是先將人手分散到街上各個路口,而後督自一人站到字畫攤前,冷冷地看著那儒生。


    儒生似乎有些慌張。雖然他不知道井飛蓬是誰,但那身黑紅相間的官衣明白無誤地告訴他,這是一位官差。像他這樣的小老百姓,看到官差是一定要點頭哈腰的。


    儒生一臉惶恐地站起身來,問道:“這位官爺,有什麽吩咐?”


    井飛蓬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儒生,忽然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你自己做過什麽,自己不知道嗎?”


    儒生又是一愣,囁嚅道:“這個···官爺指的是什麽,在下委實不知啊···”


    井飛蓬將雙手按在桌上,身子前傾,嗓子眼裏發出一聲“唵?”,語調向上,帶上了三分不滿。


    儒生臉色一變,更加惶惑:“在下糊塗,還請官爺明示。”


    井飛蓬道:“你在此處做買賣,到稅監衙門報備了嗎?市捐納了沒有?”


    儒生臉色緩和了些,強笑道:“這個···卻是不曾···”


    井飛蓬不輕不重地將桌子一拍,道:“那你還有什麽好說的?跟我走一趟吧。”


    其實金陵城雖然也收商稅,但商稅的主要來源的大都是有店麵、經營穩定的商家。像這種在街麵上擺攤的,今日來,明日走,實在收不上來幾文錢,倒拜拜搭上不上人力物力。故而金陵稅監衙門對這樣的小攤販管束並不認真。反正金陵城物阜民豐,商路暢通,稅源是不愁的,也沒有必要弄得人仰馬翻。


    所以井飛蓬篤定,這儒生不管是真的落魄文人,還是尤其他隱秘的身份,一定不會事前到稅監衙門去履行那個早已形同虛設的報備手續,更不會主動繳納市捐。


    雖然街麵上的攤子都是如此,但官府要真是拿這個說事兒,商販們還真就理虧。隻是即便官府認真過問此事,也該是稅監衙門出麵,一時還輪不到井大捕頭出馬。井飛蓬有此一問,不過是敲山震虎罷了。


    儒生陪著笑道:“確實是在下疏忽了,在下今日便去稅監衙門報備···將所欠市捐補上···”


    井飛蓬佯怒:“現在才去?晚了!你又不是第一天擺攤,若非今日北查到,也不會乖乖去稅監衙門。可見這就是小人畏刑!先跟我走一趟,吃二十板子再說!”


    一麵說,井飛蓬一麵暗暗提聚功力。


    這儒生的反應,已經說明問題了。若真是落魄文人擺攤糊口,遇上官差查市捐,正常的反應應該是極力分辯,恨不得拉上整條街做墊背,畢竟大家都沒有納市捐。而這人被自己三言兩語嚇唬之後,居然主動表示要繳納那個本可免去的市捐,這就分明是不願意與官府糾纏,隻想息事寧人,花錢買個清淨。雖說這般行事倒也符合一些清高文人的作風,但那終究是少數人。而井飛蓬向來是不把希望寄托在這種微乎其微的幾率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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