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仙穀的夜色很美,靈氣濃鬱到稍稍運起靈氣便能看到圍攏花草樹木的靈氣光點盤旋飛舞,蕭君卿便是極喜歡這樣的景色。


    蕭君卿一個人在隱仙穀四處閑逛,卻突然被一個紫衣男子攔下。


    “蕭君卿?”那人紫衣在月色下並不明顯,卻依舊帶著妖嬈的氣質。


    蕭君卿抬眸看他,輕笑道:“熙濛師兄?”


    熙濛笑意更甚,頗為玩味地問道:“你識得我?”


    “十一年前承蒙師兄所救,一直未曾拜訪。”蕭君卿拱手。


    熙濛擺手:“虛的就別來了,當初帶你來皆因你我有緣。今日來尋你,是有幾件事要交代與你。”


    “師兄請說。”


    “我曾到凡界曆練過一段時日,卻並未發現結界有被開啟的痕跡。想必便是有魔族的存在,也是一早便隱於凡界。師父推測,若是魔族有意控製凡界,皇宮與武林必為兩大目標。我與皇宮未有交集,不過若有需要,你可以持此物去尋一個名為夜泉的人。此人乃是武林盟舉足輕重的人物,於宮中亦有人脈。他見到此物,自可祝你一臂之力。隻是,莫要道明我的身份。”


    蕭君卿挑眉看他:“莫不是此乃師兄定情信物?若是我輕易取出,可是會惹人傷心?”


    熙濛涼涼地掃他一眼:“你師兄我向來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若是真有情債,又怎會輕易讓你們去尋那人。此人天賦極好,卻仙緣未至。若是擅自將他引入修真一脈,怕是會引動天劫。不過,或許經由此事,會成為他的機緣。”


    蕭君卿笑了笑,便是認真拱手道謝:“多謝師兄。”


    熙濛笑言:“師父善於占卜,曾算定你我有緣。此番下界兇險未定,你等又不可擅動靈力,定要小心才是。可莫要丟了我隱仙穀的臉麵。”


    ……


    凡界與君天境間亦有結界相阻,出發當日,卿雲親自布陣送他們趕往凡界。


    幾人都是從沒有穿越過大型陣法結界,落地還沉浸在眩暈的狀態。倒是蕭君卿和安銘適應能力到底是好一些,很快就恢複了狀態。


    等幾人陸續恢複了狀態,才將注意力放在周圍。


    此處似乎處於山頂,遠處可以看到錯落的山莊,隱隱還能看到城市的輪廓。


    上官清倒是做了些功課,眾人便一邊休息,一邊聽他講凡界的事情。


    此處名為落華大陸,君天境便是以此大陸為基而自成一界。落華大陸百年前為莫氏皇族統一,此後百年一直處於盛世。然而新帝上位,權臣蠢蠢欲動,近年來開始有不安分的跡象。落華大陸武林則分布錯綜複雜,雖有武林盟統一,卻不能控製全武林,正邪兩派亦是紛爭不斷。


    上官清說完,看向蕭君卿:“我們先下山去看看,再考慮從何入手。”


    一路下了山,空氣中的靈氣竟意外的純淨。這附近似乎是個與世隔絕的部落,幾個村莊稀稀疏疏分布,每個村子也隻有十幾戶人家。雖看起來並不富裕,卻一副自給自足的安逸模樣。


    看到有外來人出現,村裏人似乎很驚訝。慕崇然端上溫和的笑容上前,問站在村民前麵的一位老者:“請問,往官道去該怎麽走?”


    老者撫須掃視一周,略有幾分小心翼翼道:“幾位是從這山上來?”


    見慕崇然點頭,一眾村民突然跪下,連連拜倒:“上仙!是上仙降臨了!我們有救了!”


    慕崇然有些手足無措地想要扶起老者:“老先生您這是……”


    幾人皆沒有見過這種場麵,倒是上官清比較鎮定,上前一步扶起老者:“老先生,我們並不是您所謂的上仙。不過這村子是有什麽事情嗎?為何你們要這般說?”


    老者聲淚俱下,哽咽著道:“這山是座仙山,千百年來一直養育著我們白桃村的子孫。山水皆是神奇之極,無論栽種養育什麽,都極易成活。祖先傳聞,千百年前,此處出過神仙,有神仙的庇佑。但山中被施了仙法,尋常人若是進了山中深處,定會迷路,不多時便會轉迴原地。能從這山裏出來的,就一定是神仙。隻是十年前不知為何,山中野獸突然接連暴動,幾次闖進村子偷走家禽牲畜。我們本想,隻要定期送出家禽牲畜就能免於一劫,誰想前些時日,這些野獸突然變得更為狂躁,已經有好幾個獵戶被傷,甚至喪命。繼續下去,這附近的村子,想必都會被屠戮殆盡。”


    上官清頓了頓,看向蕭君卿。


    蕭君卿皺眉,問道:“那老先生可有注意到野獸暴動時,是否有異象?”


    老者怔了怔,思考了一下,道:“每次暴動都是月圓前一夜,然後第二日一早,這村子前就隻與血跡,並無牲畜家禽的屍體。而近日,在山中喪命的獵戶也有幾個屍體沒了蹤影。”


    慕崇然抬頭看蕭君卿:“看來,是人為的。”


    老者又是一怔:“人為?難道不是妖魔降世?”


    慕崇然笑了笑,道:“老先生莫慌,再過幾日便是月圓,我們暫且留下,一探究竟便是。近幾日您通知附近村子的獵戶不要隨意進山。”


    村民們又是一陣拜謝:“謝謝恩人……謝謝……”


    ……


    夜深,蕭君卿站在村民為他們騰出的小院中,看著村民所謂的仙山。


    許是因為與君天境相連,又有結界存在。到夜晚時,那山頂可以隱隱看到一絲光芒,便是普通人也能看得清,也怪不得附近村民都當那裏是仙山。


    慕崇然從屋中出來,便看到在院中靜立的蕭君卿,上前問道:“怎麽?發現了什麽?”


    蕭君卿搖了搖頭:“沒什麽,隻是突然覺得,或許野獸傷人的事,跟魔族並無關聯。”


    慕崇然不解,看向他:“怎麽說?”


    蕭君卿手中把玩著玉笛,道:“山頂結界處似乎太過明顯,而這附近又靈氣濃鬱。我再想,會否是君天境靈氣外泄導致的。”


    慕崇然皺了皺眉:“也不無可能。尋常野獸靈智開啟不全,對於靈力隻能本能吸收。等身體承受不了,便會本能想要發泄。不過,若真是如此,恐怕如果不是因為靈力孕育,它們也不能到現在才會漸漸無法控製。”


    月圓前一日,老者一早通知了各家各戶早些時日關門鎖窗不要擅自出門。一入夜,幾人便在村子外看著山裏的動靜。


    果然月上正空之時,山中便開始隱隱聽見野獸嘯聲。然而奇怪的是,似乎靈氣也開始躁動起來。


    幾人中,唯有尹路是單體木屬性靈根,對於空中靈氣更為敏感。又是一陣此起彼伏的獸鳴後,尹路突然道:“這附近好像有什麽影響到了靈氣,但山中野獸似乎不敢靠近,才調轉方向衝著靈氣同樣濃鬱的村子中來。”


    安銘踩了個扶搖直上躍上半空看了看,落地道:“不管怎麽說,先擋下這一波獸襲。這一次獸群衝擊太大,村子可能承受不住。”


    琴空望向蕭君卿,見他點了頭,方才盤膝而坐,撫琴布界。尹路以靈力為輔,與琴空聯手布下層層防禦護住村子。


    不過片刻,便聽到雜亂沉重得奔跑聲。第一隻山中野獸進了視線,安銘抬手落下氣場,腳下一個躡雲逐月,便衝進獸群。因為不能擅自使用太過招搖的法術,安銘使得出的隻有太虛劍意的幾個招式。慕崇然與上官清擔心他受傷,緊隨其後進入獸群。


    蕭君卿看了看三人,道:“尹師兄,你和琴空護好結界,若發現異常,立刻說。”


    言罷,雪鳳冰王笛指尖輕旋,幾縷碧光化線打在前排野獸身上。


    山中野獸數量有些超過他們的想象,蕭君卿揚手又給自己運了一招碧水滔天,道:“野獸不可能屠戮盡,想辦法找靈氣躁動的原因,這樣下去我們遲早擋不住。”


    上官清退了半步,道:“崇然和安銘再抗一下,君卿,你和我上山頂看看有沒有辦法抑製靈氣異動。”


    蕭君卿點點頭,抬手給安銘和慕崇然一人運了一招毫針,便運起輕功同上官清直奔山頂而去。


    山頂之上,隱隱能看到獸潮奔湧而出,被安銘和慕崇然地劍陣所擋,漏網之魚也被琴空和尹路擋下。村子中又有上官清布下的幻境結界,輕易不會被村民看到他們與野獸打鬥的過程。


    上官清環視了一下四周,突然一怔:“你看那。”


    蕭君卿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山的另一側似乎有什麽在閃動,兩人對視一眼,提氣便向那方向躍去。直到接近山腳,兩人才看清那閃動的東西的原貌。


    上官清驚訝地道:“攝魂陣?”


    蕭君卿看著那巨大的陣法,疑惑:“攝魂陣?那不是君天境都少見的陣法麽?”


    上官清眉目中帶了凝重,點了點頭:“的確,君天境畢竟隻有少數散修修行方式詭秘,這樣的陣法也為正統修行門派不恥。但這個陣法除了攝魂外,還有一個功效便是聚魂。傳聞魔族經常以此陣聚魂煉製特殊法器。隻是此陣法太過陰毒,吸收的皆是剛剛死亡的生魂。照目前的情形來看,此陣還未吸收太多魂魄,以你我之力,應當可以破除。”


    蕭君卿道:“野獸對於危險異常敏銳,想必避開此處也是因為這陣的原因。靈氣異動,恐怕也和這陣法有莫大關聯。”


    上官清點頭:“隻是不知這陣法是誰布的。這些村子太過偏遠,便是被滅也沒人能輕易察覺。若不是長久時間觀察,定不敢輕易布陣。看來魔族的潛伏,比我們想的要深。”


    “當下先破陣才是,魔族的事,隻能慢慢再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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