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愣愣地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腦子緩慢地轉動著,努力地消化他剛剛所說的那句話。


    我原本以為,段氏一族無非就是得到了某種神秘的外力相助,比如說拿到了上古神器或者是在機緣巧合之下改變了自身的體質之類,再加上自身的努力與造化,才積澱了巨大的力量。所以對於體現在方修和我身上的那種種能力,我隻當是數百年前的先祖們開了個外掛,比如吃了神奇的草藥或者撿到了什麽寶貝,從而改造了一族的體質,讓大家從此走上人生巔峰,沒想到方修居然告訴我,我們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那我們是從哪裏來的?


    方修埋著頭,輕輕攪動著他的咖啡,眼神卻飄忽迷離。他沉默著,仿佛已經陷入了沉思。


    我靜靜地等待著他開口。我不知道自己該怎樣麵對他接下來的迴答。如果說,之前發生的事情讓我覺得自己不過是與普通人稍微有些差別的異能人(應該可以這麽說吧),他的話則徹底顛覆了我對於段氏以及一直以來我的經曆的認知。


    我難道不是地球人?


    這個想法一出,我就覺得很不可思議。我以為自己好歹也算正常人的一員,除了祖輩遺傳下來的一些特殊的能力以外,我與其他人並沒有什麽區別。我想起來,自己以前聽人說過的一種特別的理論。有人認為,地球存在了幾十億年,而人類的曆史卻隻有短短幾百萬年,而在人類之前,應該會有一種甚至多種“史前文明”。更有甚者相信,當今地球上的人類其實是史前人類與外星人的後代。


    難不成要用這樣的理論解釋:我們一族,其實是上古外星移民在今天地球上的後代……?


    這麽想著,我自己都覺得荒唐。想要知道答案,還是得從問題的來源處入手。


    “你告訴我,我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那我們是哪裏來的?”我急切地湊過去,眼巴巴地望著他,指了指船外,“這裏不會是‘異界’吧?我們真是穿越過來的?”


    方修終於放下手裏的咖啡杯,道:“你聽說過百慕大的事情嗎?”


    我心裏一緊,“就是飛機神秘失事的那片區域?”


    他點點頭,“不錯。我們現在大概就是那個狀況。不過我知道我們現在到的地方。這不是我們原來見到的世界。”


    他壓低聲音,“如果說我們原來存在的世界是固定不變的一個空間的話,那麽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就是一個不穩定打開的‘第二空間’,隻有在特定的情況下,它的入口才會打開。”


    “比如說……風暴?”


    “沒錯。我們在溶洞裏看到有關這一個目的地的地圖,上麵的指引並不是確定的給出了地點,而是讓我們尋找每年秋季就會在剛才經過的那片海域出現的大風暴。”


    我聽得目瞪口呆。這先祖設下的藏寶地點,還真是玄妙……


    “這些事情你知道就好,如果告訴了他們會引起恐慌的。”方修輕聲道。


    我壓不住心裏的不安:“可是……他們並不知道是怎麽迴事……你這麽做,如果他們出了什麽事情,我們該怎麽處理?畢竟他們也不知道自己會來這裏啊?”


    “我當然不會讓他們冒險的。”方修搖搖頭,“到時候,時天和船員們都待在船上等我們。你,我還有顧安去就好了。”


    他雖這麽說,我還是覺得不太靠譜。萬一哪一個船員(尤其是時天)忍不住溜下船去看我們幹什麽,結果在“異界”失蹤了,這責任我們可承擔不起。


    想了想,也就走一步看一步吧,一下子把這麽多人拉來了,一時半會也沒法送他們迴去。看著那些毫不知情的船員坐在船頭說著話,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身處異界,我不禁有些擔憂。


    這一夜相安無事。次日,我起床洗漱時,往船外瞄了一眼。窗外的天空依然是陰沉沉的暗紅,深紅色的雲層布滿了整個天空,天上竟然沒有漏下一絲陽光。望著天上血一般的紅雲,我的心情也不禁沉重了起來。不是個好兆頭呢。


    正想著,一隻手搭在我的肩上。方修和我一樣凝視著遠方的紅雲了一會兒,然後說道:“不用太擔心,畢竟這裏是我們的地盤。”


    我吐了口氣,還是點了點頭。這時方修忽然道:“你自從到了這邊,就一直很消沉。”


    我一愣。忽然一想還真是,自從到了這裏,我就莫名其妙的變得比以前更加悲觀了起來,而且憂慮不斷。正想說話,方修忽的伸出手,戳了戳我的腦門,道:“不是說百慕大周邊的磁場異常嗎?也許你也是受了磁場的影響吧。”


    我懷疑地問道:“真的嗎?那你怎麽就沒事情?”


    他道:“其實我也覺得自己有點悲傷的樣子,隻是……”


    我傻乎乎地看著他,摸了摸他的額頭,“大哥,其實受影響更大的應該是你吧?”


    “你們兩個在幹什麽?!”


    混世魔王的聲音傳來,我們抬頭看去,正對上時天那雙噴射著怒火的眼睛,“我們都不知道走到什麽地方來了,你們還有心思看風景、戳腦袋?”


    我心知狀況有些異常。的確,自從到了這裏,我就情緒急轉直下,再看看我一邊的方修,他眼神憂鬱地望著窗外,仿佛根本沒聽見時天在說什麽。


    這麽一想,我迴過頭去,衝著身後吃著早餐的顧安叫道:“顧安!”


    沒想到,他猛地一震,緊張地迴過頭來,手裏的筷子都抖到了桌子上:“怎麽了?”


    一向穩重的顧安居然做出了如此激烈的反應,這讓我更加覺得,一定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這時,方修忽然握住我的手,在我驚異的目光下軟綿綿地說道:“宋濯,我們到船後麵去看雲好不好?”


    我頓時渾身汗毛倒豎,驚恐地看著他,“你……怎麽了?”


    他冷哼一聲,眉毛一挑,“你去不去?”


    我忙賠著笑臉,“方大爺,去,我們去哈。”


    此刻我的內心是崩潰的。


    他氣哼哼地走在前麵,同時我感覺到一個聲音進入我的腦海。


    “船上有內鬼。”


    我掩飾住震驚的心情。還好有他這一句,至少可以確定他還是正常的。隻聽腦海中的聲音接著說道:“有一個船員是他們的人。從我們進入這裏的一刻起,他就不斷地向外界發出信號,企圖把自己的同夥也拉到這裏來。看起來他們正在試圖取得聯係。那些信號幹擾了我們的情緒。”


    我緊張地想道:“內鬼是誰?你知道嗎?”


    他道:“這件事並不是我發現的。是蛤蟆告訴我的。它現在還沒有定位出具體的人。”


    我問:“你不是能感知惡意嗎?能不能試一試?”


    他表示否定:“很難。人太密集,幹擾太強。”


    這樣的話我們就耐心等待蛤蟆的偵查結果吧。我和方修來到船後。他示意我去看海麵下。


    海水被天上的紅雲映成了血一樣的顏色,看上去分外瘮人,不過我還是硬著頭皮往下看去。


    平靜——不對,是死寂的海麵,安寧得令人窒息。當我仔細去看時,我終於發現了它的問題:海麵上沒有海浪。


    因為海麵上一絲風都沒有。


    我忽然想起來,季風洋流好像是靠海風吹拂海水流動,而累積形成的。可在這樣一絲風也沒有的海域裏,洋流又是怎麽形成的呢?


    “沒有什麽洋流。”方修說道,“我們的船隻有別的動力。”


    “別的動力?”我驚恐地往水裏努力看去,“難道說,這水底下有什麽東西在推著我們的船走?”


    他並沒有否認。頓時我心裏不祥的預感更甚,而我確定這不是內奸發出的腦電波的影響。


    忽然,他眼神一緊,低聲道:“知道誰是內鬼了。”


    說罷,他便轉身直朝著船艙走去。我默默地跟在後麵,但是,隻晚了一步進入船艙的時候,就看見方修已經解決了事情:被拿下的內鬼已經昏迷過去,隻剩下一幹人等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在時天開口之前,方修衝他說道:“閉嘴。”然後拎著那個毫無生氣的船員來到船艙外,片刻後,我們便聽到了重物落水的聲音。


    船上的人麵麵相覷,一時間鴉雀無聲。有兩個老船員顯露出不解與驚訝的神色,但更多人則是恐懼與不安。時天沉悶地看著方修的一係列行動,一言不發。


    “他是內鬼。”在處理完事情之後,方修進入船艙,對在場的人簡短地說了一句。沒有人質疑。也沒有人反駁。船艙裏的人表麵上並沒有什麽反應。


    我正為這種狀況感到奇怪時,忽然發現,自己真是眼拙,那些其他的船員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全部都睡著了。不,應該是被方修“催眠”了。


    除了時天。


    接著,我感覺到船隻輕微地一陣,像是撞到了什麽東西上麵。


    我抬頭向外望去,發現我們的船不知不覺中居然已經靠到了一座小島的岸邊。在這裏航行了這麽久我都沒見過光禿禿的海麵上有什麽別的東西,這小島的出現讓我感覺分外古怪。


    方修道:“我們的目的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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