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裏,大概除了你,誰都不配。”


    紅衣聞言,神使鬼差地,低頭看了看懷中的貓,誰知它也在看自己。


    心中又閃過一絲怪異的感覺。


    撇去這股子感覺,紅衣搖了搖頭,卻不想為陸蘇說什麽。


    陸蘇也該嚐嚐求而不得的苦,不是人,而是情。


    他可以一次又一次地將自己綁了去,他對自己,不過是一種占有欲,隻覺得千百年前唾手可及的東西,又一次到了自己的麵前,如何能輕易放過?


    如今看著眼前的素瓷,紅衣隻覺得,這一次,陸蘇怕是人,情兩空。


    誰叫他,不珍惜眼前人?


    “你大可不必妄自菲薄。”


    素瓷一愣,許是沒想到紅衣會這般說自己,這麽多年被陸蘇視而不見,她那高傲的骨子裏,也藏著深深的自卑,那點自卑,也許她自己也不曾發現。


    “謝過小雨神了,在此處仙術受限,還請小雨神留心。”


    紅衣點點頭,將方才過來的路線也一一記在心中。隻不過她始終還是一位仙,也不再是地府鬼差,在這樣陰氣深中之處,總歸是有些力不從心。


    甚至從骨子裏生出一點寒涼來,辛虧懷中的黑貓溫暖至極。


    紅衣的手緊了緊,懷中的貓忽然掙紮著落了地。


    “你!”


    紅衣後麵的話咽在了喉嚨裏,那隻黑貓搖身一變,化作一隻通體漆黑的黑豹,毛發在夜色中微微泛著點地府特有的淡藍色光暈。


    莫名有點眼熟。


    崔玨這武器,可真不是一般的厲害,紅衣心道。


    黑豹走近她身邊,拱了拱她的掌心,眼神抬起來看了她一眼,紅衣順勢撫過它頭頂的毛發:


    “你要背我?”


    黑豹眨了眨眼睛。


    紅衣覺得自己真是見鬼了,如今見著烏漆墨黑的,都覺得像崔玨。


    看著隻黑豹都覺得眉清目秀的。


    她輕輕一躍,便上了它的背,正想問問一旁的素瓷,身下的黑豹卻快速奔跑起來。


    原本顧慮著紅衣放緩了步子的素瓷狐疑地看著那黑豹,來不及思考便快速跟上。


    這樣腳程雖然快了許多,可若是被人瞧見了,這也太過招搖了!


    這黑豹雖厲害,可左右不過是個武器,沒有自己的神智,若是一頓亂跑,被陸蘇發現,那二人今日便是有來無迴!


    素瓷越想越覺得驚懼,她腳步飛快,速度竟也不必那黑豹慢,她壓低了聲音,對著紅衣輕聲喊道:


    “快讓它停下,若是被發現,會很危險!”


    “什麽人?”


    怕什麽來什麽,素瓷話還未說完,便瞧見不遠處已經走來兩隻惡鬼,鬼街近在眼前,若是他們大喊一聲,很可能招來陸蘇的人。


    還未等素瓷反應,便瞧見那隻黑豹猛地停下,稍微側了一下身將紅衣拱下背。


    往那二人飛奔而去,跑至二人身側,幾乎是一腳踩倒一個,那在外麵罪孽滔天的惡鬼掙紮了兩下,連一點魂氣兒都沒剩。


    竟然是直接被踩滅,消失在原地了。


    紅衣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迴頭看了眼呆愣的素瓷,才開口:“你方才說什麽?”


    素瓷收起驚訝的神色,跟著紅衣走到那黑豹身側,這迴倒是不多加質疑了,甚至有些羨慕。


    “你這武器倒是真不錯。”


    話語間,便瞧見紅衣揉了揉黑豹的臉頰,低下頭去吻了吻它的麵頰。


    “是不錯,竟是偷偷跟來了。”


    言語間,紅衣一雙眼眸晶亮,像是發現了什麽有趣的事情。


    談笑間,二人已經走到了鬼街跟前,黑豹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化作了小小的一團,所在紅衣懷中,此刻正若有所思地看著紅衣的下巴。


    “鬼街之人,都敬畏陸蘇,隻不過此番變故,生出異心的鬼也不少,如今正值鬼心惶惶之際,你可趁亂打探一番,五更之前迴來,我帶你迴閻君殿,切莫錯了時辰。”


    素瓷叮囑了幾句,帶著紅衣往鬼街背後幽深的小巷中走去。


    “我在此處等你,鬼街認識我的鬼太多,我不方便出麵。”


    紅衣應允,抱著貓往前走了幾步,待素瓷已經不見蹤影,紅衣將手中的貓放到地上,輕喚一聲:


    “崔玨!”


    那黑貓在地上轉了圈,最終化作一個小童站在紅衣身前,柔軟的小臉上帶上一點冰雪消融般的笑意,是小水的模樣。


    “你怎麽來了?”


    紅衣變作小翠模樣,上前自然地牽起他的小手,拉著他往外麵走。


    他握著她的手,仰起頭,雖然個子矮了不少,可這說話的語氣倒是一點兒也沒變:


    “我不容你有有失。”


    “那走吧。”


    一大一小二人走入繁華的鬼街之中。


    鬼街似乎永遠是這幅繁華的模樣,街上華燈遍布,舉目望去,家家戶戶幾乎都是張燈結彩。


    而路上張羅叫喚之聲不斷,似乎今日在陸蘇身邊發生的事情與他們無關一般。


    還真是,三界無論哪一界,隻要遠離是非旋渦的中心,總能找到一種愉悅地活下去的辦法。


    可紅衣,無論在哪一界,都不得安寧。


    她想起曾經還是公主之時,曾與謝必安偷偷出遊,在花燈之夜,遇見過化緣的和尚,瞧見她,便道她是紅顏薄命。


    那時候謝必安還與老和尚大吵一架,差點將人打傷。


    紅衣如今站在鬼街之上,眼前的場景又是這般相似,之時那時候她是紅顏薄命。


    如今,她倒是個老不死的。


    “小水,你且好好看看,有哪些喜歡的店呀,就記下來,下次姐姐再帶你來~”


    紅衣點了點崔玨的小臉,一邊牽著他四處亂逛,一邊說道。


    明麵上亂逛,實際上卻是將這裏四處的地形都摸了個徹底,將這裏並不容易。


    紅衣的腳步,最後落在鬼尋歡麵前。


    她記得,這裏有一隻鬼,曾經求著她,想見見自己的家人。


    他固然萬惡做盡,可最後卻是拚著自己的一股亡魂,給自己拚了個機會出來。


    “喲,拿來的小娘子,怎麽還帶著孩子逛花樓啊~”


    “咯咯咯,小公子,要不要進來瞧瞧?”


    門口叫喚著的惡鬼已經不是當初那一撥了,瞧著竟沒有一隻眼熟的,想必當初那些惡鬼都被陸蘇清了。


    崔玨拉著紅衣的手,扯了扯,似乎是對鬼尋歡產生了莫大的興趣。


    正叫喚著的惡鬼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這兩隻鬼一看便是新來的,有每個警惕心,若是壓下來,這童鬼最近可是非常吃香~再加上這雛兒模樣的女鬼~


    “不行,咱們沒錢。”


    紅衣站住身子,一動也不動,苦口婆心。


    “來來來,進來瞧瞧,不收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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