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後者,他已經開始著手去查了。


    徐府的事情既讓他在縣衙中立了官威,又在城民百姓之中得了信任,還削弱了徐府的地位,一舉三得。


    不過說起徐府……


    莫縣令放下手中的筆,想了想,對仵作道:“明日,勞煩你幫我跑一趟抱月小館。”


    ……


    京城內。


    養心殿內還掌著燈,林總管將從澄縣加急送來的消息遞了進去,隨後就退出來了。


    在外麵守著的時候,林總管還有些不安。


    這都醜時了,陛下還在養心殿內未休息,按照平日裏陛下的習慣,不該有那麽多的奏折要處理。


    隻能猜測,陛下一直在等澄縣加急的消息。


    殿內,皇帝原本都昏昏欲睡了,手上的奏折也快拿不住了,還好就在此時,林總管將消息送了來。


    他瞬間清醒。


    信中內容除了徐府、縣衙的事情,還額外按照皇帝吩咐,去調查了徐阿玫。


    對以上的事情他都匆匆略過,直接看向徐阿玫那一頁。


    調查顯示,她試圖參與爭奪徐府家產,隻是不知為何,她收到的消息全部都是假的。


    皇帝眉頭皺起,仔細去看阿玫收到的那些消息。


    其中一份便是徐府的經營狀況。


    上麵記錄的全是正收益,一副欣欣向榮的景象。


    可經調查顯示,徐府早已成了一個空殼。


    皇帝放下信,深歎了一口氣,有些心疼。


    不用想,一定是徐裕那個老狐狸擺了阿玫一道,為的就是讓她爭奪家產,最後守著徐府的空殼過下去。


    這還算好的下場。


    若徐裕有意讓阿玫接手其娘親的產業,等待徐府再度輝煌之時再將阿玫踢出,那才是真真的慘。


    皇帝閉上眼,想了半晌,把林總管叫了迴來。


    翌日清早。


    京中客棧內發現一人離奇死亡,看模樣不是京中人,大概是從外地來的。


    由於他沒親屬在世,又沒什麽錢,沒人去查他是怎麽死的,隻草草下葬了事。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澄縣五香客棧附近的一處不起眼的宅子中。


    一個舉止優雅的老太太正滿臉憐愛地看著孫琦,不住地讓旁邊的嬤嬤給他添肉,卻被孫琦拒絕了。


    他嘴裏還塞著豬肉,嘟嘟囔囔道:“我可以自己來,不用別人伺候。”


    老太太瞧見他吃成了個大花臉,樂得不行,對一側的嬤嬤道:“你瞧瞧,有沒有小七幼時的感覺?”


    嬤嬤笑道:“小七公子幼時也是如此,見了吃的就走不動,飯量可好,真是羨煞旁人。”


    孫琦不知道他們說的小七公子是誰,便問:“他在澄縣嗎?有空我去找他玩。”


    老太太笑道:“你倆玩不到一起,小七都已經到了娶妻的年紀了。”


    孫琦哦了一聲,埋頭吃肉。


    老太太看得欣喜,老毛病也不犯了,精神氣比在宮中強了百八十倍。


    等孫琦吃完飯,跑到院中大聲讀書時,老太太便扭頭對侍女道:“別說小七整日待在澄縣不肯迴去,這兒的風水就是好,養人!”


    嬤嬤笑著應答。


    從廚房中走出幾位侍女,有序地來收桌上剩下的吃食。


    另有一人隨她們一起進入,將京中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老太太。


    “林易死了?”老太太眼角微挑,“真的假的?”


    見來報信的侍女一臉堅定,老太太奇道:“再怎麽說,這林易都是林流的遠房親戚,他真的下得去手?”


    另一旁的貼身嬤嬤輕言細語,“畢竟是陛下的安排,沒人敢不從。”


    “那也是。”老太太擺擺手,清了屋裏的侍女,對嬤嬤道:“那林易,沒才學也就罷了,思想還迂腐。”


    嬤嬤把老太太扶起來,道:“誰說不是呢,聽說陛下原本還有扶持之意,不知為何,突然轉了主意。”


    “遠大前程和萬劫不複,不過一夜而已啊。”老太太感歎道,被嬤嬤扶著走到了門口,看著在日光下大聲讀書的孫琦。


    “這孩子是誰家的?”老太太扭頭,悄聲問嬤嬤。


    嬤嬤憋著笑,“是附近驛站的驛長家的。”


    她又道:“您都不知他是誰,還敢留他?”


    老太太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小聲道:“看見沒,我雖然老了,這雙眼睛看不太清,但心裏門清。”


    “這孩子,從那晚走失闖進來時,我就看好他。”


    嬤嬤跟著老太太一起看向院子裏的小人兒,“不過,這孩子是四殿下看好的,您真的放心?”


    老太太撅了撅嘴,抬頭看著天邊的日光,眼前浮現了李俐的那張臉。


    “你以為,真的是俐兒看好的?”老太太悄聲與她道。


    嬤嬤與她對視一眼,兩人都心有靈犀地讀懂了對方眼裏的想法,卻誰都沒開口點明。


    孫琦吃過早飯,往講堂走時,嚴主簿正從五香客棧中走出,與他打了個照麵。


    兩人不認識彼此,都沒在意對方,隻想著自己的心事匆匆離去。


    主簿將現縣令收到那封信的事情寫進信裏,送迴京城時,同步收到了皇帝的指令。


    他在收到的第一時間就打開看了,卻始終摸不著頭腦。


    他想破了腦袋,都沒想得通。


    耳邊倒是傳來了仵作的聲音,他一抬頭,瞧見到了縣衙門口,便收起了心事,往簿廳走去。


    卻聽仵作在院中與衙役們聊天。


    嚴主簿沒當迴事,可一句話不經意間傳進了他的腦袋中。


    “我今日中午要去抱月小館,你們有要吃酒的嗎?可以少吃點,縣令請!”


    “我!”


    “我也吃!”


    ……


    氣氛瞬間沸騰起來,嚴主簿驀地站住腳。


    仵作看見了,問道:“嚴大人,您也吃酒嗎?”


    嚴主簿忙搖頭推辭,加快步子往簿廳走去。


    今日手頭沒有事情,他卻忙了一上午。


    在落筆的那一刻,正巧聽見仵作在院中大聲核對要吃酒的人數,他急忙將紙折了起來,攥在手裏跑了出去。


    仵作正要出去,瞧見他朝自己跑來,便停了腳步。


    見他氣喘籲籲,她還有心情道:“嚴大人可要注意身體,時常鍛煉呀!”


    嚴主簿應了一聲,又跟著她走到了角落,將手中的信紙遞給仵作。


    他顫聲道:“還請杜大人將此物轉交給徐掌櫃,切莫提在下的名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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