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子來路不明，我們可不能當著她的麵談事。”卞雲指著縮在牆角泣咽的櫻。
薑承作出尷尬不已的樣子：“我殺了幾個北軍救出的她，本來她已經嚇得夠嗆了，現在又被各位大哥一唬，這……哎，要不卞雲大哥，讓她呆在客棧的一間客房裏，門鎖上，晚點再問？”
“這主意不錯。”栗夥計對卞雲道。
“嗯，既然薑承老弟這麽說了，嚴加看管吧。”卞雲終於妥協了，望著薑承的目光裏，帶上了幾分無奈，心想少年人就是見到漂亮女孩子便被迷惑了心智。
薑承看卞雲的目光，心想這老哥一定是在說我被漂亮女孩子迷惑了。無所謂，隻要他們不再難為櫻，晚些時候設法帶櫻溜出城去，找船送走。
一行人返迴到通往禾家客棧的入口，一個個順繩攀上，薑承和櫻讓在一旁，看其他人攀爬。這裏的每個漢子都是衣衫破爛，有的人還帶著血跡，顯然是剛經曆過一場廝殺。薑承心中猜想，這些人或許都是楚軍？
砰，櫻被鎖入客房。卞雲在門口對裏麵喊：“小姑娘，想開點，哭夠了就好好出來迴答問題。”
眾楚軍在禾家客棧中清洗傷口，擦拭兵器。
另一方麵，栗夥計對薑承道：“這裏的人，是朝廷中郎將魏伯昂麾下，今夜的奇襲隊。剛才你可聽到城外一陣喧鬧？那便是英雄們夜襲北夷人的營寨。”
薑承鼓掌大讚，轉眼見仇漁夫臉上有些疑惑，便道：“仇大哥有什麽不解之事？”
“我和這十幾個兄弟被北軍圍困在城下，忽見牆角一處孔洞大開，原來是通往城內的地道入口，”仇漁夫說著臉上卻露出憂色，“雖然我們為了逃命算是得救了，但這孔洞不知是何人開的，又開了多久？”
薑承不假思索道：“那還用說麽，自然是佟太守預先開在那裏接應你們的了。”
仇漁夫臉上露出一萬個不相信：“你說哪個？”
“佟太守啊？原先潭州的太守。”
“佟輝？那個開城乞降、收盡民間財富賄賂北軍的狗官？”
薑承看到仇漁夫這樣反應，頓時想起了自己見過的佟太守，一定是為了謀劃什麽大計，而一直隱忍至今，寧可身背負著眾人的罵名。
他正想替佟太守說兩句，又忍住了。這個時候對別人講這些，一定會招來懷疑。自己被懷疑無所謂，可屋裏還關著櫻，要是眾人再對櫻起了疑心，事情可無法收拾。
“一定是城內其他負責地道的義士替你們開的。”薑承隻能含混地說。
“唉，看來確實如此，我隻能在這裏對天遙謝過了。”仇漁夫說著對天空一揖，旁邊的栗夥計和幾個聽見了的楚軍，也都一起遙謝。
眾人各去收拾。薑承想著差不多該找機會把櫻帶走了，他來到房門口，隻聽背後有人叫住他：“薑承，你想做什麽？”
薑承迴頭一看，是已經化裝成老頭的卞雲。既然自己人在這裏，開脫也是無用，薑承便爽快承認：“我來找這位姑娘，有點擔心她。”
“你小子少年血性，看到漂亮女娃子就覺得別人是好人了。這事行走江湖可是大忌。”卞雲語氣嚴厲道。
“卞大哥教訓的是。但我遇到她時，她正在被北軍欺侮，應該不是壞人。”
“我與你當麵問她看。如果她答不上來，我們這沒有多餘的糧食，隻能給她個痛快了。”卞雲說著敲響客房門，隨後便提著燈火推門而入。薑承暗想，櫻沒有鎖門真是太聰明了，如果鎖了的話，說不定會讓想進門的人疑心更重。
在火光下，櫻蜷縮著身子坐到牆角處，身上披著原本鋪地的破草席，大眼睛裏流露出哀傷。
“姑娘，老頭子年輕時也是一老粗，不想去關心你們女兒家的心事。老夫隻問你，是誰家的女兒？”卞雲提著燈逼近櫻。
櫻縮了縮身體，目光望向卞雲背後的薑承，露出求援的表情。
卞雲又問了一次，櫻仍不迴答，卞雲迴頭道：“薑承，你出去一下吧。”
“要不卞雲大哥，去拿紙筆來讓她寫？我聽說人在精神緊張和特別恐懼時，會失去說話的能力。您看她的眼睛，她是有話想說的。”
“筆在偏房。沒墨，沾水寫板上。”卞雲對薑承道。
“燈借我下吧，我怕找不到。”
卞雲隻得跟著薑承出來，去一間小庫房裏取毛筆，又舀了一小瓢水帶過來。薑承捧了兩塊木板，用來寫字。他先拿起毛筆在板上寫劃幾下，借著燈火還能看清。
“姑娘不說話，寫字總可以吧。拿去。”卞雲將木板和筆放在櫻的麵前。櫻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來，拖著寬袍大袖，抓起筆杆。
卞雲並未注意到，那塊板子上原先就有字——薑承遞出木板前，在上麵寫了個“桑”字。
櫻盯著木板看了會，又看了眼薑承，提筆在木板上把那個已經淡了的桑字給描了一下，雙手捧了起來。卞雲接迴木板：“桑？”
薑承小聲在卞雲背後道：“我雖來此地沒幾天，卻也聽說過桑將軍英勇抗夷，率義軍反出潭州的事。”
“果然如此的話，這姑娘不就是忠良之後了？……”卞雲自言自語，隨後把木板交迴去，“喂，你說你是桑家的姑娘，有什麽證據？”
櫻努力迴想著，她與同門一道，剛到潭州城裏休息時，過了幾天悠閑日子，四處亂逛，彼時桑將軍府邸還未被洗劫焚毀，桑家原是經營珍玩寶物的，櫻還曾經拿到過幾件北軍查抄出來的物件，借玩了幾天，對這個地方有些印象，當下一筆一木板，生平全靠編，描述了一番桑府的光景。反正外人也隻能路過此地，看到的也隻有外麵的門楣。
卞雲拿過木板看了一番，越看越歎惋，這下終於信服，向櫻抱了一下拳：“原來姑娘是桑將軍的家人。先前多有得罪。”
櫻斜靠著牆根，雙目無神，一副失魂落魄又疲憊已極的神情。卞雲看了心中更是愧疚。
薑承也安下心來，對卞雲說：“我覺得讓她好好歇息，到黎明前，看能否從地道送她出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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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承作出尷尬不已的樣子：“我殺了幾個北軍救出的她，本來她已經嚇得夠嗆了，現在又被各位大哥一唬，這……哎，要不卞雲大哥，讓她呆在客棧的一間客房裏，門鎖上，晚點再問？”
“這主意不錯。”栗夥計對卞雲道。
“嗯，既然薑承老弟這麽說了，嚴加看管吧。”卞雲終於妥協了，望著薑承的目光裏，帶上了幾分無奈，心想少年人就是見到漂亮女孩子便被迷惑了心智。
薑承看卞雲的目光，心想這老哥一定是在說我被漂亮女孩子迷惑了。無所謂，隻要他們不再難為櫻，晚些時候設法帶櫻溜出城去，找船送走。
一行人返迴到通往禾家客棧的入口，一個個順繩攀上，薑承和櫻讓在一旁，看其他人攀爬。這裏的每個漢子都是衣衫破爛，有的人還帶著血跡，顯然是剛經曆過一場廝殺。薑承心中猜想，這些人或許都是楚軍？
砰，櫻被鎖入客房。卞雲在門口對裏麵喊：“小姑娘，想開點，哭夠了就好好出來迴答問題。”
眾楚軍在禾家客棧中清洗傷口，擦拭兵器。
另一方麵，栗夥計對薑承道：“這裏的人，是朝廷中郎將魏伯昂麾下，今夜的奇襲隊。剛才你可聽到城外一陣喧鬧？那便是英雄們夜襲北夷人的營寨。”
薑承鼓掌大讚，轉眼見仇漁夫臉上有些疑惑，便道：“仇大哥有什麽不解之事？”
“我和這十幾個兄弟被北軍圍困在城下，忽見牆角一處孔洞大開，原來是通往城內的地道入口，”仇漁夫說著臉上卻露出憂色，“雖然我們為了逃命算是得救了，但這孔洞不知是何人開的，又開了多久？”
薑承不假思索道：“那還用說麽，自然是佟太守預先開在那裏接應你們的了。”
仇漁夫臉上露出一萬個不相信：“你說哪個？”
“佟太守啊？原先潭州的太守。”
“佟輝？那個開城乞降、收盡民間財富賄賂北軍的狗官？”
薑承看到仇漁夫這樣反應，頓時想起了自己見過的佟太守，一定是為了謀劃什麽大計，而一直隱忍至今，寧可身背負著眾人的罵名。
他正想替佟太守說兩句，又忍住了。這個時候對別人講這些，一定會招來懷疑。自己被懷疑無所謂，可屋裏還關著櫻，要是眾人再對櫻起了疑心，事情可無法收拾。
“一定是城內其他負責地道的義士替你們開的。”薑承隻能含混地說。
“唉，看來確實如此，我隻能在這裏對天遙謝過了。”仇漁夫說著對天空一揖，旁邊的栗夥計和幾個聽見了的楚軍，也都一起遙謝。
眾人各去收拾。薑承想著差不多該找機會把櫻帶走了，他來到房門口，隻聽背後有人叫住他：“薑承，你想做什麽？”
薑承迴頭一看，是已經化裝成老頭的卞雲。既然自己人在這裏，開脫也是無用，薑承便爽快承認：“我來找這位姑娘，有點擔心她。”
“你小子少年血性，看到漂亮女娃子就覺得別人是好人了。這事行走江湖可是大忌。”卞雲語氣嚴厲道。
“卞大哥教訓的是。但我遇到她時，她正在被北軍欺侮，應該不是壞人。”
“我與你當麵問她看。如果她答不上來，我們這沒有多餘的糧食，隻能給她個痛快了。”卞雲說著敲響客房門，隨後便提著燈火推門而入。薑承暗想，櫻沒有鎖門真是太聰明了，如果鎖了的話，說不定會讓想進門的人疑心更重。
在火光下，櫻蜷縮著身子坐到牆角處，身上披著原本鋪地的破草席，大眼睛裏流露出哀傷。
“姑娘，老頭子年輕時也是一老粗，不想去關心你們女兒家的心事。老夫隻問你，是誰家的女兒？”卞雲提著燈逼近櫻。
櫻縮了縮身體，目光望向卞雲背後的薑承，露出求援的表情。
卞雲又問了一次，櫻仍不迴答，卞雲迴頭道：“薑承，你出去一下吧。”
“要不卞雲大哥，去拿紙筆來讓她寫？我聽說人在精神緊張和特別恐懼時，會失去說話的能力。您看她的眼睛，她是有話想說的。”
“筆在偏房。沒墨，沾水寫板上。”卞雲對薑承道。
“燈借我下吧，我怕找不到。”
卞雲隻得跟著薑承出來，去一間小庫房裏取毛筆，又舀了一小瓢水帶過來。薑承捧了兩塊木板，用來寫字。他先拿起毛筆在板上寫劃幾下，借著燈火還能看清。
“姑娘不說話，寫字總可以吧。拿去。”卞雲將木板和筆放在櫻的麵前。櫻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來，拖著寬袍大袖，抓起筆杆。
卞雲並未注意到，那塊板子上原先就有字——薑承遞出木板前，在上麵寫了個“桑”字。
櫻盯著木板看了會，又看了眼薑承，提筆在木板上把那個已經淡了的桑字給描了一下，雙手捧了起來。卞雲接迴木板：“桑？”
薑承小聲在卞雲背後道：“我雖來此地沒幾天，卻也聽說過桑將軍英勇抗夷，率義軍反出潭州的事。”
“果然如此的話，這姑娘不就是忠良之後了？……”卞雲自言自語，隨後把木板交迴去，“喂，你說你是桑家的姑娘，有什麽證據？”
櫻努力迴想著，她與同門一道，剛到潭州城裏休息時，過了幾天悠閑日子，四處亂逛，彼時桑將軍府邸還未被洗劫焚毀，桑家原是經營珍玩寶物的，櫻還曾經拿到過幾件北軍查抄出來的物件，借玩了幾天，對這個地方有些印象，當下一筆一木板，生平全靠編，描述了一番桑府的光景。反正外人也隻能路過此地，看到的也隻有外麵的門楣。
卞雲拿過木板看了一番，越看越歎惋，這下終於信服，向櫻抱了一下拳：“原來姑娘是桑將軍的家人。先前多有得罪。”
櫻斜靠著牆根，雙目無神，一副失魂落魄又疲憊已極的神情。卞雲看了心中更是愧疚。
薑承也安下心來，對卞雲說：“我覺得讓她好好歇息，到黎明前，看能否從地道送她出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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