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勁鬆也沒想到那人會大喊大叫,他也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跟著一起大喊大叫。


    兩個人此起彼伏地驚恐叫聲直接引來了下人們的聚集。


    大家亂哄哄地鬧成一團,就連尿急的看家大爺也湊了過來,好奇地圍在外圈往裏張望。


    看清裏麵那人是江勁鬆時,他兩眼一黑,急忙就要離去,卻又折了迴來,在人群中找到了喂雞的下人,把他拉了過來,在他耳邊耳語幾句,然後就把雞腿塞到他的懷裏,當做封口費。


    事到如今,他完全不想承認麵前的人與自己有半毛錢的關係。


    反正莊子的圍欄矮,也時不時有人從外頭往裏翻,他一個守大門的,能防到哪去?


    此時,兩個互相大喊大叫的人也終於發現了彼此的不對勁,紛紛安靜下來。


    江勁鬆定了定神,發現眼前之人正是他要找的馬誠。


    馬誠也揉了揉眼,隻覺得他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是誰。


    江勁鬆怎麽肯放棄這個直麵馬誠的機會?他趕緊主動介紹自己,將身世報的明明白白,就差把祖上三代都報出來了。


    聽到他是江氏的兒子,馬誠有些渙散的目光終於聚焦了。


    不知怎的,江勁鬆居然從馬誠臉上看到一絲怨恨。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惹了麵前的富戶,馬誠有錢又有權,這樣的人物,是他根本惹不起的呀。


    偏偏富戶也無話可說,若是讓人聽見他去調戲一個寡婦未成,還落得個光屁股扔在街上的下場,人們隻會把他當做茶餘飯後的笑談。


    實在是有損富戶的尊嚴。


    因此,馬誠憋了半天,硬是半晌都沒說出話來。


    直到屋裏傳來一聲女人的驚唿,馬誠突然迴過神來,也顧不上江勁鬆了,直接推開人群,往屋裏跑去。


    一個女人正慌忙地穿著衣服,而她身後的地上,一個男人麵色煞白,雙目渙散,倒在地上沒了動靜。


    這一看就是馬上風了。


    估計被剛才,他倆的叫聲嚇得不輕。


    那女人背著身子穿好衣服,對上了親爹的目光,滿臉怨恨。


    馬誠也有些手足無措,他原本是想來看看自家女兒看上了哪個男人,最起碼心裏有個數,卻沒想到居然會直接把對方給嚇死。


    他定了定神,沉聲讓人進來清理屍體,又試圖去拉住女兒的衣袖,卻被女兒狠狠甩開。


    富戶沒法,隻好等下人們把屍體清出去後,把門關上,小聲斥責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成何體統!”


    他女兒馬悅也不甘示弱,隻冷笑道:“一個有妻有妾的男人,居然還肖想一個寡婦!”


    “你就有理了?”


    馬誠急道:“你從哪聽說的胡言亂語?是不是剛才那小子說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已經死了。”馬悅整理了一下衣裳,依舊滿臉憤懣,“你什麽時候能夠以身作則,再來教育我!”


    她摔門而出,不顧下人們飽含深意的目光,昂首挺胸地往莊子後方的田地走去。


    江勁鬆也呆住了。


    他第一次見馬誠的女兒,沒想過居然如此性格乖張,明明還未成親,卻和男人廝混在一起,被發現了還不害臊!


    馬誠從屋子裏走出,麵上隻有些無奈,卻也不見惱色。


    江勁鬆更傻眼了!


    怎麽迴事,哪個爹會允許自己女兒做出如此有悖道德之事?


    馬誠背著手,慢慢踱步往主屋走去,下人們慌忙散開,隻留下了幾個人收拾這間屋子。


    周圍人空了,主角也走了,江勁鬆摸了摸額間,後知後覺自己居然在大冬天出了汗。


    又見看門大爺在往他這邊張望,他猛地迴神,拔腿朝著馬誠離去的方向跑去。


    馬誠走得很慢,一路上,他一直在想女兒的那句話。


    雖然他並不認同,但他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毫無反駁的理由。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他茫然地停住腳步,正要閉目沉思,卻猛地被往前撞了一下。


    像是有一個巨型球體打到了他的腰上。


    馬誠不悅地迴頭,卻發現那個“球體”從他身上反彈了迴去。


    江勁鬆狼狽地趴在雪地上,還不忘抬頭去看馬誠,兩人目光觸及,江勁鬆尷尬地舉起手揮了揮,“馬老爺,是我,江勁鬆。”


    “什麽事。”馬誠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發不起脾氣來。


    “老爺,是這樣的,我想跟您買塊地。”江勁鬆忙從雪堆裏爬起來,賠笑道:“您看,您這麽有錢,手下有這麽多地,隨便指一塊荒郊野嶺處賣給我就成。”


    “你要地做什麽?”馬誠滿腦子還在想女兒的事情,腳步也忍不住拐了個彎,朝著莊子後方走去。


    江勁鬆急忙跟上,“我爹下葬需要一塊地,還請您行行好。”


    馬誠沒說話,江勁鬆像是看見了希望,追著道:“您知道嗎?您是澄縣最大的富戶,而且在農戶中口碑極好,大家都很喜歡您。”


    “主要是您不似別個富戶那樣,脾氣不好,還對農戶吝嗇。”


    “您為人大度,我們十分愛戴您。”


    江勁鬆硬著頭皮說了許多恭維的話,馬誠突然停了步子,見江勁鬆殷切地看著自己,茫然道:“你說什麽?”


    “……”


    “哦對了,要塊地,用來下葬。”馬誠背著手繼續走,“有點難辦,我沒有荒郊野嶺的地。”


    “都要用來種糧食,不然你瞧,我莊子裏這麽多人,怎麽養活?”


    “近些年的收成也不行,這地,賣不得。”馬誠連連搖頭,話裏話外都是拒絕。


    江勁鬆急了,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他麵前攔住他,道:“老爺,我這有一個消息,絕對值半塊地!”


    “剩下半塊,我用銀子買,成不?”


    消息?


    馬誠來了興致,“說說。”


    江勁鬆忙把自己在青樓裏聽見的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馬誠先是驚訝,緊跟著搖頭,“怎麽可能?徐家那麽大的家,會讓一個妾室凍死?”


    “你不要拿假消息誆我。”馬誠沒當迴事。


    “是或不是,您找人去挖一挖就知道了!”他突然大聲,把馬誠嚇了一跳。


    見江勁鬆像是狗皮膏藥一樣,馬誠鬆了口,叫了兩個人去莊子周圍挖一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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