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幾乎是連滾帶爬地爬起來,一把將紅衣攬在懷中,將她的腦袋按在懷裏:


    “就算你是大人麵前的紅人,也不能阻止大爺我尋歡作樂!還……還不出去?”


    紅衣掙紮了兩下,有些哭笑不得,別說這金玉關鍵時候還挺講義氣的。


    “鬆開,她姑且算自己人。”


    金玉聞言才放開了她,隻是下意識地依舊擋在紅衣麵前。


    “嗬,小雨神果然魅力無限,這才幾日,便有人甘為裙下臣了?”


    素瓷譏笑一聲,將鬥篷丟在一旁,踩著妖嬈的步伐走至紅衣身邊,抬手將大開的窗關上。


    金玉聞言,臉頰上滿是戾氣,他哪裏受過這樣陰陽怪氣的諷刺,在這鬼街之上,誰不得給他金大官人一個麵子?


    這迴居然被人直接稱為“裙下臣”了,他麵色不善,


    紅衣倒是一副坦然的模樣,好像被這般諷刺的人不是她一般,甚至替坐下的素瓷添了一杯冒著熱氣的茶。


    “你既然來見我,是準備幫我了?”


    素瓷看著杯中上下浮動的茶葉,沉默幾許。


    紅衣也不急,給了金玉一個眼神,他冷哼一聲,踏著厚重的步子走出門去,臨了還十分不滿一般地摔上了門。


    “我幫不了你,不過我可以幫你傳一個話出去,屆時自然有人來救你。”


    紅衣細眉一挑,端著手中的茶盞,轉了一圈:


    “你想要什麽?”


    素瓷終於端起那杯茶小飲一口,一張妖豔明媚的臉頰上略有些失神,像是想到了什麽。


    “我要離開他,你幫幫我。”


    紅衣頗為意外地看著她,如果說陸蘇是她見過執念最深之人,那麽素瓷絕對不亞於他。從她知道這個女鬼開始,她就死心塌地地跟著陸蘇。


    “想好了?”


    素瓷看向紅衣淡淡的眼眸,自嘲地一笑:


    “這是我的事,你先告訴我,你想傳訊給誰?崔玨?”


    紅衣把玩著手中溫熱的杯盞,淡淡吐出兩個字:


    “雨神。”


    …


    素瓷走後,紅衣行至門口,便瞧見金玉依舊站在門口,緊張地走來走去。


    見紅衣出門,趕緊走上前,鬼鬼祟祟地往屋中瞧了幾眼,並沒有看見素瓷,才挺直了身板:“哼,這麽囂張,若不是你攔著,我肯定要她好看!”


    “你要誰好看?”


    幽幽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金玉身子一僵,機械地迴過身,便瞧見那張裹在黑色鬥篷中的臉頰,掛著妖冶冰冷的笑意,叫人從心底便徹骨寒涼,頭皮發麻。


    他胸口的匕首都跟著抖了抖。


    “怎麽去而複返?”


    素瓷斜眼看了金玉一眼,後者便十分識相地去走廊盡頭把風了。


    “恐怕不需要我替你傳信了。”


    紅衣聞言,將她扯進了屋子裏,關上了門。


    “誰來了?”


    素瓷抬起手,掌心燃起一團小小的魂火,逐漸幻化成一個少年的模樣,紅衣猛地抓住她的手腕。


    “他在哪?!”


    素瓷掐滅手中的魂火,神色凝重:


    “果然是你的人,他不知道怎麽混進來的,不過既然已經來了,必然是有些本事。小雨神,我雖然想離開他,卻不希望他受傷。”


    “我帶你去見這孩子,你放過大人。”


    “不好了!來了好多人,好像是大人來了!!!”


    金玉語氣倉促,連滾帶爬地衝過來,猛敲著門。


    素瓷臉色一變,將紅衣推入內室,將金玉一手抓緊屋中。


    金玉還未反應過來,天旋地轉之間,便被這隻女鬼壓在了桌子上。


    她已經開始脫自己的衣服,金玉幾乎是在一個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門外已經傳來腳步聲,他心一橫,反身將素瓷壓在身下,對著屋內近乎絕望地道了一句:


    “記得我說的,替我照拂…她。”


    門被踢開的一瞬間,他都沒迴頭,反手將身邊的被子丟了出去:


    “誰敢打擾本大爺快活?”


    “砰”地一聲,匕首落地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紅衣坐在床沿上,捏著被子的手泛白,她看不見外麵的場景,卻能猜到,那是金玉胸口匕首落地的聲音。


    她幾乎將牙咬碎,忍著沒有出聲。


    環顧了一圈四周,隻有床邊有一扇半開的窗。若是要走這邊,就必然要走出眼前這塊屏風,屆時若是陸蘇看見,她下次便沒有這麽好的運氣了。


    紅衣腦中轉的飛快。


    “怎麽,看見是我,很失望?”


    素瓷的聲音斷斷續續,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般,甚至帶著點沙啞。


    “她在哪?誰給你的膽子動我的人?”


    “咳咳咳…我以為,我才是你的人?”


    素瓷的聲音漸漸變得微弱,想也能想到他必然是狠狠地掐著她的脖子。


    為什麽有些人,永遠也看不清對自己重要的究竟是什麽呢?


    紅衣冷著臉站起身,徑直走到窗邊。


    “欺負女人算什麽本事?來,我陪你玩玩。”


    語畢,未等屋中的人反應過來,她猛推開窗跳了下去。


    “霽兒!”


    “小雨神!咳咳咳,不要!!”


    二人的聲音同時在身後響起,皆是緊張無比,前者甚至有些撕心裂肺。


    等等,為何他們這般緊張?


    下一秒,紅衣便知道了。


    她猛地跳下去的時候,未曾想過這居然是在河邊,她這縱身一躍,便是一個猛渣子入了水中。


    好個三姐,原來是這樣算計她,難怪這名義上的軟禁從來也沒關過窗,就篤定了她不敢跳。


    雖然說天地間風霜雨雪與她本事同根同源,但這地方實在怪得很,這水仿佛有千斤重一般,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在水中撲騰了兩下,便覺得自己半分也沒有向前,反而是在直直下墜。


    這什麽水?


    紅衣隱隱約約地聽見耳邊有嘈雜的聲音,喧鬧至極,其中不乏聲音尖銳者,大聲喊著:


    “天呐,居然有人有膽跳奈河?”


    奈河?


    紅衣感覺自己的意識逐漸模糊。


    奈河?奈河?


    奈河不是在地獄嗎?說起來,那麽長的奈河,她從來也沒研究過,這條河的盡頭是在何處,隻知道它曲曲折折地穿過地獄,將那些無法投生的惡靈之魂都帶往看不見的地獄。


    誰能想到,這些個地府找尋無能的惡鬼原來是躲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地下,地府最漆黑不見底的深處呢?


    如果她這一跳,跳的是奈河,那她可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她尚未閉上的視野中,忽然出現了一個身影。


    由遠及近,向著她遊來。


    “……”


    紅衣的眼前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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