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看看火候差不多了,便問道:“咱們這裏骰子、牌九、猜枚兒的玩意兒都有,不知兩位郎君喜歡哪個?奴家這便給您安排?”


    倨傲客人笑了笑:“實不相瞞,我們哥倆今日來,不為賭錢。”


    半夏一怔,下意識地問道:“不為賭錢,那是為什麽?”


    倨傲客人輕輕說道:“賭命!”


    半夏嚇了一跳,馬上恢複了笑容:“喲,瞧您說得,奴家幾乎都要相信了···”


    倨傲客人道:“你最好還是相信吧,我沒有嚇唬你。叫你們掌櫃的出來,我要和他賭賭命。方才沒在外麵說破,是怕打擾了你們的生意。告訴你們掌櫃的,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痛快點出來見我!”說到最後幾句,已經是聲色俱厲。


    半夏麵色發白,知道這客人不是在開玩笑。今日遇上踢場子的了,莫說賞錢,能不能全身而退都難說得很。另一邊,不太說話的晚秋已經是花容失色,瑟瑟發抖。


    半夏強自鎮定,道:“既是這樣,且容奴家去通稟一聲。”說著,向晚秋使了個眼色,自己卻沒動地方。顯然是知道自己這個姐妹膽小,借機讓她先離去。


    晚秋卻似乎嚇傻了,隻知道在原地發抖。


    半夏大急,伸手去推晚秋,另一個客人抬手擋了一下,道:“你也不用害怕,我們是來找你們掌櫃的,不會與你們為難。欺負兩個弱女子,傳出去豈不是墮了我們的名頭?”從懷中摸出幾顆銀瓜子放在茶海上:“這算是你們的賞錢。都下去吧。”


    兩名婢女如蒙大赦,半夏急急拉起晚秋就要離去。那倨傲客人忽地又開口了:“慢著!”


    晚秋幾乎要哭出來,僵在原地不敢動,半夏轉過身強自笑道:“郎君還有什麽吩咐?”


    倨傲客人用下巴指了指茶海中的銀瓜子,道:“怎麽,我兄弟賞你們的,看不上?”


    半夏道:“奴婢不敢。”緩緩伸出手去將銀瓜子拿在手中,見兩位客人都沒再出聲,鬆了一口氣,迴過身去拉著晚秋一起走了。


    這邊隻是高聲說了幾句話,還沒真正起紛爭,就已經有幾個看場子的壯漢覺察到不對,橫眉立目圍了上來。


    半夏和為首之人簡單說了幾句話,那人揮揮手,示意半夏趕緊躲開,而後走到茶海前,沉聲道:“朋友,要是想鬧事,不妨先打聽打聽這是誰家的產業。”


    倨傲客人不屑地笑了:“總不至於是閣下你家的吧?”


    壯漢道:“這裏是···”


    還沒來得及說完“漕幫的產業”,那壯漢隻覺得一陣勁風鋪麵,地上得茶海倏躍起,重重拍在自己麵門。


    那茶海徑長足有三尺,分量少說也有二百斤,被那倨傲客人一腳踢起撞在那壯漢上半身,登時撞飛出去,落在距離最近得一張圓桌上。


    圓桌直接被砸的粉碎,壯漢得上半身還壓在茶海下,雙腳亂蹬幾下,便沒了動靜,顯然已經氣絕身亡。


    圓桌上的客人受了驚嚇,紛紛起身向這邊望了過來。能被請到內廳的,都是有些身份地位的,哪裏會輕易忍下這口氣,當下幾個性子急躁得,已經開始出口喝罵,還有幾人擼胳膊挽袖子圍了上來。


    倨傲客人站起身來,傲然道:“都想強出頭主持公道?誰先上?”


    另一人也起身上前,拱手道:“我們今日來,是和這裏主事之人了解一樁恩怨,和大家無關。打擾了各位的雅興,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各位若是能作壁上觀,在下感激不盡。”


    一名賭客上前道:“朋友說得好輕巧,光天化日打死了人,我們這裏每一個人都是見證,還能讓你逍遙法外?”


    倨傲客人不耐煩地瞪了那人一眼:“還真有不怕死的。”一掌揮出,隔著四五尺的距離,那賭客被掌風擊中,倒飛出去,落在地上,生死不知。


    這下瞎子都已經看出這兩人不好惹,眾賭客也都登時沒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興趣,不再作聲。那幾個衝在最前麵的賭客就有些尷尬了,要是直接就這麽轉身走開,麵子上也太過不去;可仍舊站在前麵的話,少時便有性命之憂,隻得不動聲色地緩緩後退。


    看場子的幾名壯漢職責所在,不敢就此退去,隻得硬著頭皮仍舊將兩名砸場子的客人圍在當中,隻是遠沒有了方才的氣勢。


    此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是哪位好漢,要和老朽賭命啊?”


    幾名壯漢麵色一鬆,既然掌櫃的來了,就不用自己這些小嘍衝在前麵白白送命了。


    眾人向門外望去,隻見一名身形瘦長的老者緩步走了進來。老者離老遠便向眾人拱手為禮:“抱歉得很,老朽招唿不周啊,讓各位朋友受了驚。今日是我們天星寶局的私事,不好驚擾各位貴客,老朽鬥膽,請大家先行迴府,迴頭寶局自然有一份心意送上。”眾賭客有了台階下,自然一哄而散。也有幾人嘴上還在硬撐:“二掌櫃不必見外,若有用得上兄弟的地方,盡管開口。”老者自然不會當真,一一謝過了,將賭客們都送出門外。


    兩名砸場子的客人冷眼看著眾人散去,老者來到他們身前,再次抱拳為禮:“老朽姓唐,是天星寶局的二掌櫃。不知哪裏得罪了二位好漢,要來興師問罪?若是老朽招唿得不好,自當向您賠罪。要是生意上擋了您的道兒,您也可盡管提出來。即便是老朽做不了主的,也能向上稟報。”


    倨傲客人道:“向上稟報?不知你是報給南漕那些跑的不知去向的廢物,還是報給你真正的主子?”


    二掌櫃麵色一變:“朋友,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倨傲客人道:“你是聰明人,非要我說出來嗎?”


    二掌櫃看了看左右,道:“你們先退下!”看場子的漢子、服侍的婢女們聞言紛紛退出門外。二掌櫃又喊了一聲:“關門!”一名漢子依言在門外將大門關上。


    二掌櫃低聲道:“閣下究竟是何方神聖,來此有什麽目的?”


    倨傲客人笑道:“方才我不是說了嗎,不用問我們的身份來曆,問了我也不會說。至於目的麽,也說過了,是來賭命的。看你也歲數不小了,怎麽還不如兩個婢女能聽得懂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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