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柳安靜地替小姐收拾好,期間一聲也沒吭。


    阿玫眉間依舊帶著鬱氣,翠柳也想著心事,一個沒注意失手打翻了水盆。


    翠柳“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屋裏是長久的寂靜。


    阿玫揉著額頭,微閉著雙眼。


    她好像忘了什麽事情。


    閉著眼睛想了一會兒之後,實在是沒想上來,阿玫隻好暫且放棄,“起來吧。”


    翠柳沒敢起。


    阿玫還想著心事,沒空去理她,簡單穿上外套就去了酒樓。


    今日的酒樓恢複了正常,隻是她依舊沒找到昨日事情的始作俑者。


    會是誰呢?是翠柳嗎?


    阿玫在廚房門口守著,看著餐食和菜盤進進出出。


    她還記得翠柳的資料。


    任誰都不希望自己身邊有一個隨時可能會背叛你的丫鬟,可翠柳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阿玫並不是不惱,而是在等時機。


    她幫過翠柳。


    酒樓今日的人依舊很多,戚三娘在頂樓繼續做活,阿玫和她一起把明天的配料都準備好之後,就打算去看看翠柳在徐府做什麽。


    酒樓隻營業到明天,再往後就是年假了。


    這也是阿玫娘親留下來的規矩,凡是在徐府做活的人都會有年假。


    “小姐,這是掌櫃送來的賬單。”戚三娘把配料送去了一樓,迴來的時候把賬單遞給了她。


    “怎麽是你送來的?”阿玫有些驚訝。


    “樓下人多,估計忙不過來。”戚三娘沒想那麽多,倒是阿玫若有所思。


    她記得馬老爺給她的資料上寫的,徐氏樓的掌櫃是一個擅長伺機偷懶的人。


    也就是說,掌櫃現在不一定在忙,而是在……做什麽呢?


    她把賬單放在四樓,自己往樓下走,走到一半時突然看見了小門似乎開著。


    還記得仵作說過,有丫鬟裝扮的人朝著小門跑去了。


    阿玫下意識地朝著小門走去,還沒走近,就聽見那邊有小聲說話的聲音。


    “……不會被發現的,昨天那件事情不就沒被發現嗎?”


    “差一點,太懸了,都怪那個該死的縣令和仵作。”


    “反正這幾天老實一點,別被抓住把柄了,有什麽事情等年後再說。”


    阿玫聽見腳步聲越來越近,她側身遠離了小門,進了一旁的小雅間。


    從窗口看見掌櫃進來了。


    阿玫在雅間裏待了一小會兒,等掌櫃離開後她才出來,從前門離開了。


    隻是沒想到剛從酒樓裏出來,就遇到了一個熟悉的丫鬟。


    “你是……”


    “安怡。”安怡淺笑道:“我家主子等您多時了,請這邊來。”


    阿玫跟著她往街邊不起眼的書畫鋪中走去。


    昨日見到的那個男掌櫃並不在,不知道哪去了。


    “來喝茶。”李錦兒的病已經完全好了,她坐在櫃台後,一副主人的模樣。


    “這是你的店鋪?”阿玫更驚訝了。


    “正是,前幾日身子不適,就雇了一個掌櫃。”李錦兒補充道:“今日例外,不過你若是有事找我,可以來這裏找那個男掌櫃。”


    阿玫坐在她麵前,安怡退出去,把門關上了。


    “書畫鋪子應該不是您的主意吧。”阿玫猜測道。


    “你怎麽猜出來的?”李錦兒眼底帶上了一些欣賞。


    “郡主既然能找到我合作,那自然也會找到其他人。”阿玫目光堅定,“正巧,我身邊就有一個擅長書畫的摯友。”


    “摯友?算不上吧。”李錦兒隨口道。


    “好了,今天找你來不是說這個事情的。”李錦兒言歸正傳,“代理家主隻是第一步,後麵的路還很難走。”


    阿玫隻是聽著,沒說話。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幫你。”李錦兒臉上揚起自信的笑容。


    “為什麽幫我?我為什麽要信你?”阿玫不理解她的做法。


    這個人對她來說,自始至終算是一個陌生人,若是她的幫忙不求索取,那她不敢相信。


    “等你拿下家主的時候,自然就知道了。”看出了阿玫臉上的猶豫,李錦兒揚起笑臉,“你會和我合作的。”


    “還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嗎?你若是同意,直接來這裏找我就行。”


    阿玫出書畫鋪的時候還有些恍惚。


    她滿腦子隻剩下一個念頭。


    昨天那幅畫正是屋中的這個貴人給自己的。


    她在提醒自己。


    阿玫偷聽了小門後的談話,知道最近幾日不會發生什麽大事,也就很放心地迴了府。


    她先是去下人們居住的地方看了幾眼,沒看見翠柳。


    然後又轉頭去花園中,依舊不見身影。


    倒是看見徐誠跌跌撞撞地跑向雪地,身上的衣服都沒穿好。


    身後傳來徐裕的怒罵,以及史氏的憤怒聲。


    徐裕:“你這個賤蹄子敢勾引大公子,不想活了嗎?”


    他還指望著徐誠替自己逆風翻盤,絕對不能讓他醉倒在女子的裙擺之下。


    說著,他伸出腳狠狠去踢看不清人影的人,隻能從聲音裏聽出是個女子。


    應該是個下人。


    這樣的說法在其他大家裏也很常見,阿玫並不意外。


    她也隻是偷聽了個牆角,還沒來得及避開徐誠,就聽見史氏的聲音混在徐裕的中傳了出來。


    “你要點臉!馬上要成親的人了,如果傳出去,哪裏有姑娘肯要你?”


    史氏擰著徐誠的耳朵,把他往前院裏帶,她看見了阿玫,臉上怒氣不減,擰著徐誠的耳朵就往前院去了。


    “在沒有悔改之前,不許進後院!給我睡在前麵!”


    徐誠下意識地看了眼阿玫,阿玫抿了抿嘴。


    她就睡在前院。


    那咋了?


    史氏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想著彌補,可此刻徐裕過來了,他看見阿玫後愣了一秒,似乎在做思想鬥爭,最後還是很不情願地說:“你跟我來做匯報。”


    阿玫看見他額頭有些發黑,感覺不太對勁,原本想拒絕,可最終還是跟了上去。


    外屋,史氏依舊在罵徐誠,她罵的更起勁了,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罵給阿玫聽的。


    徐裕坐在椅子上,示意阿玫也坐下。


    “那個女子,是徐氏房中的丫鬟。”


    阿玫抬了下眼,沒說話,表示不感興趣。


    在她看來,有徐裕這個種子在,徐誠再怎麽幹涉也是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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