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安銘震驚的神情,蕭君卿頓時滿意了。相比較而言,他還算淡定的。


    安銘定了定神,抬頭看蕭君卿,眼中滿是火熱的興奮:“玄晶怎麽會出現在魔族?”


    蕭君卿搖搖頭,道:“拍賣會上的人說是破虛空降落的。具體是怎麽來的,我也不清楚。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魔族人雖知道可以打造武器,但並不知其真正的作用。我能拿下,也是得了高人相助。”


    安銘伸手摸著玄晶,愛不釋手。上官清挑挑眉道:“高人?你在拍賣會遇到了什麽人?”


    蕭君卿道:“一個壓抑過修為,卻仍與我全盛狀態所差無幾的男人。而且這個人所擁有的力量,也是混沌之力。”


    慕崇然想了想,道:“混沌之力屬於上古之力,除了幻鹿一族,其他魔族應該都不具備才是。”


    蕭君卿點頭:“所以我推測,那人應該不是魔族之人。甚至,極為有可能是仙界之人。應是用了什麽法子,隱藏了自身的氣息。”


    安銘似乎鎮靜下來,聞言抬頭道:“仙界的人為何會出現在魔界?仙魔兩界雖未敵對,卻也還沒交好到可以隨意來往吧?何況君天境一事,魔族野心已經暴露,仙界之人不該沒有防備才是。”


    頓了頓,他突然眼前一亮:“難道,他便是為此事而來?”


    蕭君卿再度搖了搖頭:“不是,拍賣會上出現了一個偶然被擒的仙人,說是墮仙,卻氣息純淨毫無入魔之相。那個人似乎專是為這個人而來。不過他很奇怪,似乎對我了如指掌,還告訴我若是想要進魔域查明事情真相,必須要先掌控四使七臣。”


    上官清猶疑道:“那看來,此人似友非敵。”


    蕭君卿‘嗯’了一聲,也不再糾結這件事,轉而對著安銘道:“這東西隻適合你用,你有什麽辦法麽?”


    安銘擰著眉看他:“其他倒還好說,但是若要鑄劍,必須要有隕鐵。空有玄晶我也無能為力。”


    蕭君卿挑挑眉,又笑得格外詭異。


    上官清摟過安銘道:“他笑成這幅樣子,肯定不用擔心了。”


    蕭君卿笑著用下巴指了指倉庫的方向,道:“若是沒有,我也不會輕易拿出來。”


    安銘格外驚喜,看著手中玄晶笑著道:“那便好辦了,雖然以我現在的實力沒辦法鑄劍,但總有一天,雪名能得以名揚天下!”


    玄晶雖是他所得,但用來鑄雪名劍無疑是最好的。慕崇然與上官清雖然也缺少一把神兵相助,但沉沙玄晶用以鑄其他武器並不一定能將其所蘊含的力量盡數發揮。唯有雪名劍,如同落鳳一般,隻可由沉沙玄晶鑄成。


    從得到沉沙玄晶起,安銘便埋頭研究鑄造之術。三界之中,並無藏劍山莊,也沒有合適於鑄劍之處。除了安銘自己本身的煉器鍛造之術,就隻能仰仗強大的靈力來彌補不足的外界因素。


    蕭君卿也並未閑下來,藥材已齊,他必須盡快將化形之藥煉製出來,才能繼續下一步計劃。


    雖然化形草和血眼晶粉可以直接融合服用便能使魔族化形,但幻獸丹屬於七品丹藥。他荒廢了煉丹之術許久,又從未煉製過此藥,想要成功煉製,恐怕還需要很大一番功夫。何況改良之法,恐怕還需要多研究一番。


    家園領地之中,輕易不會有人打擾他們,倒是提供了極大的便利。蕭君卿無數次實驗,浪費了不少藥材,才終於成功煉製出一顆幻獸丹。


    自那日起,和慕崇然一同遊手好閑無事可做的上官清被蕭君卿拉著一起閉關研究丹藥。唯一的閑人隻剩下慕崇然。


    白靈被雞小蒙霸占著不放,慕崇然無聊之下,一頭鑽進幫會內廳的書房內,對著一眾秘籍欲罷不能。


    數月後,蕭君卿終於和上官清研究出合適的方案,並成功煉製出偽裝之藥。結果找了整個幫會領地,最終在純陽秘籍書櫃前一堆書中,找到了被掩埋住閉關許久的慕崇然。


    看了看對外界渾然不知的人,蕭君卿皺著眉將靈果拎出內廳:“他閉關多久了?”


    靈果縮縮脖子道:“大人閉關一個月後,慕大人就開始看書,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陷入入定了。”


    上官清走過來道:“安銘和崇然所習劍法雖不同源,卻有相通之處,也許真的會對他有所幫助。”


    蕭君卿眉頭緊鎖,眼中帶有擔憂:“雖是如此,但師兄後期進階太快,劍心未穩。我擔心他受了影響,反而會有走火入魔之險。”


    上官清思索了一下,覺得倒是有些道理。可是如今慕崇然已經入定,他們斷然不能輕易打斷。頓了頓,道:“我在這裏也幫不上忙,我去看看安銘,你守著他。若是需要幫忙,隨時叫我。”


    蕭君卿點點頭,幹脆進了內廳盤膝坐於蕭君卿對麵,以護法之姿,悉心感受著周遭靈氣變化。


    ……


    慕崇然本隻是隨意翻翻,沒想到竟真的有所感悟。以前很多覺得不通的地方,豁然開朗。


    他本是境界不斷提升,但劍修修心,劍心不穩境界提升過快反而是大危之相。沒想到這一次,竟讓他頗有頓悟之感。


    劍意驟然勃發,似是突破紅塵之心,感悟到至臻之境。


    雙目雖未視外物,卻漸漸感受得到草木之靈,萬物滋生。而這一切,都如雲煙,虛幻一片。心中驟然一空,什麽都不能引起波動。慕崇然茫然地感受著虛無的一切,似乎覺得少了些什麽。


    一切化為虛無,便不再擁有俗世情感,七情六欲皆已成空。這便不是劍意,而是堪破。


    隻是他心中仍有牽掛,這份牽掛他看不清,卻始終繞在心頭,虛無之中雖強製將所有情緒驅除,然而那份牽掛卻分外執著,怎麽都不肯離去。


    是什麽?


    為什麽不願舍棄?不願忘記?


    甚至珍貴過至高心境?


    親緣情緣皆散,他便是無欲無求的心境,劍境提升自是更加輕易。


    隻是為何這份感覺始終不散,不願離去?


    是心魔?還是他心底最深的執念。


    虛無之中,漸漸有什麽浮現。


    輕紗幔帳,黑衣少年,茫然而錯愕的雙眼。


    墨意流連,筆影翻飛,陽光下恣意而灑脫的身影。


    指尖溫柔,呢喃細語,將他護在懷中的人。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五木……明瓊?


    師弟?


    是了,也隻有你是最放不下的。哪怕天地覆滅,哪怕一切都已不再,你卻仍是最深的執念。哪怕……我一生都無法練就至臻劍境,卻仍不悔的所在。


    緊合的雙目緩緩睜開,澄澈而幹淨,卻帶著溫柔和愛戀。


    蕭君卿緊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下。


    他能感受得到,慕崇然差一點便練就至高心境,撇去七情六欲,徹底不被外界所擾。


    可這樣一來,所有的感情,都將被剔除,這個人便會待他如萬物蒼生一般平等,無喜無悲,無驚無怒。


    也許自私,但他卻很慶幸,在最後,他還是停了下來。


    沒有走火入魔,也沒有摒棄一切。


    “師兄……”


    慕崇然垂眸看著埋在他頸肩,第一次如同一個孩子般驚恐的人,輕柔地笑開。


    也許放棄了最後一步,他渡劫之時必會遭受心魔洗禮。可那又如何,眼前這人還在,心心念念都在他身上,便已足夠。


    紅塵相守,何等之難。


    他們可以,又還有何不滿?


    指尖穿過柔順的黑發,慕崇然承受著他狂風暴雨一樣激烈的吻,唇邊卻始終帶著笑意。


    喘息微停,慕崇然附在他唇邊,安撫一般啄吻著:“我迴來了……”


    虛無心境之中走一趟,已經有所感悟,可我最終還是迴來了。若是忘了你,忘了這段愛戀,即便坐化成仙,又有何意義。


    我更願意,陪你一起走過坎坷山水,經曆天劫之怒,一起登上至高之巔。


    蕭君卿慌亂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卻仍不願意放手,緊緊抱著慕崇然,頗有幾分撒嬌的味道。


    慕崇然失笑:“好了,起來了。這幅樣子讓別人看到,豈不是要笑話你。”


    這人向來淡然,似是掌控一切。若是這副驚恐依戀的模樣被人看去,恐怕會驚倒不少人。


    蕭君卿倒是不在意,埋在他懷中道:“若是他們敢,便讓他們笑。何況,師兄是他們羨慕不來的。”


    甘願為你放棄成仙之機,隻為了一份相守和承諾,這份深情,的確羨慕不來。


    慕崇然聽出他話中之意,假意歎息了一聲:“瞧你這樣子,我突然有點後悔了。”


    蕭君卿驟然起了身,盯著他的雙眼,眼中有驚魂未定的怒意:“你敢!”


    慕崇然一怔,下一刻驟然被攬進懷中,頓時消失在原地。


    等身體落到二樓房間中的被褥上,慕崇然才反應過來,下一刻突然滿臉通紅,掙紮著想起身。


    看到這裏,便想起他們的第一次。他自是害羞的緊。


    但抬眼看到蕭君卿眼中微微泛紅,這才知曉他真的怕了,到現在還惶恐不安。自幻境之後,自己心境便不如以前那般堅定,若不是之前的一番頓悟,說不定還會倒退。可同樣蕭君卿同樣經曆過幻境,他心境雖堅定,唯一的弱點,便在自己。


    頓了頓,也便不再掙紮。


    這是許之媛之後,他們第一次這般瘋狂。蕭君卿甚至都忘了溫柔,全然陷入惶恐的粗暴之中。隻是理智最後還是控製了他,沒讓他將人傷到。


    許久之後,蕭君卿喘息著將慕崇然攬進懷中,微帶顫抖:“師兄……對不起。”


    慕崇然笑了笑,費力的抬起手臂,像往常蕭君卿對他做的那樣,抬手揉了揉他的發頂:“別怕。”


    別怕,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忘記,也不會離開。


    所以,你不用擔心,不用害怕。我會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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