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迅速調整了一下心態,又笑道:“哎呦,小哥兒身法不錯啊。敢問貴姓?師承何門何派啊?”


    肖俞被問到心虛處,但嘴上絲毫不見異樣,輕描淡寫地說道:“在下姓徐。敢問小娘子芳名?”


    雨聲道:“春夜倚樓聽雨,明朝走馬江湖。我叫雨聲,南漕幫主宋伯符是我義父,我是南漕十三分舵采訪使。你看,我都告訴你這麽多了,你光說了自己姓徐,是不是太小氣了些?”


    肖俞心想,我倒不是小氣的人,隻是一真一假兩個身份都是上不得台麵的。今日隻好小氣一把了。便故弄玄虛道:“小娘子,萍水相逢,何必打聽得這麽仔細。若是你歸降北漕,咱們有的是時間相互認識。不知你意下如何?”


    雨聲道:“你這人,還真是不通情理。我一個大姑娘都自報家門了,你倒端起端起了架子。這就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吧?”話音剛落,已經掠到肖俞身前,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對峨眉刺,向肖俞雙眼便刺。


    肖俞抬手去抓雨聲雙臂,豈料雨聲先前竟是虛招,雙臂柔弱無骨一般在空中轉了個彎,兩支峨眉刺一左一右直取肖俞咽喉。


    肖俞手臂下沉,再度去抓雨聲,雨聲手上動作一緊,峨眉刺幻化出數十道光影雨點般向肖俞刺出。


    肖俞無心與她纏鬥,體內元氣急速流轉,低吼一聲,一股磅礴之力自身上發出,正是用上了騰龍決中高深至極的法門“聲震千裏”,與佛家獅子吼有異曲同工之妙。


    雨聲猝不及防,被聲浪震得呆了一呆,肖俞劈手奪過她手上的峨眉刺,正要施展點穴手法將其製住,雨聲居然隻是停頓了那麽短短一瞬,馬上就恢複過來,也不去計較兵器被奪,足尖輕點地麵,眨眼間退出一丈有餘。一直在台階上觀戰的於嫂見勢不妙,飛身擋在雨聲前麵,對肖俞做出了魚死網破的拚命架勢。


    肖俞也是點到即止,笑吟吟地將峨眉刺收入袖中的,道:“小娘子,舞刀弄槍的事情,還是讓我們這些粗人來做吧。”環視一周,繼續道:“就算是你口中的這廢物,到了戰場上也能比你多些活下來的機會。你功夫是不錯,可惜應變差點。要不然,也不會被我輕易奪去兵器。”


    其實肖俞這話暗藏心機,隻是為了打擊雨聲的心境。方才在肖俞一招聲震千裏之下,雨聲隻是錯愕了一霎,已經很讓肖俞刮目相看了。


    雨聲並未被肖俞言語所乘,冷冷說道:“風涼話就不要說了,小女子技不如人,甘拜下風。隻是今日你要想在這裏討便宜,還要問問我身後這些兄弟答不答應。”


    肖俞趁機又煽風點火:“你真的當這些漢子是自家兄弟嗎?剛才也不知是誰說他們是廢物來著。”


    忽然遠處一聲暴喝:“我揚州分舵,沒有一個是廢物!”


    眾人循聲望去,武鳴修駕著馬車駛入了街心。


    場中漕幫弟子又驚又喜,紛紛迎了上去。


    肖俞道:“喲,武舵主迴來了啊,很是及時啊。再晚來,這舵主的位子就不知道落到誰家了。”


    武鳴修沉著臉跳下馬車:“閣下不必言語相激,南漕的事,我們南漕人自己處置,輪不到你多嘴。如今大敵當前,你真當我武鳴修事那種淺薄好鬥之徒,非要采訪使大人生分?”


    肖俞討了個沒趣,強笑道:“是在下的不是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在是失敬得很。在下且先告辭,你們好好商議一下,接下來的這場仗該怎麽打。”


    說完,肖俞拂袖而去,絲毫不拖泥帶水。


    武鳴修與雨聲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出“要不要強行留下此人”的猶豫。但兩人都知道以此時場下的人手,想要留下肖俞要付出的代價委實會很大,故而兩人都沒有出聲,任由肖俞揚長而去。


    忽然大門內一名弟子跌跌撞撞跑出來,道:“不、不好了,後麵攻進來一群人,內堂已經失守!”


    白二先生麵色一變,脫口而出:“敵人這是聲東擊西!”


    武鳴修顧不上和雨聲答話,一指馬車,向白二先生喊了一聲:“照顧好我兄弟!”帶著人匆匆趕往後堂。


    一群人奔到半道,後麵濃煙四起,火光衝天。武鳴修怒罵一聲:“下作的東西!”又吩咐手下人趕緊去準備救火之物。


    攻入內堂的正是駱希夷指揮的雙花堂精銳,按照和肖俞的事先約定,肖俞吸引了南漕大多數人的注意力之後,雙花堂便在後買你發起突襲,不求占領此處,目的隻為放一把火。雙花堂所帶的引火之物多是硫磺、桐油之類,點燃之後立時烈焰四起,風助火勢,火借風威,武鳴修發現著火已經為時已晚,哪裏還救應得了?等趕到內堂門外,裏麵已經化為火海。即便此時天降暴雨,也是來不及了。


    武鳴修見狀,隻得指揮幫眾先將未著火的地方澆濕,以免火勢進一步蔓延。又讓幾個得力的堂主帶人去搜尋現場還有無敵人。但雙花堂做慣了這類殺人放火的勾當,當真是來去如風,又哪能留下人讓他們抓到?一番搜尋自然是勞而無功。


    大火燒了半日,直到入夜之後方才熄滅。內堂非但是揚州分舵機要所在,更有大量田契、房契、生意文書收藏在此,還是議事之所。這一把大火燒過去,對武鳴修的打擊不可謂不重。


    議事的地方都沒了,武鳴修隻得召集心腹之人到前院會客廳商議如何應對北漕的攻勢。雨聲和於嫂自然要在場,輪椅的男子也坐到了武鳴修身旁。


    本來兩家幫派火拚,大都拚的是誰家人多勢眾。可眼下北漕放著那麽一位高手,讓南漕的優勢一下子蕩然無存。什麽占了地利占了人和,人家一人便可對付你幾十人,這仗還有的打嗎?若非對方不是濫殺無辜之人,還不知今日有多少人要血濺當場。


    所以場中就有些沉默,是難堪加畏懼交織成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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