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第三方


    他仰首眺望著。


    “稟報長老,”一名挎刀手下從客棧中疾步而出,跪倒在錦袍中年人的身側,“這個客棧裏的人都死光了!”


    “誰下的手?”中年人迴頭,冷冷地看著七名喇嘛和自己一眾親隨。他在客棧中設下埋伏,準備擒殺綠珠,卻並不打算連客棧的住客一起殺死,所以才令喇嘛在各房中使用迷煙。他現在絕不需要殺人滅口。隻有陳玄風行蹤詭秘,趁夜在柴門中集合夥計手持兵器,他擔心陳玄風壞了他的大事,才下令射手將其射殺。


    一眾喇嘛臉上現出驚訝的神色,喇嘛寺秘傳的迷煙極其神妙,隻會讓人昏睡,斷然不會將人毒死。而其他親隨也紛紛搖頭。


    “我去看看,”一名喇嘛快步走進了客棧。


    後院中頓時安靜下來,喇嘛和那些五海堂弟子互不信任的對視著,無不認為是對方下的殺手。“師兄。”那喇嘛出來的時候腳步更急。


    “怎麽說?”


    “如果貧僧沒有看錯,那些人都是死於蛇毒。”那喇嘛一伸手,手中竟是他削下的一小塊皮肉,隱約可見上麵有一個筷子粗細的血孔。


    “這不是蛇傷,”一名弟子道。蛇傷多半是兩個細細的小孔,蛇牙就是從兩個小孔中將毒液注射進去,這種傷口,更像是被什麽鈍器捅傷了。


    喇嘛點頭:“這確實不是蛇傷,不過裏麵的每個人看來都是中了蛇毒而死,眼瞳模糊,全身血液粘稠,絕錯不了。”


    “烏布爾,你當真沒有看錯?”那個枯瘦喇嘛道。


    “本師在上,有一句誑語,叫我打落阿鼻地獄!”


    看著那喇嘛神色鄭重,眾人都不由得感到一股寒意從心裏湧了上來。


    “先生。”枯瘦喇嘛的兩條白眉皺了皺,這一變故也大大出乎他的預料。


    “怪力亂神,任何敵人膽敢猖狂,殺無赦!”中年人低聲喝道,“還請上師從速與其他人匯合追擊。我擔心光憑普通弟子,終究無法製服這些妖人。”


    快馬轉進了盤山道,舞木跟在馬後狂奔,仰頭看見漫天的星月夾在兩山之間,身後緊緊跟著的是綠珠輕軟快捷的腳步,陳玄風幾乎是被她拎在手中,有如禦風飛翔。


    “舞木公子。”舞木忽然聽見綠珠在背後喚他。


    他喘息未定,以為敵人又已經逼近,急忙迴頭,卻看見一道青光振開,正是綠珠那柄柔到極處的束衣刀。


    綠珠出手的勁道不強,可是綿綿的真氣直灌進舞木的穴道中,舞木真氣滯澀,膝蓋一軟跪在了地上。


    “你!”舞木大怒。他在危難中和綠珠聯手,卻沒有想到剛剛逃脫,綠珠竟然翻臉無情。


    綠珠手腕抖動,海蝶和陳玄風的穴道也被一一封死。他們兩人功力遠遠不及舞木,連反抗的餘地也沒有。


    “你這個女人好狠!”海蝶眼看著綠珠冷冷的目光在他們臉上一一掃過,怒不可遏。


    綠珠微微喘息,坐在了地上,束衣刀也落在了陳玄風的喉間:“是你。你在我的飯菜裏下了什麽藥?”


    “你?”海蝶急忙轉頭去看陳玄風。


    “沒……沒道理啊。”陳玄風一抓腦袋,臉上滿是愁眉苦臉的樣子,“我的悲酥清風本該一個時辰前就發作的,難道是藥量不對?”


    舞木苦笑一聲,明白了綠珠忽然翻臉的原因,卻是陳玄風下的藥此時才開始發揮作用。


    “你……”看著陳玄風那張苦臉,綠珠也無話可說。她真氣雖然遠遠強於常人,可是陳玄風所謂“獨家秘方”的悲酥清風卻是絲毫味道也沒有,而且通過血脈散入筋肉中,骨軟筋疲的時候,再強的真氣也催動不起來。綠珠一邊聚氣發散藥性,一邊卻感到頭暈目眩,心知自己無法支撐多久。


    她深知以自己在的身份,五海堂此次前來必定是知道了什麽,可能不會輕易放過她。剛才一番奔馳,不過十幾裏路,如果五海堂備有快馬,或者那幾個黃教喇嘛單獨追趕,隻怕不久就會趕上。危險逼近,她卻是無可奈何,左看右看,目光落到了那匹馬上。


    束衣刀一彈,她已經解開了陳玄風被封的筋脈,刀鋒卻轉到了海蝶的喉間,她轉頭看著陳玄風:“她和這位舞木公子留下,你走。”


    “我?”陳玄風忽然跳了起來,“我不走,要麽你就放了我和小蝶,要麽就誰也別放!”


    綠珠冷冷瞧了他一眼,又轉眼去看舞木和海蝶。海蝶臉蛋微微一紅,舞木不知道他是該哭還是該笑,好在他穴道已經被封住,倒省去了一番手足無措。陳玄風愣了一下,才發現自己說錯了話,索性腿一盤就坐了下來,氣哼哼地扭過頭去誰也不看。


    “你不走,先死的就是她。”綠珠的聲音冰冷。


    “你到底想怎麽樣?”陳玄風驚得跳了起來。


    “我隻有一匹馬,載不得三個人。你若是想救她,就快點走,走得越遠越好,我不會殺她,”綠珠淡淡地說,“除非你敢向五海堂說出我們的去向。”


    “我怎麽知道你會把他們怎麽樣?”陳玄風眼睛一掃那匹馬,有些明白了綠珠的意思,卻還抄著手坐在那裏嘴硬。


    他身子坐得正,頭仰得高,卻不料有人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腳。他一迴頭,卻是骨軟筋麻的海蝶聚起力氣踢他。


    “快走快走!”海蝶苦笑,“我的哥哥,你真的想害死我啊?”


    舞木哆嗦了一下嘴唇,他知道時間緊急,也想勸陳玄風快走,偏偏此時陳玄風狠狠地看了他一眼,便不由自主地縮縮腦袋不說話了。


    “好!”陳玄風也明白形勢危急,咬咬牙蹦了起來,“你要是敢傷小蝶一根毫毛,可別怪爺爺發狠,連你們雪落的滿門雞鴨也不會放過!”


    他一番發狠,要殺人家滿門的雞鴨,綠珠卻隻是看了他一眼,漠然地全無表情。


    “小蝶……”陳玄風想想,卻終於無話可說,隻好狠狠地瞪了舞木一眼,轉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舞木扭頭看他越來越遠的背影,海蝶卻始終低頭看著自己胸前的結子。


    “走了!”綠珠奮起力量,把舞木和海蝶兩人一個一個拎上了馬背。她在馬臀上擊了一掌,馬一溜小跑在前,她勉強提起力氣跟在後麵,往了兩山間的低穀而去。此時遠處山穀間火光騰起,已經隱約傳來了馬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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