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麵房門吱呀一向,隨後車軸轉動的聲音傳入耳中。肖俞小心翼翼地抬起頭向下麵看去,隻見武鳴修推著個輪椅緩緩走出房間。肖俞有心明白為何那人隱居在此了,想必原來也是南漕的幹將,後來應該是受了傷,行走不便,不好再拋頭露麵,這才再揚州新城隱居下來,暗中為自己的好兄弟武鳴修出謀劃策。前幾日武鳴修在書館中針對自己的反殺行動,搞不好就是出自此人之手。


    武鳴修推著那人出了會館,叫了一輛馬車。那車夫似乎認出了雇主是威名赫赫的漕幫舵主,嚇得手腳都沒出放。武鳴修不耐煩地說道:“車先借我,迴頭到幫裏拿錢。”


    那車夫如蒙大赦,沒口子地道謝後趕緊溜了。


    武鳴修將輪椅男子安頓好,鞭子一揚,馬車緩緩駛離了越風會館。


    肖俞見狀,忙展開身形,一溜煙先趕到了南漕揚州分舵。


    既然武鳴修暫時被人勸住了,惟恐天下不亂的肖俞隻得多費些功夫,跑來煽風點火了。


    到了揚州分舵,肖俞也沒客氣,大搖大擺要從正門進去。


    看守的幫眾上前阻攔,被肖俞一腳一個踢了出去。騷亂之聲很快傳入後堂,那黑紗蒙麵的采訪使雨聲大小姐帶著於嫂和白二先生快步走了出來。


    白二先生雖然是白紙扇的角色,但膽色一點不輸與那些赳赳武夫,見肖俞在門前鬧事,上前一步大聲喝道:“來者可是北漕的朋友?咱們武舵主現下身在何處,你們要有個交代。”


    肖俞停下動作,雙臂環抱,懶洋洋說道:“我是北漕來的,但是不是朋友,就要看你們的態度了。說起你們武舵主,我就一肚子氣。你們還好意思提他?我與武舵主一見如故,請迴去喝了兩天酒,雖然不是什麽大事,但好歹也算是你們舵主失了蹤,可兩天過去了,你們竟一點反應也沒有,哪怕派幾個嗓門大的出去吆喝吆喝,也算是全了兄弟情誼。可怎麽就這麽穩如泰山?難道一點不在乎武舵主的生死嗎?”


    一邊說,一邊掃視在場的漕幫弟子。


    果然,眾弟子看向雨聲等人的眼光就有些微妙了。


    這次額底層弟子都是直性漢子,不懂什麽“奇貨可居”,也不懂什麽“投鼠忌器”,隻知道自己老大被人劫持了,當夜是要去營救的。可不知道為何,白二先生嚷嚷了片刻,隨後就再無聲息了。有些性子急的兄弟去問,反而被嗬斥了一頓,讓老實呆著,不得隨意外出。搞得這些兄弟想自行外出尋找舵主都成了抗命。兩日來眾弟子本就疑竇重重,現在肖俞這個敵人跳出來為舵主打抱不平了,反倒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白二先生應變也是很快:“你們突施暗算劫走武舵主,不過就是想讓武某群龍無首,打我們一個措施不急。好在總舵英明,早早派下采訪使大人來此主持大局,穩定軍心,這才沒有被你們所乘。現在你們一計不成,又要來動搖軍心,還以為這點險惡用心別人都看不出嗎?告訴你,武舵主安然無恙便好,若是你們膽敢傷了舵主,我第一個就和你們沒完!”


    肖俞嗤笑一聲,輕輕拍了幾下巴掌:“說得好啊,大義凜然,字字句句都是忠臣孝子的口風,就是不見有什麽動作。武舵主要是等你去給他出氣報仇,墳頭草都不知幾丈高了。還有,什麽叫你和我們沒完?告訴你,你們一日不聽從我們北漕調遣,我先要和你們沒完才是。”


    白二先生還要反駁,黑紗女子雨聲抬手止住,而後向揚聲向肖俞說道:“這位小哥,你也不用在此逞口舌之利,想要我們南漕的地盤,那得拿出點真功夫來。聽那些廢物說,你兩招就製住了武鳴修,看起來還是有幾分真功夫的。怎麽樣,敢不敢和姐姐我比劃比劃?”


    肖俞有些意外地看了雨聲一眼,道:“比劃比劃倒是可以,隻是你這麽遮遮掩掩,打起來怕是不太方便吧?”


    雨聲嬌笑一聲,微嗔道:“小哥兒壞得很啊,想看人家的相貌就直說,我也不是那小氣的人。不過你得先贏過我,才給你看。”


    肖俞道:“好大的彩頭啊,就衝小娘子這話,我得用上點真功夫了。”


    雨聲嫋嫋娜娜又向前走了幾步,道:“喲,這麽說起來,那晚你擒下武鳴修,還沒用上真功夫?”


    一股清新的香氣撲鼻而來,肖俞不由得警惕心大起。隨後發覺隻是女子體香參雜著些名貴脂粉的香氣,並無軟筋散之類迷藥氣息,這才稍稍放心。隻是這女子身上氣息並不強橫,頂多就是洞玄境界的修為,哪裏來的底氣能和自己一戰呢?


    肖俞不動聲色地說道:“小娘子,動手就動手,不用挨這麽近吧?”


    雨聲又笑出了聲:“哎呦,不靠的近些,你怎麽打得著我啊?”


    肖俞道:“這話有理。”


    話未說完,雨聲倏地帶起一陣香風,在肖俞身前失去了蹤影。


    肖俞微微一驚,馬上感應到雨聲來到自己身後,忽地一掌擊向自己後腦。


    這份輕身功夫,肖俞隻在蒼鷹董延年身上見到過。萬萬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嬌弱的女子,竟有這麽驚世駭俗的輕功造詣。


    好在肖俞自幼也是以輕功見長,腳步一滑,橫向邁出數尺,迅捷無論地躲過這一擊。迴手向雨聲抓去,雨聲形如鬼魅,一擊不中,馬上退開三尺,肖俞一抓抓在空出,也就沒趁勢追擊。兩人距離拉開了些,互相打量著,誰也沒有先動。


    肖俞心下暗叫慚愧,自己躋身入微境之後,除了和董延年生死一搏,還沒有真正和旗鼓相當的人動過手。眼前這女子,雖然內功修為遠不及自己,但身法靈活,招式詭異,自己一開始倒真是輕敵了,若是沒有前段日子的意外破境,要對付她還真不容易。


    雨聲心裏也是翻騰不已,自己一邊說話一邊靠近肖俞,為得就是這近身一擊。自己是先天風元之體,修煉輕功進境是常人數十倍都不止。雖然內功境界隻是剛剛堪破洞玄境,但不知多少入微高手對自己得輕功歎服不已。加之師門武功以招式見長,並不需要多深厚的內力便可臨陣製敵發揮奇效。豈料方才費盡心機出其不意地一擊,竟被輕鬆躲過,對方還有餘裕還擊,實在出乎雨聲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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