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荊山俯身查看自己砍出的傷口,探這人鼻息。


    阿福跑步過來:“荊山,有沒有傷到?”


    大年三十,家裏竟然出這種事!


    實在兇險萬分!


    “沒事。”賀荊山起身,手中抬起鐮刀。


    趙阿福見他要補刀,一時情急,大喊:“等等等等!”


    阿福知道這是個壞人,但一時間還是沒辦法接受直接殺了他,見賀荊山看自己,慌亂組織語言。


    “荊山,別在咱們家殺人,我害怕……”


    “我們把他綁好,送,送去見官,番邦人都闖到這裏了,得給官府知道。”


    她慌亂組織語言,生怕賀荊山補個一鐮刀,自己看到噴血的畫麵。


    賀荊山靜靜望著她,驚慌失措的小模樣。


    “嗯,聽你的。”


    趙阿福大大鬆一口氣,去看地上那人,渾身血淋淋的,一口氣進一口氣出。


    血這麽流下去不是辦法,阿福從屋裏拿來藥給他撒上,粗略包紮,把人捆住後又不忘卷一個破棉被,省得凍死。


    忙完這些,趙阿福又怕其他人家也進賊人,迴去披好大衣,給賀荊山也拿一件。


    提著溫黃色紙燈籠,阿福吃力深一腳淺一腳踩這滿地的碎瓊亂玉,嘎吱嘎吱。


    賀荊山的手攥著她的放在阿福給他縫的口袋裏。


    到前麵,路都快走不通,賀荊山弓身一把把她背起。


    茫茫黑夜裏一盞小小的孤燈,兩個彼此貼近的人。


    萬戶靜然。


    趙阿福趴在賀荊山背上,穩穩當當。


    忽然就有點想掉眼淚。


    這個男人為什麽這麽好。


    叩響裏正家的門,先出來的卻是鄭秀芝,滿臉不耐煩,看清是誰,更生氣。


    深更半夜的,從床上爬起來又冷又氣。


    “什麽事!大晚上的來!”


    阿福習慣了她這副黑臉,不溫不淡:“鄭嬸子,我家闖進一個番邦人,已經被荊山製服了,我們怕還有別人,還是來請示裏正。”


    “什麽!”鄭秀芝大吃一驚,這才發現賀荊山身上有血。


    這是大事耽擱不得,她轉頭就罵:“老頭子磨蹭什麽呢!天都塌了!”


    “什麽事!”裏正才穿好衣服,知道出什麽事,立刻皺眉做決定。


    “通知全村人!抄家夥搜村!”


    出大事了!


    邙山村的黑夜被熊熊火焰點亮,家家燈火連綿燃起,雞鳴狗吠,人聲嘈雜。


    許多人家被叫起來就被告知有番邦人進村,所以每個人都神情嚴肅,不敢亂來,不敢抱怨。


    要是這番邦人是來摸他們村子裏的路,迴頭來屠村,誰擔得起!


    這不搜不要緊,一搜還真又逮住倆,一個藏在某個村民家,一個卻是直接在路上被發現的,好像是路滑摔倒磕到了腦袋暈過去了。


    賀荊山探一下那暈過去那個的傷口,知道是老者抓到扔路上的,心中了然。


    他卻沒想到今日這麽大的雪,老者還往這邊來。


    他們得再見一麵。


    “天塌了天塌了!”鄭秀芝見一下子捉住這麽幾個,魂不守舍。


    其他村民的臉色更難看,一下子闖進來三個人,若是賀荊山沒有發現,今晚指不定就有誰丟了性命!


    就算丟個別的什麽東西,那也心疼啊!


    番邦人盯上他們邙山村了!


    若是他們還有後援,他們這些毫無防備,滿村子的老老少少,可如何是好!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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