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我們就往幾裏外的墨氏族地進發。車停在旅店周邊，我們也無任何偽裝，徑直向著目的地前去。
我腦中不斷想象著，此刻那些已經發現了我們的墨氏族人緊張地跑迴去報信，對他們的領袖，墨淵或者是墨羽，也許還有我原來的外祖父說道：“方修和宋濯、顧安一起朝著族地這邊來了，我們該怎麽做？”
若是墨淵，他會大手一揮，“好，我們今天就把他們一網打盡！”若是墨羽，他可能會說：“我來找他們談談。”而如若是原來的姥爺，他會怎麽做，我倒是不清楚。
不過可以明確的是，我們和墨氏還有顧家，遲早會幹上一仗。我們這邊有三個人，而墨氏那邊有一個大軍團，外加上顧家等等外援，肯定不好擺平。如果這個時候段玖寧的人趁亂來攪一攪渾水“漁翁得利”了的話，我們可是會兩頭吃虧。
正走著，方修說道：“還有一裏。”
我對類似倒計時的東西十分反感，有人說這是源於“玻璃心”。不過我就是很煩亂，如果墨氏早一些跳出來，直接同我們大戰幾百迴合直到一方認輸那還好，可是我們走在這荒涼得不見半個人影的東南亞的野外小道上已經很久了，墨氏的人都沒有探出半個腦袋。
把眼睛開到二階，我小心地查看著周圍的情況，以免落到可能被布下的陷阱之中。
但是，什麽都沒有。
“墨氏這是要玩心理戰？”我不滿地想著，這肯定是墨淵想出來的招兒，整個墨氏大概就屬他最陰險狡詐了。
“要進林子呢。”
恍然間，我們竟然已經進入了叢林。原本覺得東南亞的植物與我們境內常見的植物有些區別，那麽，長在墨氏族地外的植物，便是與東南亞本地的植物的模樣兒都大相徑庭的。當我路過那些樣貌古怪的植物時，我一直有種感覺，那些形狀奇怪的花草樹木好像正不安分地在我們身後竊竊私語。
“這林子有古怪。”顧安低聲道，“這些植物身上都有一股腥氣。像是動物的味道。”
我不但覺得它們會動，我甚至還覺得它們有著接近人類的意識。餘光裏看去，那些草、樹都在不厭其煩地衝我們張牙舞爪，看上去格外不祥。
我有點後悔貿然地就走進了這片林子。到時候他們設下埋伏搞一個突襲，或者再讓這些樹妖來起個舞什麽的，我們可就進退兩難了。
我悄聲問方修：“你不是說隻有一裏嗎？我們還沒到？”
方修卻說：“我是說，離這個叢林還有一裏地。”
“這樣啊。”我有點失望，“那到墨氏族地……”
“不急，”他反而笑了，“我們先得等到墨氏的家夥出來打聲招唿，畢竟這裏是人家的地盤。他們連客都不待，有失禮儀。”
我沒空管他這句話的邏輯。眼下裏我隻覺得周圍陰森可怖，一定有無數雙眼睛在暗中盯著我們，他們也許在樹木背後，也許在草叢裏麵。不知道墨羽、顧蘇和宋平澤在不在此列。
忽然方修把我和顧安往旁邊一推，半秒鍾後，一支箭插在我們原來待著的地麵上，由於反作用力還在輕輕地顫抖著。
“這麽打招唿倒是很像解放前的土匪，不過倒是很有顧家的風格。”方修大聲說著，將那支箭從土地裏抽了出來。
從暗處走出來的，正是我的姥爺——不對，還是應該稱唿他顧全爺爺。他走上前來，手裏還握著那把我熟悉的弓。
“我不過是來提個醒，”他道，“再往前走，會有比這不客氣的招唿呢。”
他轉眼看向我。我覺得有些不自在，眼睛看著別處，他卻說道：“宋濯，當初的事情我們針對的是段氏，虧欠了你。你既然活了下來，就離開這裏吧。作為中立的一方，我們也不希望墨氏和段氏再起紛爭……如果排除段玖寧的話，段氏可就剩你和方修兩個人了。”
“顧老爺子，你說笑了。”不等我說話，方修便笑道，“首先，我們作為段氏的後人，是來取先祖托付墨氏保管的寶物；其次，在墨氏擅自違反契約傷害段氏的族人之後，墨氏和段氏的紛爭是必然會繼續的；最後，”他的嘴角揚起一絲明朗的笑容，“就算是墨氏與段氏今日在此開戰，絕跡的那一方也絕對不姓段。”
“方修，我倆本來就不姓段……”我小聲提醒他。
他毫不在意：“這有什麽關係？還是看看先怎麽對付顧老爺子為好。”
我側臉看了看他。我覺得他今日的表現明顯不同於以往。我印象中的方修，大多數時間都是冷靜而且自製的，而他今天卻表現得興奮異常。我懷疑他的情緒自從靠近墨氏以來就開始有些失控了。是由於墨氏背叛了段家的緣故，還是因為……
這時顧全對顧安說道：“顧安，你為什麽站在方修那邊我不管。不過到時候墨氏與段氏開戰，你隻是個局外人。無論你承認自己是顧家的人與否，我都希望你不要插手。”
顧安簡短地答道：“謝謝老爺子，不過我會一直跟隨方先生。”
顧全聽了這話，怔怔地看著他。見他以及我們都沒有動搖的意思，他方才歎了口氣，道：“該來的都會來，也許這就是命數……我的作用就到此為止了。剩下的，你們自行解決吧。”
我們注視著顧全老爺子轉身離去，幾個月未見，他的步履已不如往日矯健，微駝的脊背顯露出他的憔悴蒼老。畢竟他已是七十多歲的人了吧。我苦笑了一下，想不到我們這對曾經的祖孫，是以這種方式告別呢。
“閑雜人等已經離開，我想墨氏的那幫人快要出場了。”方修隨意地向四周掃視了一番，“我們先走吧，看來他們還得等一會兒，估計還在準備什麽‘驚喜’。”
我看著方修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樣，心裏更是多了幾分不安。向來處變不驚的他，是因為什麽才變得如此興奮？是因為馬上就要準備手刃叛徒了嗎？不論怎樣，連被墨氏欺騙擺弄了二十年的我都沒有如此激烈的反應，方修是不是有別的什麽隱情？
方修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麵，就好像是進入自己家的大門一樣坦然。我有些擔心地跟在後麵，看他這般不管不顧的樣子，作為我們三人組的核心人物，他要是掉進了陷阱，我們可就不戰而敗了。
正打算提醒他小心一點，這時我們前方忽然一陣異響，前方的幾棵大樹忽然危險地顫抖起來，下一秒，無數的果實朝我們飛射而來，如同手榴彈一般彈到我們身邊爆炸了。
我迅速抱頭蹲下。但那果實裏顯然沒有填裝炸藥，而是……
“有毒！”接觸到它爆炸出來的煙霧的部分皮膚已經開始起泡了。我頓感疼痛難忍，急忙向後退去，不料身後一陣勁風吹過，我一個趔趄，差點被掀倒。
不過隨著大風刮過，那些有毒的氣體很快被吹散開來，快速地向著前方與兩側擴散。
“偷襲？這倒也是墨淵的風格。”方修一麵揮手遣退了那剛剛出現為我們解圍的巨型河豚一樣的生物——它的嘴巴大得足以將我整個吞下去，一麵取出了一把短刀，繼續朝前走去：“墨淵，你真要證明墨氏是西南最強一族，何必用這麽低劣的手段？”
隻聽我們上方迴蕩著墨淵的聲音：“低劣的手段？恐怕你們兩個人都已經開了段氏族傳的那種眼睛吧？我們要是與你們正麵交手，那還不是自討苦吃嗎？大家都一樣，就不用標榜自己多麽守道義了。總而言之，今天誰贏了，誰說的話就是正理。”
“那倒也是。”方修笑道，“解決你們墨氏的問題，還真的隻能用這樣簡單直接的方法。”
他話音剛落，第二波攻擊已經襲來。大片灰色的煙霧自前方彌漫而來，不僅模糊了我們的視線，連帶著腦袋也暈暈乎乎了起來。
與此同時，前方樹木的軀幹表皮突然裂開了，形成了一個樹洞模樣的大口，一團團火球接連撲來，落在我們的麵前。不久，我們前方便形成了一道“火牆”，紫色的火焰竄起一米多高。而我們身後的植物們也有動作：它們飛快地抽出幹枯堅硬的枝條，將它們箭一般地發射過來。
這下子，我們腹背受敵。我正苦惱著怎麽解決這事兒，方修已經用行動告訴了我：隻見刀光閃過，我眼前一花，那些尖銳的樹枝已七零八落地掉落了一地，他的動作快得簡直就像武俠電視劇裏的特效一樣。
而我們麵前的那排火牆，也自然有方修帶來的幫手來負責應對。我懷疑，一路上方修就讓這些怪獸跟隨在我們身後，到了需要的時候便會將它們派上用場。
等到解決完這些蝦兵蟹將，方修不耐煩地對著叢林裏麵說道：“墨淵，你的花樣應該也玩夠了。若是真對墨氏的實力信得過，你就出來與我們麵對麵地較量。對於使用幫手的這一套，我已經厭煩了；你若是一直躲在叢林裏麵，也是殺不了我的。”
方修的話音落了很久，我們終於看見，從那深深的叢林之中，走出了一個人來。
我腦中不斷想象著，此刻那些已經發現了我們的墨氏族人緊張地跑迴去報信，對他們的領袖，墨淵或者是墨羽，也許還有我原來的外祖父說道：“方修和宋濯、顧安一起朝著族地這邊來了，我們該怎麽做？”
若是墨淵，他會大手一揮，“好，我們今天就把他們一網打盡！”若是墨羽，他可能會說：“我來找他們談談。”而如若是原來的姥爺，他會怎麽做，我倒是不清楚。
不過可以明確的是，我們和墨氏還有顧家，遲早會幹上一仗。我們這邊有三個人，而墨氏那邊有一個大軍團，外加上顧家等等外援，肯定不好擺平。如果這個時候段玖寧的人趁亂來攪一攪渾水“漁翁得利”了的話，我們可是會兩頭吃虧。
正走著，方修說道：“還有一裏。”
我對類似倒計時的東西十分反感，有人說這是源於“玻璃心”。不過我就是很煩亂，如果墨氏早一些跳出來，直接同我們大戰幾百迴合直到一方認輸那還好，可是我們走在這荒涼得不見半個人影的東南亞的野外小道上已經很久了，墨氏的人都沒有探出半個腦袋。
把眼睛開到二階，我小心地查看著周圍的情況，以免落到可能被布下的陷阱之中。
但是，什麽都沒有。
“墨氏這是要玩心理戰？”我不滿地想著，這肯定是墨淵想出來的招兒，整個墨氏大概就屬他最陰險狡詐了。
“要進林子呢。”
恍然間，我們竟然已經進入了叢林。原本覺得東南亞的植物與我們境內常見的植物有些區別，那麽，長在墨氏族地外的植物，便是與東南亞本地的植物的模樣兒都大相徑庭的。當我路過那些樣貌古怪的植物時，我一直有種感覺，那些形狀奇怪的花草樹木好像正不安分地在我們身後竊竊私語。
“這林子有古怪。”顧安低聲道，“這些植物身上都有一股腥氣。像是動物的味道。”
我不但覺得它們會動，我甚至還覺得它們有著接近人類的意識。餘光裏看去，那些草、樹都在不厭其煩地衝我們張牙舞爪，看上去格外不祥。
我有點後悔貿然地就走進了這片林子。到時候他們設下埋伏搞一個突襲，或者再讓這些樹妖來起個舞什麽的，我們可就進退兩難了。
我悄聲問方修：“你不是說隻有一裏嗎？我們還沒到？”
方修卻說：“我是說，離這個叢林還有一裏地。”
“這樣啊。”我有點失望，“那到墨氏族地……”
“不急，”他反而笑了，“我們先得等到墨氏的家夥出來打聲招唿，畢竟這裏是人家的地盤。他們連客都不待，有失禮儀。”
我沒空管他這句話的邏輯。眼下裏我隻覺得周圍陰森可怖，一定有無數雙眼睛在暗中盯著我們，他們也許在樹木背後，也許在草叢裏麵。不知道墨羽、顧蘇和宋平澤在不在此列。
忽然方修把我和顧安往旁邊一推，半秒鍾後，一支箭插在我們原來待著的地麵上，由於反作用力還在輕輕地顫抖著。
“這麽打招唿倒是很像解放前的土匪，不過倒是很有顧家的風格。”方修大聲說著，將那支箭從土地裏抽了出來。
從暗處走出來的，正是我的姥爺——不對，還是應該稱唿他顧全爺爺。他走上前來，手裏還握著那把我熟悉的弓。
“我不過是來提個醒，”他道，“再往前走，會有比這不客氣的招唿呢。”
他轉眼看向我。我覺得有些不自在，眼睛看著別處，他卻說道：“宋濯，當初的事情我們針對的是段氏，虧欠了你。你既然活了下來，就離開這裏吧。作為中立的一方，我們也不希望墨氏和段氏再起紛爭……如果排除段玖寧的話，段氏可就剩你和方修兩個人了。”
“顧老爺子，你說笑了。”不等我說話，方修便笑道，“首先，我們作為段氏的後人，是來取先祖托付墨氏保管的寶物；其次，在墨氏擅自違反契約傷害段氏的族人之後，墨氏和段氏的紛爭是必然會繼續的；最後，”他的嘴角揚起一絲明朗的笑容，“就算是墨氏與段氏今日在此開戰，絕跡的那一方也絕對不姓段。”
“方修，我倆本來就不姓段……”我小聲提醒他。
他毫不在意：“這有什麽關係？還是看看先怎麽對付顧老爺子為好。”
我側臉看了看他。我覺得他今日的表現明顯不同於以往。我印象中的方修，大多數時間都是冷靜而且自製的，而他今天卻表現得興奮異常。我懷疑他的情緒自從靠近墨氏以來就開始有些失控了。是由於墨氏背叛了段家的緣故，還是因為……
這時顧全對顧安說道：“顧安，你為什麽站在方修那邊我不管。不過到時候墨氏與段氏開戰，你隻是個局外人。無論你承認自己是顧家的人與否，我都希望你不要插手。”
顧安簡短地答道：“謝謝老爺子，不過我會一直跟隨方先生。”
顧全聽了這話，怔怔地看著他。見他以及我們都沒有動搖的意思，他方才歎了口氣，道：“該來的都會來，也許這就是命數……我的作用就到此為止了。剩下的，你們自行解決吧。”
我們注視著顧全老爺子轉身離去，幾個月未見，他的步履已不如往日矯健，微駝的脊背顯露出他的憔悴蒼老。畢竟他已是七十多歲的人了吧。我苦笑了一下，想不到我們這對曾經的祖孫，是以這種方式告別呢。
“閑雜人等已經離開，我想墨氏的那幫人快要出場了。”方修隨意地向四周掃視了一番，“我們先走吧，看來他們還得等一會兒，估計還在準備什麽‘驚喜’。”
我看著方修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樣，心裏更是多了幾分不安。向來處變不驚的他，是因為什麽才變得如此興奮？是因為馬上就要準備手刃叛徒了嗎？不論怎樣，連被墨氏欺騙擺弄了二十年的我都沒有如此激烈的反應，方修是不是有別的什麽隱情？
方修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麵，就好像是進入自己家的大門一樣坦然。我有些擔心地跟在後麵，看他這般不管不顧的樣子，作為我們三人組的核心人物，他要是掉進了陷阱，我們可就不戰而敗了。
正打算提醒他小心一點，這時我們前方忽然一陣異響，前方的幾棵大樹忽然危險地顫抖起來，下一秒，無數的果實朝我們飛射而來，如同手榴彈一般彈到我們身邊爆炸了。
我迅速抱頭蹲下。但那果實裏顯然沒有填裝炸藥，而是……
“有毒！”接觸到它爆炸出來的煙霧的部分皮膚已經開始起泡了。我頓感疼痛難忍，急忙向後退去，不料身後一陣勁風吹過，我一個趔趄，差點被掀倒。
不過隨著大風刮過，那些有毒的氣體很快被吹散開來，快速地向著前方與兩側擴散。
“偷襲？這倒也是墨淵的風格。”方修一麵揮手遣退了那剛剛出現為我們解圍的巨型河豚一樣的生物——它的嘴巴大得足以將我整個吞下去，一麵取出了一把短刀，繼續朝前走去：“墨淵，你真要證明墨氏是西南最強一族，何必用這麽低劣的手段？”
隻聽我們上方迴蕩著墨淵的聲音：“低劣的手段？恐怕你們兩個人都已經開了段氏族傳的那種眼睛吧？我們要是與你們正麵交手，那還不是自討苦吃嗎？大家都一樣，就不用標榜自己多麽守道義了。總而言之，今天誰贏了，誰說的話就是正理。”
“那倒也是。”方修笑道，“解決你們墨氏的問題，還真的隻能用這樣簡單直接的方法。”
他話音剛落，第二波攻擊已經襲來。大片灰色的煙霧自前方彌漫而來，不僅模糊了我們的視線，連帶著腦袋也暈暈乎乎了起來。
與此同時，前方樹木的軀幹表皮突然裂開了，形成了一個樹洞模樣的大口，一團團火球接連撲來，落在我們的麵前。不久，我們前方便形成了一道“火牆”，紫色的火焰竄起一米多高。而我們身後的植物們也有動作：它們飛快地抽出幹枯堅硬的枝條，將它們箭一般地發射過來。
這下子，我們腹背受敵。我正苦惱著怎麽解決這事兒，方修已經用行動告訴了我：隻見刀光閃過，我眼前一花，那些尖銳的樹枝已七零八落地掉落了一地，他的動作快得簡直就像武俠電視劇裏的特效一樣。
而我們麵前的那排火牆，也自然有方修帶來的幫手來負責應對。我懷疑，一路上方修就讓這些怪獸跟隨在我們身後，到了需要的時候便會將它們派上用場。
等到解決完這些蝦兵蟹將，方修不耐煩地對著叢林裏麵說道：“墨淵，你的花樣應該也玩夠了。若是真對墨氏的實力信得過，你就出來與我們麵對麵地較量。對於使用幫手的這一套，我已經厭煩了；你若是一直躲在叢林裏麵，也是殺不了我的。”
方修的話音落了很久，我們終於看見，從那深深的叢林之中，走出了一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