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未時核對確認過那畫作無誤後,幾人圍坐在一處仔細傳閱。


    慕思歸首先表示自己“不學無術”,完全看不懂這是何物。


    慕長雲則表示,能想出來這屏風的玄機已用盡了他所有的智慧,還要看懂實在太高難度。


    柳棲雁則由於上午時用腦過度,整個人都有些恍惚,午膳用過後便去睡了。


    慕玄霄年紀大了,看著這些線啊線的,隻覺得自己老眼昏花,摸著胡子歎息,不服老不行啊!


    隻有池天蘊,拿著紙顛來倒去地看了很久之後,不甚確定地說道:“這個,看上去,好像,類似師傅曾繪製的地形勘測圖。”


    聞言慕思歸瞪圓了眼:“當真?!難道,這會是藏寶圖?”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了眾人的興趣,但仔細想過後,又覺得不太可能。


    “琨虞地處南海諸島,雖氣候潮熱,卻不利於農耕,加上國土狹小,向來貧窮,何來寶藏?即便有,也不會掩藏於雲國。”


    “或許是當年他們出兵在沿海一路燒殺搶掠所得?”慕思歸還是不死心,忍不住出言猜測。


    慕玄霄搖搖頭,拍了拍熱血上頭的兒子,道:“他們搶到的那些,估計還不夠付戰敗後的賠款的。”


    慕長雲也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若真有寶藏,偷偷挖出來就行了,何必弄得這般複雜,還分開雕成屏風?”


    “武林中人來來去去,為的不過功名利祿,若這不是寶藏,那丁王星與蒼朔塵何必一起摻和進來呢?”更重要的是,若非為財,這些石屏風背後,究竟有何深意?


    “如今吾等手上唯有這一座屏風,數量太少,實在難以據此推斷。”


    “之前不是說那邱家與範家,都帶著屏風趕來會盟麽?他兩家到何處了?”


    眾人一齊看向慕思歸,自慕長雲將這消息告知叔祖後,慕玄霄就讓兒子派人去盯著,如今也該有消息傳迴了。


    “這兩家人剛入天賜郡範圍,行止山莊便專門派人相迎,行程再過兩天,大約就可抵達灃渡城。”


    慕長雲與叔祖對視一眼,心中都在盤算著如何將東西截留下來。


    “或許吾等可上門以物換物將那屏風換來?”


    慕長雲沉吟片刻,還是否決了這個提議:“且不說那位夫人使出了諸多手段,使得邱範兩家攜重禮來謝,其目的便是為了那兩座屏風,吾等若是仗著對方不明而上門去換,最終怕是會連累他二家人性命,此舉並不妥當。”


    “不至於吧……真會這麽兇殘?”池天蘊有些不敢相信,他到底算不上武林中人,對於這些血腥殺戮並不能理解,“就為了這點事,要殺人?”


    慕長雲想說,他們已經滅了好幾個小門派了,再殺幾個人,怕是眼都不會眨一下,但這事現在無人知曉,他也沒法說出來,隻能抿了抿唇,一臉凝重地點點頭。


    慕玄霄十分讚同自家侄孫的話,多年來他見多了武林光鮮外表下的黑暗,即便心中不屑於此類小人,卻也明白不得不防的道理:“雲兒所思,極有可能,人命關天,理應謹慎。”


    “難道要等東西落入他們手裏,才去想辦法搶來麽?”


    一時眾人陷入了沉默,又怕害人性命,又怕東西落入賊手難再尋得,這可真是進退兩難。


    “若是吾等提前潛入行止山莊伺機而動——”慕長雲此話說得並不肯定,在他想來,行止山莊那般地方,必定守衛森嚴,想要潛入後在對方眼皮子底下把東西弄到手,必然是千難萬難。


    慕玄霄對此提議並不讚同,在他看來,侄孫子的安全更為重要,不當如此冒險。


    最後,幾人也沒想出更為周全的辦法來,隻能繼續盯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還是等明日吾等趕往灃渡城後,再作打算吧。”


    慕長雲迴到屋中,依然在思考著之前的計劃,他雖明麵上沒有反對叔祖的話,但心底卻覺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為今之計,隻有冒險入莊一探,方能尋著機會。


    待柳棲雁午睡醒來,他便將自己的想法告知於他。


    “此計甚險。”柳棲雁並沒有如同慕玄霄那般反對,雲曦樓雖並未在行止山莊中安插釘子,但整個天賜郡中都有不少探子盯著,對整個山莊也算了解。在他看來,以慕長雲的武功,想要潛入並不難,難就難在如何隨機應變,將東西弄出來,“屆時我與長雲同去,也好有個照應。”


    “好。”慕長雲欣然應允。


    誰料當天夜裏,食鋪後院裏就被人闖入了。


    本著不驚動客人的原則,護衛們將人逮住後,並沒有引起多大的動靜,直接便把人帶到了主院。


    柳棲雁剛纏著慕長雲睡下,還打算抱著心上人美美地睡一覺,卻被叫了起來,臉色頓時不大好看。


    “樓主,此人闖入後便束手就擒,口口聲聲要找慕公子,稱有要事相告。”


    “哦?你是何人?又有何事?”柳棲雁本不欲驚動慕長雲,讓人繼續睡,便自己披著外衣,獨自來到主院廳堂中。


    堂下這人雖被綁縛,麵上卻並無卑微之色,雖身上帶傷,行動間卻並無滯礙之感,身上衣物汙髒,麵上同樣滿是塵泥,雙目卻明亮如星。那人聽聞柳棲雁開口後,卻並未作答,隻再次言道:“在下求見慕長雲公子。”


    柳棲雁聞言,麵上勾起了個嘲弄的微笑,心中十分不悅,他家長雲豈是這般來曆不明之人說要見就能見的?“閣下若不想說,那便罷了。”說完,起身打算離去,而周圍的幾名下屬,則押著人便準備拖走。


    那人見狀,額頭有些冒汗,卻依然強作鎮定道:“慢著!在下有要事求見,事關慕公子安危,閣下這般阻攔,所安何心?”


    柳棲雁並不為他的話所動,隻是轉頭譏諷:“不過是連自報家門都不敢的鼠輩,爾這般語焉不詳,卻諸多要求,在下攔了便攔了,哪裏需要安什麽心?”


    那人還欲說什麽,被他這話一哽,神色一頓,才轉而道:“這位公子,實在抱歉,在下並非是語焉不詳,實在是事關重大,在未見到慕公子前,不敢多說。”


    “嗬。”柳棲雁已聽到不遠處慕長雲前來的動靜,便也不再多說,隻是輕輕掃了堂下這人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自作聰明之輩,別以為他沒看出來此人心中另有所圖,敢算計他家長雲,這是令人望而生厭。


    果然,不一會兒,慕長雲便走進廳中。


    此時他頭發隨意束起,身披一見青色外衣,整個人顯得隨性脫俗,那人一見到慕長雲進來,眼睛一亮,麵上卻十分恭敬。


    “這人來此何事?”慕長雲進門後,並未看那人一眼,徑直走到柳棲雁身邊,低聲詢問。


    柳棲雁轉頭,皮笑肉不笑地翹了翹嘴角,才拉長語調,緩聲道:“此人對吾等皆不理會,非要尋著慕公子,方肯說出所為何事呢。”


    慕長雲聽著柳棲雁這不陰不陽的腔調,皺了皺眉,側頭看了看那人。隻見對方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感覺有些奇怪,卻也能肯定,自己從未見過此人。柳棲雁分明心中不爽快,他安撫地握了握對方的手,才對堂下之人說道:“在下慕長雲,不知閣下何人?”


    那人瞥見兩人交握的雙手,眼中快速閃過一道精光,麵上謙恭道:“在下緲崆山門副門主,徐立辰,特來此尋慕公子,既是為了求救,亦是為了合作。”


    “緲崆山門?”這倒是引起了慕長雲一些興趣,之前茶村裏找死的那三個,不正是緲崆山門之人?這人如今跑來,是想救人?


    “慕公子,徐某正是那日撐船之人,”說罷,徐立辰麵露苦笑,搖了搖頭才半真半假地繼續道,“徐某早在門主決意投靠那位夫人時,便開始暗中轉移門中根基,本以為萬無一失,前日正是大功告成之時。原想著為了師兄最後出一次力,而後便帶著山門的希望另立門戶,哪料,在下一切動作,盡在人眼中。所幸在下謹慎,拚盡全力方逃出,山門卻是……”


    柳棲雁仔細觀察這人,他雖唱作俱佳,麵色悲戚,眼中卻是平靜無波,不由暗道,果然如此。


    隻聽他接著道:“徐某自那日見到慕公子,便覺閣下乃人中龍鳳,心中敬慕。那位夫人如此暗算慕公子,在下心中實在不忍,卻也無可奈何。而如今山門遭難,吾等也算同病相憐,在下願意將行止山莊之謀盡數告知閣下,隻願以此換取追隨慕公子左右的資格。”


    慕長雲聞言微微皺眉,這人口口聲聲要追隨自己,言辭也頗為懇切,但他卻感到違和。即便此人真是緲崆山門之人,山門被滅後,竟半句不問那茶村中三人的安危,也足見此人心性涼薄,哪怕他現在表現得再悲傷憤恨,也不可信。


    隻是此人或許能有關於屏風的消息,慕長雲抿了抿唇,壓下心中的不耐,繼續與之周旋道:“閣下既為當日船翁,足見易容手段精妙,想來憑此技逃脫追捕並不難,又何必跑來此處,豈非更為危險?”


    “山門之仇不共戴天,徐某既見慕公子,便是見到了複仇希望,又如何能放手!再者對方步步緊逼,即使在下憑借易容躲過一時,卻也時時刻刻處於危險之中,如此逃亡,不若放手一搏!”說罷,他便堅毅了表情,目光炯炯地盯著慕長雲。


    若說慕長雲對他這些言論隻覺得另有目的,那柳棲雁站在後麵卻是渾身的毛都要炸開了!


    騙鬼去吧!


    第一眼看到這人,他就知道,此人與自己有所相似,同是習慣於遊戲人間之人。但比起自己,這個徐立辰要更為涼薄,他絕不是會重情重義到會為了山門報仇而出頭的人!隻怕獨自逃生後嘲笑山門覆滅咎由自取,才是這人真實的想法!


    而待到自家長雲過來,那人看過來的這種眼神,這種眼神!分明有企圖!


    柳棲雁覺得自己受到了挑釁。


    敢打自家長雲的主意,絕對不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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